第35章 一江春水

    第35章 一江春水
    自从两年前桃花岛上僵尸出没，毒蜘蛛、毒蝎子、癞蛤蟆这些可以制毒的小动物，感受魔气成了妖，药用价值翻了好几倍，价格也涨了不少。这两年他们带着傻儿子打这些小妖怪弄材料，也攒了不少钱了。
    于是两人说干就干，小久儿爬到树上看得远，小手乱指：那里有，那里有，那里也有，就这三个方向。
    赵嫣然说：“你怎么跟个财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还那、那、那，到底哪儿啊。”
    小久儿从树上跳下来，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就是那里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赵嫣然身子骨正痒痒，毒蜘蛛正好成为她活动筋骨的目标。大吼一声：小妖怪们别跑，老娘来了！
    小久儿弯腰走出桃树阴凉处，站直了身子，看着跑出去的赵嫣然，嘿嘿直笑：这个大兵真好使。
    两年来小久儿身高长了不少，虽然只有九岁，个子跟十二三岁的孩子差不多了，已经快到了赵嫣然肩膀。
    赵嫣然这不够用的脑袋，有时候还真得找个寄托，之前依赖陈前，后来依赖大师兄，自从带了小久儿这些年，心里开始多了个牵挂，又见过这小家伙口口声声喊着“不准打她”一拳打飞方落原，心想关键时刻还知道维护自己，看着小久儿，就像母亲寄托儿子，把心又寄托给了小久儿。
    无处安放的情怀像是一江水，装在什么容器里就成什么形状，赵嫣然以前跟着哥哥赵刚和陈前成了十足的女汉子，自己疯魔两年像人见人怕的女魔头，跟着大师兄成了听话的乖乖女，陪着屁大点的小久儿成了娃娃心性的大姑娘。
    两年时间里，赵嫣然每天累的精疲力尽，跟着小久儿跑遍了陈家村周边五六个村子的角角落落，一大包一大包的蜘蛛牙齿背回家里。
    姚大夫家药卖的快了，药材有时候缺，两人又一天一天大捆大捆的往回背药材，姚大夫十几年没怎么挣钱的诊所，生意渐渐兴隆，镇上门派和战卫堂派下来巡查村庄的人员到了陈家村必然先到这里备上点跌打、疗伤、止血之类的常用药。
    为啥，就图他比镇上还便宜，效果还要好，而且坐一会还能听姚大夫聊一段他当年闯江湖的趣闻。
    为此，有出岛闯江湖的青年，离岛之前不管绕多远，也要到姚大夫家走一趟，姚大夫必为他背上足足的日常药物，推荐几个可以增长见识，又花钱不多的去处，又或者危险不大的魔窟，提醒几句斩妖除魔的注意事项。
    姚大夫的日子忙起来不像以前懒散，越活越有了精神。姚大夫生意忙了，让傻儿子帮忙，奈何傻儿子不认字，三四种药瓶上写的那几个字，加起来不到十个，记了一年多也没记住。
    小久儿尝试教给他注音的方法带着他认字：
    “了、一、嗷，疗”小久儿带着他读。
    傻儿子一本正经的跟着念：“了、一、嗷，吊”。
    气得小久儿直跺脚：“了、一、嗷，疗！疗！疗伤药的疗！”
    傻儿子最怕小久儿生他气，慌慌张张改正：“的、一、傲，吊！吊！吊伤药的吊！”
    姚大夫听了，气得老远都能把鞋子准确地扔到他儿子脑袋上，小久儿第一次当老师碰到这样的学生，抓耳挠腮想不出好办法，一边教一遍气。姚大夫在旁边监督，一边骂一边打。傻儿子学了几天，连‘疗伤药’这三个字的名字也记不得了。
    赵嫣然哈哈大笑：“小久儿，小久儿，你再聪明，原来也有克星。”
    这两年里，姚大夫和小久儿说话不小心说漏了嘴，原来姚大夫也已经知道了自己天生小乘境界的事情，还去问过老陈。
    小久儿伙同赵嫣然一起整蛊了姚大夫好几次，逼他发誓不说出这个秘密，姚大夫被揪着胡子，求饶地说，你可知道，我和你师傅青云子还是同辈，论辈分你们得叫我师叔，就是不肯发誓。
    只要不发誓，小久儿赵嫣然就不依不饶。
    尝试过‘又红又痒’‘毒不死’和‘昏昏欲睡’威力的姚大夫，痛恨自己怎么会这么固执地心怀善念：想以老江湖的手段教训一下老大不小的赵嫣然和半大小屁孩的小久儿却迟迟下不去手。
    在心灵经历善恶冲突地折磨之后，姚大夫彻底干掉了自己的心魔，选择了认命。
    终于在被拔掉了许多头发胡须、摔掉了半个门牙，折腾没了半条老命之后，颤颤巍巍地以魂宗的声誉向天发了毒誓。
    小久儿和赵嫣然面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论起的同门师叔，带着胜利者的优越感，却也心生愧疚。
    当然小久儿除了文化课，修炼也没闲着，练道力的同时，也在炼体练真气，打小妖怪砍烂的铁剑，扔了一两筐，实战经验和躲避攻击的能力也有了不少积累。
    不愿在家帮老爹干活的傻儿子乐呵呵的跟着小久儿和赵嫣然十里八村的找蜘蛛，打小妖怪，但是一如之前的奇怪，傻儿子无论走到哪里，那些个刀犬、棍犬、稻草人、毒蜘蛛之类的小妖怪们，也不去害他，还躲着他，傻儿子追着棍犬一路追一路喊：大狗狗，别跑啊，来玩啊。
    小久儿和赵嫣然总是被这怪异而滑稽的情况惹得哈哈大笑。
    找蜘蛛、打小妖怪累了的小久儿坐在稻草堆里看斜阳，又看看一脸汗水的赵嫣然，问傻儿子：“要不捉上一两个小棍犬、刀犬给你当宠物养着？”
    赵嫣然嫌那些小妖怪太丑还没法养，不同意。
    傻儿子也阻止，说养起来的动物、小妖怪，害了他们天性，跑的不欢，就不可爱了。
    对道法玄理有些感悟的小久儿和赵嫣然想了半天，觉得这话说似乎还有那么些玄理在里面，姚大夫的聪明机灵没传给他，半生学道的心性对他影响倒是不少。
    难道傻子最容易感悟天道么？
    想不明白的小陈前对着斜阳说一句：“回家喽。”
    傻儿子却说：“回家不好玩，姚祁顺那个笨蛋我看着心烦。”
    姚祁顺就是姚大夫。
    吴绸、徐知芦放假回来时和小久儿也见过几次，聊过几次天。只是已经十几岁的徐知芦，显然要比吴绸和小久儿更加成熟，他俩聊不到一起。
    小久儿最后一次见徐知芦后时，只见他脸色凝重，两人坐在当年曾和史钱打过架的空地上，徐知芦不敢看小久儿，只敢看着天，问道：“陈久儿，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不会怪我。”仿佛心里藏着千金的重担。
    莫非他勤工俭学在战卫堂打杂看出点什么？
    小久儿躺在草地上枕着双手不当一回事：“那得等我老爹百年之后。那时候我就没牵挂了，你要杀我你便来。”
    徐知芦不望天了，看着小久儿郑重地说：“如果可以不杀你，那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小久儿闭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我记下了。”
    吴绸走过来，坐在小久儿旁边，摸一下小久儿和徐知芦的屁股，两人被摸得浑身一紧，小久儿一脚把他蹬开。
    吴绸砸吧一下嘴说：“太硬，没有师姐的柔软。”
    徐知芦少有的一笑。
    赵刚回来过十几次，指导小久儿不少武学招数，赵刚的招式刚猛，横冲直撞，一如他的性格。
    小久儿想起来徐知芦说过，赵刚性子太直，虽然深得霍承大师父的喜欢，但是未必在同僚面前吃得开。
    徐知芦啊，十二三岁的年纪，到底经历了多少，让他这么小就通了这么多人情世故。
    小久儿一直想提醒赵刚，但是他觉得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求仁得仁，是好事。
    汐寻也路过陈家村碰到过几次小久儿。
    小久儿每次都主动笑脸相迎上来打招呼，问这问那，还问下次什么时候来。
    赵嫣然半个老妈当得很称职，关心小久儿就像关心自己儿子，关心汐寻就像关心儿子的相亲对象。带着挑剔又八卦地眼光，说她皮肤好腿却太细，胸好腰却太长，脸蛋好脖子又不够好看，见一次，仔细研究一个方面。
    研究来研究去，好像腿又长又细是优点，好像腰也没那么长，脖子也没那么短，似乎身体刚刚好，长一点嫌长，短一点嫌短；汐寻说话大方得体不争不抢，不急不躁，对谁都很温柔，但温柔中又藏着冷冰冰，即使站在她身边，也像隔着一条街那样远；清冷高洁，很符合一个大家闺秀的礼仪风范，但没有脾气似乎很好，又似乎很不好。
    赵嫣然最后挑来挑去挑不出毛病了，又开始八卦她的方脸师兄太恶毒，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太阴险，又嫌弃她师傅脾气不好，还有，汐寻家世搞不清。
    “对，家世搞不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桃花岛土生土长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赵嫣然唯一能找到的缺点就是这一点。
    越长越大的小久儿，每次都笑眯眯痴呆似的看着汐寻来了，直愣愣傻子一样跟她说话，又笑眯眯看着她走了。回味着刚才没几个字的对话，听赵嫣然念叨一遍这一次见面的新发现，把赵嫣然的话一句也没都听到耳朵里。
    赵嫣然最开始觉得汐寻挺好，后来看着小久儿越长越高，越长越结实，越长越像陈前，又觉得汐寻不好，早年希望小久儿快点成年娶媳妇自己功德圆满，现在又舍不得小久儿快点长大成家，后来赵嫣然心里一团乱麻，自己没来由生气：哎算了，爱怎么怎么着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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