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帝尊的后手

    九天之外，一座由乌黑龙木筑成的巨大龙巢于混沌中沉浮。
    龙巢底部，一片连绵的黑色山脉，巍峨雄浑。
    每一座山峰都堪称山中王、岳中皇。
    正是不死山。
    而此刻，不死山中一处仙土，周洛正盘坐在一汪晶莹剔透的小湖前，湖水无色无味，清澈见底，像是一块神晶铸成。
    事实上，却是冥尊蜕变后留下的奇异物质——轮回湖。
    此前，周洛曾将其借给长生天尊，用以暗算帝尊，映照“相似的花”。
    如今自然收回，被周洛安置在不死山中。
    再生的悟道古茶树已经长到尺许，仙光绚烂，九色氤氲，更有诸多大道痕迹于此交织，流淌道蕴。
    周洛盘坐两株神树之间，沐浴慧光。
    手捧一张古卷，像是日月星光凝聚而成，皎洁神圣。
    其上，九十九龙山缠绕的地势浮现，巍峨宏伟。
    正是周洛自冥尊葬地所得的仙珍图。
    “没想到此番仙路上走一遭，竟让此图铭刻下了仙域的坐标。”
    周洛一边感叹，一边轻抚古卷上的那个神秘烙印。
    这是唯有至尊级数的修为才能看到，隐隐约约，一个浩大而奇妙的世界浮现。
    只可惜，短时间内，这张仙珍图是派不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周洛不由摇了摇头，将其收起。
    自从仙路落幕，从天庭归来后，数百年的时间里，周洛几乎都于此地悟道，未曾离开半步。
    但哪怕枯坐不死山中，这人世间的风雨，他自然也是尽收眼底。
    帝尊身陨、天庭覆灭，所带来的影响比他预计中的还要大，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写。
    此刻，在周洛的双眼中，似有宇宙轮转，红尘幻灭。
    万事万物皆如昙花一现。
    周洛看到，无数依附天庭、辉煌一时的势力被连带着推翻。
    数不清的新兴势力则借此机会崛起。
    而他们的后代中又将各自会有人杰于后世争雄，或厮杀、或相交。
    因果天理，命数轮回，不外如是。
    数百年的修行，周洛明显感觉自己的境界抵达了一个瓶颈，来到了一位成道者所能抵达的巅峰。
    光以境界而论，周洛如今还在第一世的帝尊之上，距离冥尊的境界也只一步之遥。
    但就是这一步，却宛如天堑，难以跨过。
    是积累还不够吗？还是悟道不足？
    周洛心底明了，若是其他成道者，达到目前这个境界后，只需要一个机缘，便能如水到渠成般跨过，成为一名震古烁今的天帝。
    但周洛则不同，他并不算是真正的道伐天尊。
    他如今所拥有的天尊道果、极境肉身，皆是道伐天尊离去后，为自己所继承。
    而他，周洛，则缺失了某些东西。
    哪怕是高居九天之上的天帝，曾经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无论哪个时代，哪位至尊，都是从微末崛起，挣扎、拼搏，一路杀戮，最终战败帝路一切大敌，得享一世无敌道果。
    从这个角度来看，哪怕每一位自斩至尊都是令人敬畏的，不论他的苟延残喘多么令人鄙夷。
    而周洛缺失的，就是这最为关键的基础。
    就好像是一座绚烂的空中楼阁，华丽但虚幻。
    倒不如说，能够精进到如今的境界，周洛已经可以说是气运所钟了。
    混沌龙巢、不死山、须弥山，数不清的神药，更有诸多天尊、至尊的完整经文供他参悟。
    但，也仅此而已了，要想抵达更高的境界，需要依靠的，则是他本身。
    哪怕是悟道古茶树和菩提神树，对如今的他来说也已经无用了。
    所幸，他的仙台识海中，一枚璀璨晶莹的仙胎正在孕育，那是他的希望，也是映照道途的醒世明灯。
    就在周洛陷入深沉的思索之时，他忽有所感，某件消失已久的东西出现了。
    不出所料，正是在他猜测的位置。
    周洛嘴角流露出笑意，转瞬便化作梦幻泡影，消失在原地。
    ……
    飞仙。
    这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星辰。
    九颗太阴宛如玉带明珠一般环绕，洒落圣洁光辉。
    不时有仙人虚影自地底仙窟冲出，于域外显化。
    此星也因此得名。
    飞仙的景象刚刚映入周洛的眼帘，他就感应到一道至高无上的气息从飞仙禁区中离去，架起神光大道，径直前往宇宙的另一端。
    哪里是——北斗。
    周洛眉头微皱，那道气息并不算陌生，乃是飞仙禁区中某位得道极早的古尊，竟也选择前往了北斗。
    自从诸多禁区的至尊们，亲眼目睹帝尊于北斗开辟的仙路上得见仙关后，整个宇宙中，许多原本分散各地的禁区都迁往了北斗。
    正如周洛方才所见，就连飞仙禁区也不例外，不少至尊都选择离去。
    可以预见，北斗将会兴盛，成为宇宙的中心。
    道伐天尊归来，并未引起至尊们的注意。
    他虽长居不死山中，但却实打实地是飞仙禁区的主人之一，如今回到天尊古洞，再正常不过。
    实际上，距离帝尊陨、天庭崩已经过去足足三百年。
    仙路风波落下帷幕，诸尊再度陷入深层次的沉眠，就算如今还苏醒的，也都注视着北斗方向，无人关注飞仙。
    表面上，周洛盘坐天尊古洞中，静心悟道，实则却以前字秘遮掩天机，偷偷潜入了飞仙禁区的核心地带——万龙冲关之地。
    此处巨碑林立，高耸入青冥，其上极道神纹闪烁，维系着历代诸多古尊的布置。
    周洛没有触动万龙冲关的地势，而是立身其正上方的虚空中，抛出一座座神玉阵台。
    “轰！”
    周洛轻车熟路地，令仙路裂缝再现。
    所幸他提前以灵宝杀阵隔绝了气息，并无人察觉。
    略做布置，周洛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光门之后。
    仙路之上，雾霭蒸腾，仙光炽盛，有光雨洒落，伴随着洁白的花瓣飘落。
    一如既往的景象。
    周洛没有过多停留，化作一道仙光，循着冥冥中的感应，来到了一处秘地。
    前方仙光澎湃，万道瑞彩腾飞。
    虚空中的道纹玄奥而古老。
    当中封印着一口仙井，正是传说中的荒天帝所留，有他的烙印于此。
    然而此刻，除开荒天帝封印的古生物外，其中还有两道至强无匹的气息在汹涌。
    似乎正酝酿着某种特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