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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数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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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若抬脚进了皓月轩,门口守着的小六子见了,急忙机灵的冲里面嚷嚷了一句:“二姑娘来了。”

    人已经快手快脚下来,接了如意手中的提灯,宛若刚走到廊下,承安已快步出来,拉着她的手进了屋里:“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外面黑漆漆的,不好走路,也不怕摔跤?”

    宛若笑道:“这一路都走的边上画廊,廊上头都悬着灯笼呢,哪里会黒了,再说,如意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呢。”

    说着,扫了眼对面琴几上的六弦琴:“你肩上有伤,就该好好养着,抚琴,以后什么时候不成,非巴巴赶这几日有伤的时候,回头若落下个病儿,可怎生好?”

    承安目光温软,笑道:“若若这样唠叨倒真真难得的紧儿。”

    宛若扑哧笑了,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也学会外面小子一样贫嘴寡舌的了,你便是抚琴,却怎的单单想起了这曲子来,听着有些不合时宜。”

    承安心里暗暗叹气,今儿是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一时中块垒难消,故此,想起这首阳关三叠,特特抚来想排遣烦闷,哪知道一条胳膊使不上力,一首阳关三叠,被他抚的七零八落,即便七零八落,也没抵了他心中哪怕一丝的离愁。

    承安心里的不舍,仿佛河面上的波涛袭来,一浪一浪,几乎将他灭顶,如果可能,他真不想走,如果可能,他想就这么安安稳稳呆在若若身旁,一日,一年,十年……

    可惜不成,承安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宛若平常深居简出,哪会有什么对头,更别说想置她于死地的仇家,当初周映雪母女,也不过让人贩子偷偷绑了她去,没有狠辣到,立时就要她的命。

    这次却不然,承安看的一清二楚,那个黑影的身手,速度,都不是一个平常的练武之人,那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专司杀人的杀手,且对南苑猎场的地形,早就的清楚明白,在哪里下手,估计不止那一个地方,而且杀手也不止一个。

    这些人能躲过睿亲王的搜寻,可见其能力非凡,能驱使这样的人为自己所用,又岂会是平常之辈。

    承安觉得,最有可能就是远在南夏的忠叔,七叔这一年里催过他无数次,说实际成熟,要他跟他回南夏,他却拖延至今。

    从很小的时候,承安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承安,他是南夏的皇子,可惜是个至今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子。

    当年兰妃遭害,火烧观月阁,忠叔冒死救得兰妃,连夜逃到北辰的冀州避祸,临盆产下一子后去世,当时忠叔发誓,要给戚家满族报仇雪恨,却不能只躲在这里抚养幼子。

    探听的苏府的周姨娘即将临盆,便买通了产婆,临盆换子,因此兰妃之子便成了承安,忠叔一刀结果了贪财的产婆,抱着真正的承安回了南夏,召戚家旧部夺云州,立足南夏朝堂之下,也不过为了迎接幼主,回去报仇雪恨。

    可谁知却一催二催,催了这一年,承安还是一天拖着一天,询了老七,他也是没说出什么因由,戚忠派遣暗部直接潜入北辰京中探听消息,才知道,是承安恋着苏府一起长大的小姐苏宛若,不舍离别。

    男女之情自然难舍,戚忠不也是一辈子,都看不破一个情字,只是戚忠不觉得这位苏家小姐,适合当幼主的妻子,南夏未来的皇后,可以不是名门望族,但也绝不能是敌国之人。

    思来想去,唯有这位苏小姐死了,承安才能断情回国,戚忠遂下令,让暗部的杀手,趁着南苑行猎分作两拨,一拨来杀宛若,一拨去刺杀慕容宇。

    忠叔太清楚,不能让北辰南夏有缓和的意向,慕容宇若是受伤或死在北辰,南夏就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嫌疑,这样一来,南北这一仗必然开打,这仗一打起来,戚家报仇雪恨才有机会,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

    戚忠却忽略了承安的用情至深,他甚至可以去用他自己的命,去换那个苏宛若的命,差点铸成大错,好在,虽然没杀了苏宛若,却也达到了目的,承安答应一个月内,寻机会返回南夏。

    戚忠计量着承安才多大,不过少年心,转眼即变,等回了南夏,给他选几个可心美丽的人侍奉,时日久了,说不准就丢开手了,戚忠却忘了他自己。

    迅速想明白其中缘由的承安知道,如今唯有自己离开,才是最佳的选择,他这时没能力,没地位,更没权力,他护不住他的宛若,即便他能帮她挡箭,可他也只有一条命,能挡的了几回,只有令自己迅速强大起来,强大到无人能及,才能护住宛若一生无忧。心里明白是明白,只是这离愁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宛若在他面前挥挥手:“承安,心里琢磨什么呢?这样出神,我说的话,你可听着了?”

    承安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过去,两人一起坐在琴凳上:“若若来抚琴,还抚这首阳关三叠给我听可好?”

    宛若笑了,却也没拒绝,眉眼弯弯闪了闪:“好,可先说好,若是抚的不好,你不许笑我……”

    她笑颜如花,落在承安眼里,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难当,阳关三叠很繁复,尤其里面所蕴含的那种深沉的离愁别绪,宛若没有切身体会,即便技巧儿还过得去,指法也算熟练,却无太真实可感之处。

    一首阳关三叠,被她抚的还不如刚才承安涩然的琴声得真意,却奇异的,疏散了承安心中些许离思。

    一曲毕,宛若巴巴抬头看着他,这是两人的习惯,承安都记不清多少年了,每次她抚琴之后,都这样看着自己,让自己点评好坏。

    宛若的琴技一半是琴师教的,另一半却的归功与承安,其实如今想起来,宛若哪件事不是承安亲手教的,习字,画画,抚琴,骑马,箭……在他这十四年的光里,几乎日日有她,时刻不离。

    宛若见承安又出神,不禁嘟嘟嘴,不满的道:“我先说好了,不许嫌弃我抚的不好,故此,即便不好,也不许你说出来”

    真正霸道不讲理,外间的如意,都撑不住低笑了一声,承安怕她真恼了,急忙把她的手握在手里道:“我没说不好啊!这曲子你抚的很好,我满腹的离愁别绪,被你这琴声消下去大半了。”

    宛若一愣,歪着头道:“离愁别绪?承安哪里来的离愁别绪?难不成你要远行?”

    承安目光闪了闪,含糊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若若倒当了真,我是想着,南北这一仗,这次定是免不了的,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宛若打断:“你要去打仗?怎么会?”

    “怎的不会?”承安笑了:“你不是说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吗,若是真打仗了,我前去杀敌报国,也是应当的。”

    宛若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的道:“你傻啊!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场面话,你才多大,不过十四罢了,就急巴巴要去送死不成?”

    “若若忘了吗,八皇子现如今就在清江呢,皇子都去打仗了,我不过一个侍郎之子,焉有安生的道理。”

    承安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宛若不想去承认罢了,对战争,宛若有本能的惧怕,在宛若印象中,战争就意味着死亡,就意味着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埋骨沙场是自古以来男儿的志向,可她不希望,那些有志向的男儿里有承安。

    她没那么伟大,她很自私,自私的想过好自己的安生小日子,自私的想承安能一辈子呆在她身边,即便不可能如此,她也不希望他战死沙场,可惜变数频生,又岂是宛若能决定的。

    南夏太子慕容宇当一箭,拼了北辰太医院所有太医的命,才勉强保住一命,连夜送返南夏,十日后,南夏宣战,十万兵将临江布阵,大战在即,风声鹤唳。

    皇上急任命彦玲之父柳长清为兵马大元帅,与南夏在清江摆阵对峙,又下圣旨让各大臣之家,凡嫡子之外子弟者,皆入伍当兵。

    圣旨一下,京城简直一片愁云惨雾,尤以苏府更甚,皇上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凡嫡子之外子弟,苏澈虽只有承安一子,却是庶出,而非嫡子,因此这圣旨,势必是躲不过去的。

    苏澈更知道,就算自己愁白了头也没用,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都被皇上派去清江,何况承安?他无能为力,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也只能望好处想。

    换个角度想想,承安是十一皇子的伴读,这去了清江,也不至于真把他派到前面,刀对刀,枪对枪的打仗,侥幸些,或许能保住命,只要保住了命,等仗打完了,说不准,苏家还能跟着承安显达起来。

    可这些毕竟是侥幸的想法,还是无法真正欢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错字太多,亲们指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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