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耽美 > 小鹿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推荐阅读:穿越者大联盟我的神秘赶山异闻犁汉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诡秘之主:瑶光刚毅坚卓的他们机战:从高达OO开始求求了,快回家练琴吧斗罗:萧炎穿越成唐三兄弟这无限的世界

    然后他转身下床,走到桌边端过了一杯水。对着床上的赵将军站住了,他举杯喝水漱了漱口,然后抬眼望着赵将军,他把水也咽了。
    赵将军笑了,笑得心神不定、血脉贲张:“什么滋味?好吃吗?”
    小鹿一转身在他旁边坐下了,弯腰把头埋到他的胯间,小鹿张嘴含住他尚未软缩的器官,吮了吮他滴沥着的余精。然后直起腰又喝了一口水,小鹿自顾自的一咂嘴。
    赵将军感觉自己这回是开了眼――他没想到还能有人肯去细品那玩意儿的滋味。
    这个时候,小鹿端着水杯转向了他。抬起手用手指一贴他的嘴唇,小鹿慢条斯理的垂下眼帘,让自己的手指从他的嘴唇滑到胸膛,又从胸膛滑到腿间。
    “去!”小鹿忽然说了话:“趴下,这回该轮到你的屁股了!”
    赵将军乖乖的趴到了大床上,脑子里没有明确的思想,一颗心怦怦的只是跳。
    赵将军那颗硕大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一宿。
    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重,他时而哼哼唧唧,时而哎哟哎哟。及至到了凌晨时分,他依着一堆靠枕半躺半坐,周身赤条条的,显出肿胀的嘴唇、挺翘的乳头、萎靡的性器。偶尔略欠一欠身,还能看到他通红的屁股。
    小鹿蜷缩着依偎在他怀里,从此刻的模样来看,万万想不到是他让赵将军挂了这一身的彩。他的衬衫依旧整整齐齐的束在长裤里,牛皮腰带也从来不曾解开过。赵将军本来是奔着他的屁股来的,然而他的屁股没摸到,自己的屁股却是被对方里外研究了个透彻。粗胳膊环抱着怀里的小鹿,赵将军懒洋洋的垂眼看了他的脸,小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说不清他此刻是睡是醒。浓密睫毛沉重的阖下去,他小小的张了嘴,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赵将军和他已经见过了无数面,然而此刻审视着他,还是很有惊艳之感。赵将军不是没见过漂亮小子,不但见过许多,而且用过许多。漂亮小子本该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存在,可小鹿的漂亮,却是时常要把他吓一跳。惊艳惊艳,真是又有惊、又有艳。
    正当此时,小鹿忽然不声不响的睁开眼睛,仰起头望向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他片刻之后,小鹿向上探头,又亲了亲他的嘴,然后重新垂下头,继续委顿着睡了。
    赵将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搞得有些糊涂,在小鹿面前,他总感觉自己特别迷人,并且怀疑小鹿的确是爱上了自己。但是,他忍痛扪心自问了一下,又感觉这事情不大可能,要说小鹿是爱上了自己的权势,那还差不多。
    赵将军糊里糊涂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只见窗外天光大亮,而怀里的小鹿则是不知所踪。
    天一亮,赵将军的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他先是自己低头将身体检查了一番,然后龇牙咧嘴的悄悄下了床,也不敢叫勤务兵进来伺候。
    朝着浴室方向走了两步,他的热情落了潮。热情一落潮,理智就重新占据了上风。理智的赵将军没敢扪心,直接自问,认为自己这一趟东河子之旅刺激得过了分,以后可万万不能再来了。至于那位鹿师长,自己这回给他留点儿钱,将来也决不再招惹他了。
    赵将军心不在焉的吃了一顿早饭,然后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军营阅兵。本地的高级军官们早早的候在大门外,都在恭恭敬敬的等着赵将军露面。赵将军一宿没睡好,如今出门见了众人,他先是拿出将军的气派,对着前方诸位军官们挥了挥手,随即一眼看到了站在人前的小鹿,他老脸一红,当即臊眉耷眼的把手放下了。
    小鹿非常的严肃,对他是多一眼也不看,多一句也不说。及至阅兵结束了,小鹿毕恭毕敬走上前来,说是炮兵营中一直没有几门像样的炮,炮弹也是极度的缺乏,希望将军可以拨给几门好炮以及相应数目的炮弹,以便充实炮兵营的力量。
    赵将军没敢看他,只听他说。要炮倒是没什么的,是个师长应有的要求;然而及至赵将军看了小鹿双手奉上的单子,他一皱眉头,发现这小子胆子不小,这个数目他也敢要!
    但赵将军现在不大敢和小鹿讨价还价,把单子往身后的军需处长手中一递,他淡淡的答道:“批了。”
    小鹿恭而敬之的向他行了个军礼:“感谢将军。”
    赵将军耷拉着眼皮,没言语。忽然飞快的扫了小鹿一眼,他垂下眼帘,笑了一下,心想这孩子倒是有一点好,分得清床上床下。床上他比谁都疯都野,床下他比谁都懂规矩。这一点实在是好,一般的小子,就做不到。
    中午时分,赵将军饱餐一顿之后,在警卫团的护送下上车离去。临走之前他和小鹿对视了一眼,小鹿一直恪守着下级的本分,在他面前总是垂手低头;唯独在那一眼之中,小鹿对着他似笑非笑的一翘嘴角,眼珠子特别亮,而且亮得很坏,不是好亮。
    赵将军心中一惊又一动,随即面红耳赤的钻进了汽车中。这一趟东河子之旅,堪称是不虚此行。他估摸着,自己大概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都不必再见鹿师长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走了赵将军之后,师部全体人员这几日辛苦有功,所以都放了假。大下午的,小鹿也回了家,到家之后无所事事,他就在院子里站一站,站累了回屋,在椅子上再坐一坐。张春生倒是挺忙,因为东河子这地方秋天很短,换季的时节马上到来,而他作为顶着副官长名头的大管家,有不少琐事需要他办――最起码,他得给小鹿把冬衣预备出来。
    张春生忙得没空理他,不忙的话张春生也是个闷葫芦,难得能和他有问有答。李国明倒是游手好闲伶牙俐齿的,然而小鹿又总是看他不像个人――对他而言,李国明不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也是他的警钟与活例子。照理来讲,李国明应该是凄惨的、哀怨的、怀着恨藏着怒的,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李国明活得相当滋润,头一夜都被他弄得连哭带嚎了,第二天还能笑眯眯的伸了手向他要这要那,而且脸上不红不白的,非常自然。
    这么一条没心没肺的小母狗,自然也不能成为小鹿的知音。所以小鹿站站坐坐到了最后,索性拎起一瓶酒和一包点心,乘坐汽车出了城。
    他去了何若龙的坟前。
    何若龙算是有了个小小的陵园,园子门口有间小屋,里面住着个守墓人,是个有残疾的老兵。他靠着这个差事按月领一份俸禄,工作则是每天打扫打扫园子,逢年过节没人来的话,再给何若龙烧点纸。
    随行的卫兵在院子外站了岗,小鹿拎着酒和点心,一个人往坟前走。这老兵挺尽职,墓碑左右果然是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没有。走到坟前站住了,小鹿看了看墓碑上的字,然后一转身,坐到了墓碑下方宽阔的基座上。
    后背依靠了坚硬的墓碑,他仰头看了看天,随即抬手摘下军帽放到了身旁:“若龙,我来看你了。”
    然后侧过脸,他垂眼望着地面低声又问:“你在下面怎么样?是不是身上那点儿好玩意儿全烂没了?”
    这话说完,他转向前方,笑了。一边笑一边开了酒瓶,他用烈酒浇灌了前方的地面:“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找不着。”
    将最后一口酒灌进了嘴里,他拧着眉毛屏住呼吸,把那口酒咽了下去。他不爱喝酒,尤其是烈酒,这一口像是咽下去了一团火,然而及至缓过这一口气了,肠胃里暖融融的,却又挺好受。
    把点心包拿过来也打开了,小鹿自己拿出了一块点心,然后把余下的大半包往基座上一放。放完之后他感觉不对劲,于是又把点心包彻底拆开了,把那几块点心垒成了个整整齐齐的宝塔形状。将点心渣滓拂干净了,他再一次向后靠向墓碑,同时把手里那块点心整个的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大口咀嚼了,他感觉此地风凉,就把军帽又抓起来戴了上。
    他一个人靠着墓碑坐了很久,很久之后,他自言自语的又开了口:“想你了,想抱你,想和你说说话。给我托个梦吧,梦里咱俩再好一场。”
    话音落下,他抬手擦了擦嘴,站起来又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身再一次望向墓碑,他笑了一下,然后掉头走了,一路只是走,不回头。
    傍晚时分,小鹿回了家。晚饭已经摆在上房堂屋里了,有荤有素,热气腾腾。张春生一直在饭桌旁坐着等他,忽然见他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门,便立刻起身,先给他盛了一碗热汤,又飞快的给他拧了个热毛巾卷。
    小鹿抖开毛巾擦了手脸,然后坐到桌边,端了大碗开始喝汤。张春生默默的看着他,何若龙死了,他也还是不让他省心。昨天夜里,他为什么进了赵将军的院子就一直没回来?今天下午,他又是跑哪儿去喝了半天的冷风?
    张春生有好些话想问小鹿,可是话到嘴边,他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因为感觉自己没资格。
    小鹿一边喝汤一般打冷战,张春生看他喝汤不止,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师座,吃饭吧。”
    小鹿没言语,抄起筷子端起饭碗,往嘴里扒了一口白米饭,又夹了一筷子炒菜放进碗里。张春生看他吃得挺香,心中略略感到了宽慰,然而正当此时,武魁却又来了。
    武魁今天异于往日,兴许是来前洗过了一把脸的缘故,居然没有油光满面。他对小鹿是不甚见外的,小鹿坐着吃,他站着说,嗓门还不小:“师座,您猜怎么着?咱们的新兵大队截了一大批烟土,还都是西北过来的好土,这怎么办?”
    新兵大队如今驻扎在河北境内,所占据的全是新地盘。往来商队消息不灵通,不知道给新来的军头进贡,也是有的。小鹿咽下口中的米饭,然后漫不经心的答道:“怎么办?拿钱赎货,按规矩办!”
    武魁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的支吾说道:“可那批货是往张家口去的,他们上头的人是程家大少爷。那??照理说咱们和他们家有仇,就应该把货一扣把人一杀;但是我觉着这么干可能也有点儿莽撞,所以就没让他们动手,想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小鹿扭头望向了他:“程世腾的货?”
    武魁一点头:“嗯??是。”
    小鹿不再说话,单是一口一口吃饭吃菜。及至吃到八分饱了,他放下碗筷又喝了几口汤,然后才转向武魁,下了命令:“放。”
    武魁抬眼看着他:“白放?”
    小鹿答道:“白放,但是仅此一次。告诉他们,以后换条路走。下次再撞到咱们的枪口上,死活就由不得他们了。”
    武魁领命而走,立刻往新兵大队发去电报。新兵大队对于鹿师长还有些陌生,但是绝对的忠于武魁。收到电报之后,他们虽然馋得垂涎三尺,但还是当夜就放了口中这一批赶着烟土大车的肥羊。
    肥羊们虚惊一场,虽然知道自己是逃过了一劫,可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他们还是越想越后怕,不由得要快马加鞭,屁滚尿流的押着烟土逃回了张家口。及至见了程世腾,领头的管事人如实作了汇报,又苦着脸向程世腾讨主意:“局座,这怎么办?他们不让我们从那儿过了。这要是绕开他们的话,一趟得多走好几百里地。”
    这是一个阴冷的秋日下午,程世腾背对着落地窗,坐在一张皮制大沙发椅中。本来就是阴天傍晚,屋子里又没有开灯,程世腾整个人像是陷进了阴影里,暗得面目模糊,唯有钻石领针偶尔闪烁,像是他新生的两只眼睛,挤眉弄眼的射出两道寒光。
    “没有通融的余地?”他开了口,问管事人。
    管事人苦笑着答道:“局座,我也设过法了,但是对方不敢要咱们这个钱,说是风险太大,怕事情闹穿了,会掉脑袋。”
    然后他搓着手,迟疑着又叹息道:“绥远那边的路线被赵振声的兵堵住了,山西河北这一溜又被鹿子苹给封锁了,要不然,咱们往后只走大路?”
    所谓“走大路”者,便是全程采用火车运输烟土。这么干,成本自然是高,但是烟土顺着铁路线走,总不至于轻易的被土匪劫了去。问题是现在禁烟的风潮正是激烈,公然的调动火车运送烟土,总像是好说不好听,况且烟土全是从甘肃宁夏过来的,纵是肯走铁路,也没有那许多铁路供它们走。想要全盘的“走大路”,只能是放弃西北烟土,另进新货。但是西北烟土价格便宜,质量也过得去,哪里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呢?
    程世腾不置可否的闭了眼睛,半晌不语。管事人见状,不敢言语,也不敢告退,只能是垂手静候。如此过了良久,程世腾终于又开了口:“去和鹿子苹直接联系,就说只要他肯让我的烟土过境,我一箱给他三百块钱。”
    管事人飞快的心算了一笔账,末了发现局座这一步让得并不算是很吃亏,于是立刻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章
    管事人走了,但是程世腾没有动。静静的坐在大沙发椅中,他闭了眼睛,自顾自的盘算心事。
    否则的话,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家是不能回了,太太贤良淑德的时候,他看着就已经很碍眼,如今成了会挠人的母夜叉,更是让他要退避三舍。独自住在这一处小公馆里,他倒是很自由,可惜阴冷的天气让他犯了旧伤。现在他的脑袋不常疼痛了,疼痛已经自动的转移到了腿上。头疼,还可以贴张膏药缓解缓解;腿疼却是无药可治,只能硬扛。
    此刻他就很疼,疼得让他没有了出去花天酒地的兴致。沙发椅的斜后方乃是大写字台的一角,他背过手抓起靠在椅背上的手杖,姿势娴熟的用它一敲桌角电铃。
    不出片刻的工夫,房门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子走了进来,陪着笑问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程世腾没言语,只用手杖轻轻一磕自己的右小腿。
    大孩子会意,立刻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伸手将他穿着皮鞋的右脚搬到了怀里。随即用力的搓热了两只手,他从裤管中伸手进去,开始贴肉按摩程世腾的小腿。而程世腾懒洋洋的向后一靠,先是像要打瞌睡一般,侧脸枕着椅背闭了眼睛,然而如此过了没有几分钟,他默默的睁开眼睛抬起头,却是毫无预兆的抬起了手杖。
    手杖尖端落在大男孩子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拨弄了他乌黑茂密的短头发。大男孩子立刻抬眼对着他笑了,眼睛是大眼睛,笑容也很甜,是有酒窝的一张好脸。
    他笑了,可是程世腾没有笑。杖尖一挑大男孩子的下巴,他若有所思的端详了对方。
    及至端详够了,他用手杖敲了敲对方的肩膀,同时低声说道:“你是老爷子那边儿过来的吧?”
    大男孩子一点头,用很清朗的声音答道:“嗯,是将军让我过来伺候大爷的。”
    话音落下,他很乖巧的,对着程世腾又是抿嘴一笑。
    程世腾哂笑一声:“是伺候我,还是给他做眼线的?”
    大男孩子愣了一下,随即眨巴着大眼睛答道:“我真是来伺候您的。”
    程世腾背过手把手杖放到了写字台上,然后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腹部,闭上眼睛向后一仰:“好,那你就伺候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程世腾并没有去见父亲。
    他耐心的等待着小鹿的回音,同时使用着家里这个眼睛酷似小鹿的赝品。而回音未至,程廷礼的召唤却是先到了。做儿子的听从召唤,前去看望父亲。程廷礼如今依然住在意租界内的大公馆里,他进门之后轻车熟路的往书房里走。待到当真进入书房了,他见他父亲坐在大写字台后,身边侍立着个干干净净的小子,正是小韩。
    一屁股坐在了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他也没向他那老子问安,直接就来了一句:“哟,您又把这小疯子弄回来了?”
    小疯子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前一步走到了程廷礼的身边,不声不响的席地坐了下去。写字台很高大,他又是个单薄的小身量,往下这么一坐,也就碍不着旁人的眼了。抬手揽住了程廷礼的一条小腿,他歪着脑袋一枕对方的大腿,神情很安然。
    程廷礼看了儿子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垂下眼帘,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一支钢笔,是个欲言又止的姿态。上次他倒真是下决心要把小韩打发掉了,然而小韩当着他的面,将几万块钱的支票撕了个粉碎又撒了个天女散花。他让小韩滚出去,小韩就真滚了,滚到了公馆大门外,直挺挺的从早站到晚,晚上天黑了,他也不饿也不冷,木雕泥塑一般的继续站。程廷礼出出入入经过大门,小韩拿眼睛定定的盯着他,也并不上前哭闹纠缠。
    他连着站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上午,程廷礼几乎是啼笑皆非了,出门走到他面前问道:“孩子,你到底是想怎么着?”
    小韩望着他,忽然一哆嗦,哆嗦出了眼角一颗很大的眼泪。他相貌清秀,一哭就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十分动人。随即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程廷礼,他呼哧呼哧的哭出了声音,两条细胳膊勒住了程廷礼,勒得太紧了,紧得直颤。
    “你别撵我走??”他哽咽着对程廷礼说:“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
    程廷礼听了这话,略微有一点感动,同时又很莫名其妙:“我这个年纪――”
    没等他把话说完,小韩就抢着开了口:“我喜欢你。”
    小韩抱着程廷礼哭过一通之后,终于又得以进了程公馆的大门。当天晚上他使出浑身解数,狠狠的哄着程廷礼高兴了一场。程廷礼虽然对小韩兴致平平,不过小韩对他那份来势汹汹的爱意,倒是让他感觉出了几分新鲜。而家里房子大,类似小韩的人物也不少,多个小韩并不算什么,所以程廷礼就容许他又留了下来。
    放下钢笔抬起头,程廷礼决定进入正题:“又连着半个月没回家了吧?”
    程世腾见写字台上扔着个扁扁的镀金烟盒,便欠身拿过烟盒打开了,往自己嘴上叼了一根香烟:“嗯。”
    程廷礼想了想,忽然微微的一皱眉头:“你那少奶奶,还是黄花大姑娘吧?”
    程世腾没找到火柴,于是自己从裤兜里掏出了打火机。摁出火苗吸燃了香烟,他又一点头:“嗯。”
    程廷礼彻底的把眉毛拧了起来:“混账东西!人都给你娶进家里来了,让你打个种就那么难吗?”
    父亲既然是这样的口无遮拦,儿子自然也就百无禁忌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随您嘛。”
    “随我?你要是随了我,那我的孙子在哪里?”
    程世腾呼出了一线笔直的青烟:“在他娘的腿肚子上转筋呢。”
    程廷礼被他气笑了,笑过之后又感觉自己这一笑过于和蔼,会让儿子蹬鼻子上脸,故而立刻转成严厉面孔:“糊涂种子,你还敢跟我贫嘴!你这样对待你的少奶奶,让我怎么好意思去见你那岳丈?”
    程世腾听了这话,并不动心。他从来没拿老白当岳父看过,老白最近在仕途上有一点受挫,在他眼中,就越发只是个老白了。他父亲无颜与老白相见,他可是有颜,因为老白的女儿挠了他个满脸花,他没还手,已经是给足了老白的面子。
    “她说要跟我离婚。”程世腾毫无预兆的又说了话:“上个月说的。”
    程廷礼立刻瞪了眼睛:“离婚?胡说八道!咱们家里怎么能有离婚这种事情?”
    程世腾没接父亲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同意了。”
    “你――”
    程世腾向前伸手,把半截香烟摁熄在了写字台上的烟灰缸里:“离了也好,跟我过就是守活寡,不如另找个好的。她年纪不大,模样也不错,找什么样儿的找不着?”
    程廷礼听了他这轻描淡写的话,气得立刻就想对他动武。但是孙子目前还没有影,而这唯一的儿子成天不是头疼就是脚疼,让他越来越不敢由着性子用棍棒教子。而正当此时,程世腾忽然迟疑着又开了口:“爸爸。”
    程廷礼抬头看着他:“嗯?”
    程世腾想说小鹿断了自家父子的生财之道,虽然那只是道中之一,但也足够令人烦恼。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临时换了话题:“赵振声那招兵买马的手笔,这一阵子是真不小。我看单对一个小鹿,他就给出了不少。”
    程廷礼想起小鹿如今的发展形势,脸上神色不变,也不言语――当初真是小瞧这个孩子了,他总以为这孩子应该是个翻版的鹿副官,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哪知道正如儿子所说的那样,他爸是他爸,他是他。
    程世腾没等到父亲的附和,于是自顾自的又加了一句:“一个赵振声,成全了鹿子苹。”
    ☆、第一百六十一章
    程世腾在父亲这里做了一场淡而无味的谈话,及至谈话完毕,已是傍晚时分。程廷礼让他吃过晚饭再走,他做了个深呼吸,忽然感觉父亲这里光线黯淡空气郁闷,像个不见天日的妖精洞一般,小韩静静的委顿在父亲脚边,看起来也是古怪疯狂。
    于是他坐不住了,一定要走。
    他要走,程廷礼也不留。等他真走了,程廷礼站起身,一眼不看的踢开了脚边的小韩,绕过写字台走到屋子正中央,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
    小韩抬手扒住了写字台的边沿,向上挺身露出了一双眼睛,正好看到程廷礼单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潇洒的向后一回头。房内没有开灯,黯淡天光隐去了他的老态。小韩静静的看着他,感觉他那一回头特别有风度,特别招人看。可惜了,君生他未生,他生君已老。老了,小韩也还是很喜欢他,喜欢他一举手一投足的姿态,喜欢他依然英俊的眉眼,喜欢他身上温暖洁净、隐隐混着一点香甜的气味。他略微的有一点发福,略微的有了一点肚子,小韩连他柔软的肚皮也很喜欢。
    小韩从小没爹,程廷礼既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父亲。夜里他拥抱着程廷礼的身体,像是拥抱了全世界,心满意足,十分幸福。
    程廷礼不知道小韩的心思,也没有兴趣知道,因为小韩太渺小了,太不重要了。
    程世腾回到自己的家,他这家里有个小管家,比他小两岁,姓什么没几个人知道,反正程世腾叫他来宝。若干年前来宝是在床上伺候程世腾的,若干年后来宝长大了,过了细皮嫩肉的年龄,程世腾见他聪明伶俐,就没轻易打发了他,而是让他继续跟着自己,给自己管理家务琐事。
    来宝凭着头脑与运气,是兔崽子中熬出头的一批。他自己有座挺好的小房,房里有他老娘,也有个小媳妇,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日子好,来宝心里高兴,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程世腾看他喜庆,就越发的重用他。来宝心里对他存着旧情,打心眼里的愿意对他好。他这边刚一进门,来宝那边就看出他是又累又饿;于是不出片刻的工夫,晚饭就摆到餐厅桌上了。
    程世腾坐在餐桌首席,一个人连吃带喝,又问来宝:“剑桥道那边儿来律师信了吗?”
    剑桥道是他的新房所在之处,放在这里,指的就是程少奶奶了。来宝听了,立刻答道:“没有,一直是没消息。”
    程世腾点了点头,心想她上次说完离婚就没了下文,这到底还离不离了?
    来宝这时候又开了口:“老钱下午来了一趟,没等到您,就托我给您带句话,说是东河子那边儿有回信了,他们嫌三百块太少,要四百,过路的税钱另缴。老钱觉得这条件太苛刻了,所以没敢做主,要等您发话。”
    程世腾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忽然就饱了。把碗筷往餐桌上一放,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去,打电话把老钱叫过来!”
    在程世腾与管事人老钱算烟土账之时,东河子城内的小鹿和丛山坐在一起,也在谈论相同的问题。
    对待程世腾其人,小鹿因为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应对,所以第一反应是把自己和这个人隔绝开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永无往来才好。然而丛山不是很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以着局外人的姿态,提出了新的建议――断了程世腾的烟土通道,自然是能给对方造成损失,但是这种损失既然还不至于饿死程军士兵,那么这损人不利己的做法,意义便不很大。与其如此,不如从商队身上多揩些油水充当军饷,横竖钱这东西是不怕多的。
    小鹿知道丛山这话说得有理,的确,钱是不怕多的,而且这买路钱来得又是十分容易,连本钱都不要。而程世腾的烟土全是用大骡子车长途拉过来的,一趟总有几百箱之多。一箱三百,一百箱就是三万。这三万块钱简直就像白捡的一样――平白无故的,谁能给他三万?
    思及至此,小鹿点了头,并且施展他狮子大开口的绝技,把买路钱提高到了每箱四百块。他要四百,程世腾一方当然不会乖乖给他四百。老钱冒险亲自来了一趟东河子,小鹿没露面,丛山手下的一个师爷接待了他。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定为每箱三百二。
    一箱三百就不少了,何况是三百二。丛山跑去向小鹿报喜,两人关了房门偷笑一场。老钱回了天津,洋洋得意,也认为自己是不辱使命。及至向程世腾做过一番汇报了,程世腾沉默片刻,末了却是问道:“你见着鹿子苹了吗?”
    老钱一摇头:“那没见着。”
    既然老钱连小鹿的面都没见,那后面的话也就不必再问了。程世腾挥了挥手,让老钱退出去了。
    房门一关,屋子里就剩了他一个人。他扭头望向窗外,想小鹿骗自己,杀自己,如今又学会了勒索自己,真是个坏坯子,坏透了。
    小鹿感知不到程世腾对自己的腹诽――他甚至根本不去想程世腾这个人。
    他有他的事务。赵将军虽然是批了他的单子,但具体管事的人乃是军需处长。不给军需处长上供,那军火弹药是不能轻易出库的。好在小鹿另有一身工夫,算是部分的降服住了赵将军,不必再另拍赵将军周围宠臣的马屁。
    丛山带着一笔款子去了北平,专程联络军需处长。小鹿留在东河子县城里,倒是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清闲日子。这天中午,他吃过了午饭,正犹豫着想要出城去给何若龙扫扫墓,冷不防李国明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神情诡谲的对着他抿嘴笑:“师座,干什么呢?”
    小鹿站在窗边,看着李国明,没说话。
    李国明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他近前,先是察言观色的细看了看他的脸,看到最后感觉他应该是心平气和的,就大着胆子一探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鹿依然是不动容,只问:“有事情?”
    李国明伸手抱住了他一条胳膊,压低声音笑道:“我??我给您找了个人。”然后他攥了拳头一捶小鹿的肩膀:“再不来个打替工的,我就要让您活活弄死了。”
    小鹿起初还不知道他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人,及至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扭头看了李国明一眼,他心里很平静,认为这事也就李国明干得出来,他来干,想必还会干得不错。
    李国明见他没有呵斥自己的意思,心里便有了底,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小全,进来!”
    房门慢慢的开了,一个小伙子缩肩拱背的走了进来,从门外到门内,几步路让他走得畏畏缩缩扭扭捏捏。及至进了屋了,他战战兢兢的打了个立正,一个脑袋深深低了,嘴里咕哝了一句话,仿佛是在问师长好。
    小鹿审视着此人,见他倒是个宽肩长腿的高身量,然而因为此刻畏缩太过,所以看着并不高大。除此之外,他穿着一套不大合身的新棉袄新棉裤,袄裤显然是今天刚上身,蓝布料子浆得硬邦邦,整个人就在壳子似的袄裤里打哆嗦。衣服是新制的,脑袋也是新剃的,一头乌黑的好头发被剃成了个马桶盖,露出来的脖子耳朵
    恋耽美
    - 肉肉屋

本文网址:https://www.haitangshuwu.vip/book/120343/3532769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haitangshuwu.vip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