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改命

    清晨，临江县郊外的小路上，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
    他看着眼前身材高挑的女子，问道：“你不是去了魔神洞府？怎么带回来了一个孩子？”
    “兄长，这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外甥，请你照顾他一段时间，我还得北上，放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子说完话，骑上了高头大马。
    “你啥时候成的亲，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嘿，你给这孩子取名了没有？”
    中年男子望着绝尘而去的女子，不忘大声问道。
    “以后，他就叫秀儿吧。”
    女子调转马头，回了一句，随后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浓雾里。
    “林秀，林秀……快醒醒，起床吃饭了。”
    “陆捕头和我兄长，都在正堂等着你讲述案情呢。”
    赵清涵礼貌地敲了敲房门，但里头呼呼大睡的林秀无动于衷。
    ……
    傍晚，夕阳下，六岁大的少年，满身污泥地在街道上狂奔，他的身后，是一位拿着竹条紧追不舍的中年男子。
    “林秀……林秀，起来了，陆捕头和我兄长，都在正堂等着呢。”
    赵清涵礼貌地撞开房门，礼貌性地推了推林秀的肩膀。
    “啪。”
    林秀一巴掌拍开她的手，翻了个身。
    ……
    “嘿嘿，俺叫陆渐，今年十八，以后是要成为一代大侠的。”
    雨夜，老舅像拖死狗一样，拖回来了一个血人。
    那血人，嘴大脸大胸大手也大，说话的嗓门更大。
    林秀记得，此人白天在街上，教训了一伙地痞，一个人打十多个人，却不落于下风。
    “林秀……林秀……你到底起不起得来？”
    赵清涵有些不耐烦了，但她还是礼貌性地推了推林秀的身体。
    “啪。”
    ……
    “恩公，是你把我从猎人的手中救出，我不打算走过场了，要立刻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小树林里，林秀双眼迷离，一个银发兽耳狐尾的少女，宽衣解带，正向他款款走来。
    “林秀……林秀……”
    林秀就要驾狐车、踏破青丘山缺了。
    可耳旁总传来一阵阵影响他的声音。
    忽然，脑子一转，该不会是鬼物的同类寻上门来报仇了吧？
    想到此，顿时没了睡意，他立马打开小辅助，一跃而起，向前就是一抓。
    当手心传来了结实饱满的触感时。
    林秀发现了不对劲。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赵清涵一脸愠怒地瞪着他，而自己的双手，正握住对方……
    修长的大腿？
    “赵仙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鬼找上门来了。”
    “下次一定不敢了。”
    林秀赶忙松开那一摸就能让人欲罢不能的大腿，解释了一句。
    今天的赵清涵，没有穿昨天的那套仙裙，而是换了一套白色的劲装，这套劲装，直接将她的特长和性感，显露出来。
    “修行之人，向来不拘小节的。”
    赵清涵神色恢复平静，淡然地回道。
    她本来是生气的，但一听林秀的解释，想起他被鬼物盯了这么久，心灵和身体难免有很多压力，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也是正常，于是就选择原谅了他。
    林秀简单洗漱了一下，跟赵清涵一起去了正堂。
    道盟的正堂里。
    赵清枫的气色和修为，都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不得不说，仙家的治疗手段就是厉害，昨晚上，林秀可是差点就能吃席了。
    赵清枫正一边用饭，一边和陆渐讨论鬼物的案子。
    陆渐昨晚虽然没能跟上林秀二人，但后来也立刻请了道盟的仙师，连夜将那间鬼物出没的小院围了起来，并仔细探查院子里的角角落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长安坊，寸土寸金，鬼物暂居的院子，并不是荒废的破院，是有主人的，而这院子的主人，九成八是临江县里的人族。
    勾结鬼族，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林秀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当生死之交，跟鬼合作。
    早饭吃完，他就从赵清枫那里得知，卷走鬼物身上法宝的，正是那鬼物从地府里带出来的第三件准地阶物品，可以屏蔽气息变化多端的人皮。
    准地阶的人皮，成精后，直接拥有凝气二层的修为，并且有变化多端的天赋，可以随意幻化成他人，还能附身在别人的身上，狡猾多端，十分难抓。
    林秀看了看赵清枫，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仙师，我想学修仙。”
    “知道你会这样说，早给你准备好了。”
    赵清枫站起身，从桌上拿出了一部道经，封面写着《黄庭道书》。
    林秀接过经书，诧异道：“仙师何以能看穿我的想法？是仙术吗？”
    陆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是因为像你这种情况的，赵仙师以前遇到过很多了，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艹。
    林秀绷不住了。
    陆叔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赵清枫道：“《黄庭道书》是成国朝廷专门给想踏入修行之路的成国百姓准备的经书，不需要打坐，不用刻意修行，只要每日坚持念诵，天地间的灵气便会自动引入你的体内，道行也会随着念诵的次数升高而升高……”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修仙，《黄庭道书》是成国太祖皇帝所创，上面每个字都蕴含着一条道家法则，修炼者必须要时刻秉持正义，如果你道德低下，是无法吸收到《黄庭道书》上的灵气，而且还有可能被经书上的文字吞噬，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赵清涵补充了一句，她坐在一条长凳上，长凳下的一双大长腿……
    荡啊荡啊荡。
    ……也就是说，这《黄庭道书》要我以后做一个好人。
    看来是没得选了。
    我一不懂功法，二也不明白怎么修仙，如何吸收天地灵气，这道书，无疑给我开了一扇方便之门。
    林秀握紧了经书，突然问道：“那仙师，我以后是什么坏事都不能做了吗？咳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做坏人。”
    赵清涵瞥了他一眼，一脸的不信。
    赵清枫笑了笑，说道：“这里的正义，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能拎得清，敢于穷心竭力战胜邪恶，私德方面，只要不违反大成律法，影响不大。”
    林秀颔首道：“我明白了。”
    赵清涵又说道：“除了心怀正义，为人正直外，你本身的资质也影响了能否从《黄庭道书》里成功获取到灵气，资质差，读几遍经书也是没用的，资质好，读一遍便能得到灵气了……”
    赵清枫道：“清涵说的不错，假如你默读完，成功得到经书上的灵气，以后多行善事，斩妖除魔，《黄庭道书》帮你吸收的灵气会增加，助你进境。”
    直到林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赵清枫喝了一杯热茶，又开始说了：
    “地府十二阎君，我估计你也很想了解一下吧。”
    “它们是幽冥界十二个鬼王的统称，有强有弱，具体的细节，你现在无须了解太多。”
    “其中的临川王就在临江县附近，安排鬼物索你命的，应该就是它了。”
    “此鬼王实力一般，但家底丰厚，喜欢收别人的钱办事，如果你和它没有什么私人恩怨，那它十有八九是拿了别人的赏金，派鬼物前来杀你的。”
    淦！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听赵清枫讲完，林秀整个人都不能淡定了。
    陆渐看了一眼正堂外的天色，对赵清枫道：“仙师，时候不早，我们该出发了，秀儿身上如果还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找赵仙子解决。”
    “也对，那我就不多说了。”
    赵清枫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赵清涵：“小妹，林公子交给你了，多和他讲讲修行界的事情，也跟他多讲讲经吧。”
    凳子上的赵清涵，微微颔首道：“哦，我会手把手教会他的。”
    “那我们就走了。”
    赵清枫带着陆渐走出正堂。
    陆渐在经过林秀身边时，故意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伸出五根手指，翻了三翻，挤眉弄眼。
    林秀和陆渐相处久了，自然懂这眼神的意思。
    ……他说刚刚给我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我追赵清涵？
    说如果修仙不成，不想奋斗了，就试着把赵清涵追到，那至少可以少奋斗五十年？
    林秀摇了摇头，做出了一个只有陆渐能懂的手语——陆叔，你强人所难，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赵仙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而且我现在心里只有修行。
    陆渐皱了皱眉，两手一摊——秀儿，男女间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男的想通了，女的想开了，不就在一起了？都说仙路苦寒，你不得找个人抱团取暖啊。
    林秀一脚踹在这骚货的屁股上——滚犊子。
    好在这手语，只有他和陆渐能懂，若被赵清枫知道，自己和陆叔，当着他的面，在讨论他妹妹，两人恐怕早就被赵仙师当场人道毁灭了。
    “诶诶，你们大眼瞪小眼的，是商量着干什么好事呢？”
    等陆渐和赵清枫离开后，赵清涵伸出头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林秀笑了一声：“没什么，陆叔让我跟赵仙子好好深入浅出地学习，心里不要有包袱。”
    ……
    ……
    半日过后。
    赵清涵从凳子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裤子。
    接着，她才说道：“林公子，我丹房里还有一些东西要处理，就先走了。”
    “仙子慢走，多谢仙子的指教。”
    林秀拱了拱手。
    半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个修仙世界也算对他掀起了一块裙角。
    原来，这个世界，除了人和鬼，还有妖、魔、精、怪……
    虽然物种丰富多样，但修行体系没有太大差别，都是靠采取天地间的万千气机为自己所用，进行修炼。
    第一个阶段，叫做凝气，第二个则为筑基，筑基往上便是金丹……
    体系一致，不过，万物生灵的修炼方式和吸收气机的方法，有很大的不同。
    如那头被辟邪剑斩杀的蛇魔，是通过吸收太阴之气，和吞噬同类身上的气机，才修炼出来蛟龙之眼。
    就算同一种族，也有不一样的修行方式。
    拿人族来说，大成国除了道门，还有佛门、儒家、武修等等……
    至于林秀在赵清枫的恐惧里，看见的那个欢喜大佛，则是一种诡异。
    这种异类，介于人、妖、鬼、魔之间，因为修炼方式和吸取气机的方式过于恶心、吓人，连魔鬼看了都摇头，而闻名。
    ……如果说，有一个女子，她异常美丽，却是一个诡异，修炼方式非常渗人，但她可人可妖可鬼可魔，满足你的任何一种幻想、形态和姿势，你会喜欢吗？
    “你那是喜欢吗？你分明是馋人家的天赋，简直变态，我脑子里怎么突然蹦出这么鬼畜的想法？”
    林秀赶紧摇了摇头，捧起《黄庭道书》，坚守本心，在正堂里默读起来。
    经过赵清涵的亲口调教。
    他对经书上的内容，文字间的含义，没有那么陌生。
    片刻过后，感到体内出现一股冰凉的气息，在飞快游走，虽然只游走了一会儿，便散掉了，但也让林秀激动地站了起来。
    是气，我有气了……
    有气，就说明自己的体质并没有那么差，算是踏入修仙之路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一天下来，我因为净化了铁锈、鬼物阴气、吞贼铢阴气等等，让我的精气神壮大，体魄变了，所以才那么容易吸收到灵气。
    但无论如何，我的命运开始改变了。
    林秀狂喜。
    经书一遍一遍地读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到他都快会背诵《黄庭道书》上的内容时，就发现体内的气，已经化成了一条溪流，不论游走多少圈，都不会消失了。
    “仙子说过，体内的灵气化成一条溪流，不再消失，就是进境到凝气一层的表现。”
    “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是凝气一层的修行者了。”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林秀兴奋的笑容，溢于言表。
    他合上经书，放在赵清枫的书案上。
    经书已经会背诵，就不需要天天捧着它了，赵清涵说过，脱离书本，只要会念诵，也可以吸收到灵气，非常方便。
    他现在打算出趟门，将手里头的吞贼铢卖掉，顺便还陆渐的五十两银子，还有实现第一个小目标——买下辟邪剑。
    “出门肯定要带着赵清涵，否则，遇到危险，或者画皮妖找上门，我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走出正堂，来到了赵清枫兄妹所在的院子。
    赵清涵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见林秀走路的步伐比刚才轻盈许多，和初期的修仙者差不多，诧异道：“你凝出气了？”
    “嗯。被仙子发现了。”
    林秀笑着点了点头。
    赵清涵有些惊讶：“这才过去多久啊，没想到，你可以这么快。”
    “……”
    林秀沉默了，总感觉她在骂人。
    赵清涵问道：“修炼的过程中，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情况？”
    林秀想了想，道：“有，第一次默念的时候，能吸收到很多灵气，到后面随着次数增加，灵气越来越少了。”
    当然，就算这样，也没有影响他进境到凝气一层。
    赵清涵道：“这个正常，你得试着开始做善事，那样才能吸收到更多的灵气。”
    ……这经书怎么跟某多多一个尿性？
    林秀忍住想破口而出的槽。
    赵清涵问了一句：“你不在正堂，过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林秀眼睛一转，说道：“我想去万宝阁，卖掉手里鬼物的吞贼铢，只是不知道这种鬼修宝物，一般的价格是多少？想在道盟找一个认识的仙师，和我一起出门一趟。”
    “可你才来道盟，认识的人，不多吧？”
    赵清涵有些疑惑道：“我兄长出门了，你好像……只能找我了。”
    林秀目光一亮：“好，仙子，既然你主动请缨，我作为男的，也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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