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薛冰之死

    最终谢子澄并没有去十里秦淮体验生活，好吧，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事实上他觉得五指姑娘比十里秦淮的人要干净得多。

    那天早上陆小凤一行人早早就走了，他们要穿过南京城，一路往北到京城去。陆小凤很不舍得谢子澄的好酒，但是谢子澄一再声明他的酒都已经被喝光了，于是蔫巴巴的小凤凰只好上了薛冰的马车，临上车前还大声对谢子澄说：“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给谢兄带京城的好酒，谢兄可一定要准备好回礼呀！”

    谢子澄没搭理他，而是看向了正要向他辞别的薛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绣花大盗”这个案件里，薛冰也许会死。

    在原著里，这个鲜活美丽的女孩子，会死在金九龄的手里。而她的死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要陆小凤对她好一点，或者不带她去找自己的朋友“蛇王”。但是那怎么可能呢？陆小凤现在并不知道蛇王会背叛他，协助金九龄把薛冰掳走。

    但是电影版的《陆小凤传奇》里，薛冰却变成了那个协助陆小凤揭穿金九龄的公孙大娘，最后活得好好的跟陆小凤在一起了。

    这让谢子澄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注意金九龄。毕竟这样一个年轻美好的女孩子要是死了，而他明明可以提醒一下却没有那么做的话，他会觉得很可惜。但是如果提醒了，他又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最后他还是没办法那么自私地为了自己而眼睁睁地看着已经认识的人逝去，就算到最后薛冰还是死了，最起码他不会良心不安。

    “薛小姐，”他对薛冰使用了私聊——那是穿越的金手指，只要在心里默念“私聊：xx”，就可以像传音入密一样，除了那个人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薛小姐，请小心金九龄和蛇王，切记！我言尽于此，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就算迫不得已说了，也千万不要提到蛇王，只说金九龄便是。”因为到时候要是陆小凤怀疑起来，他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那个大隐隐于市的“蛇王”的，金九龄还好些，大江南北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六扇门总捕头。

    薛冰愣了一下，看到他神色严肃诚恳，还是点了点头，对他绽开了一个微笑：“多谢提醒，薛冰记得了。”

    看着她登上了马车，谢子澄呼出一口气，转身进了谢府。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剩下的就要看薛冰的命够不够硬，或者他穿越的这个世界是小说版还是电影版了。

    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他知道了这是小说版，因为薛冰还是死了。陆小凤送她的灵柩回栖霞山，经过谢府的时候来跟谢子澄打了招呼。

    他看起来很不好。

    谢子澄一眼看见他就发现了他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陆小凤跟他说：“谢兄，她死前托我向你道谢了，说是谢谢你的提醒，虽然她最后还是没听你的话做了傻事……”

    谢子澄惊了一下，忙问他：“薛小姐她不在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我正要把她的灵柩送回栖霞山薛老夫人那里，现在车子就停在外面呢，今日就不多说了，改日我再来向谢兄讨教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看着谢子澄的目光里已经有了一些怀疑。

    谢子澄知道惹上陆小凤就是惹上麻烦，只好无奈地请他留下来：“陆兄不必如此，我看天色都快黑了，陆兄不妨将薛小姐的灵柩请进来，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也好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陆小凤惊讶了一下，“这样不好吧？恐怕冲撞了府上……”

    “没关系，”谢子澄怅然地说，“我也想给薛小姐上一炷香。”

    于是在上过香之后，谢子澄终于知道薛冰是怎么死的了。

    她确实听了他的忠告，没像原著那样在“蛇王”那里久留，也没有跟金九龄有过接触，可是却被陆小凤和别的女人搞暧昧气得一个人跑了出去，最后还是被金九龄掳走了，等陆小凤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临终前说，她不应该不听你的忠告，但是请问谢兄，你为什么会提醒她小心金九龄呢？”陆小凤眯着眼看谢子澄，“谢兄怎么知道这人的真面目？又怎么知道他会对付她？”

    听陆小凤的问话，谢子澄发现薛冰并没有把“蛇王”也说出来，他松了一口气，给陆小凤倒了一杯酒，把自己苦思冥想了很久的理由说了出来：“陆兄，你想想金九龄最有名的特点是什么？不是第一流的酒他喝不进嘴，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第一流的车他绝不去坐。但他却并不是个第一流的有钱人，你想想，他通古董字画鉴赏和相马这两样本事真能支撑他过那样的生活？”

    他理了理思绪，继续分析：“当初你和薛小姐在山坡上讨论案情的时候我也听到了，当时我听到他找你去调查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因为金九龄此人我以前也听说过，那时我还怀疑他是否贪官污吏，否则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过那样的生活？然后你一提绣花大盗，我就忍不住幻想了一下他说不定也是个打家劫舍的主儿，然后我就怀疑上了。当然当时只是开玩笑的怀疑而已，后来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于是便告诉薛小姐小心他了，只是姑且一试而已。至于为什么提醒她而不提醒你么……毕竟我没有真凭实据，而你又是金九龄的朋友，我们才刚认识，你怎么可能会相信我的话？只是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薛小姐，真是红颜薄命。”

    陆小凤愣了好一阵，抓起酒坛子就开始猛灌。

    最后又是谢子澄把他抱回客房的，看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酒浸湿了，还拿了自己的衣服，让小厮帮他换了。

    第二天陆小凤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带着薛冰哭哭啼啼的两个丫鬟，赶着马车带着她的灵柩往栖霞山去了。

    谢子澄把他送出门口，看着他那样子实在可怜，忍不住安慰他：“陆兄还请节哀顺变，要是薛老夫人怪罪你把你赶出来了，我谢府还是有客房的，陆兄但来无妨。”

    陆小凤苦笑着对他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结果当天下午他又回来了，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样子甚为狼狈。

    “果真被薛老夫人赶出来了？”谢子澄问他。

    “嗯，还被扇了好大一个耳刮子。”陆小凤苦笑着了脸，“谢兄可还有好酒？”

    谢子澄只好吩咐下人去买酒，因为他府里本来就不多的酒都已在昨夜被陆小凤喝光了，“这时间是进不去城里了，只有村酿，陆兄不要嫌弃。”

    “有得喝就不错咯！”陆小凤长叹一声，趴在了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表情难得地有些茫然。

    谢子澄并没有过多地安慰他，陆小凤是个浪子，或许薛冰的死确实会成为他心里的一刺，但是这也不会妨碍他继续风流的，他的女人多的是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江南北都有他的丈母娘。陆小凤这种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个好情人，但绝不会是个好丈夫，要想他从一而终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陆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小凤愣了一下，答道：“我的朋友要在紫金山之巅与人决斗，我去看看。”他眼睛一转，突然笑了笑，“谢兄要不要一起去？我观你武功不弱，想来对这场巅峰之战应该也是有兴趣的吧？”

    看，他一下子就神起来了……

    谢子澄不由得为薛冰叹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我学武只为强身健体，对这些逞凶斗狠的活动没什么兴趣。”

    “怎么能说是逞凶斗狠呢？！”陆小凤嚷嚷道，“那可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啊！江湖上最顶尖的两个剑客！他们的决战怎么是逞凶斗狠了？”

    谢子澄摆了摆手，“我对最顶尖的剑客也没有兴趣。”

    “那就当是去看看紫金山的风景嘛，那里的风景也是不错的！”陆小凤不屈不挠。

    谢子澄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孩子，你还不知道吧？再过一阵子你那位剑神好友就会把时间推迟一个月，再把地点改到皇帝头顶上的紫禁之巅了。

    “谢兄，一个大男人整天窝在家里干什么，出去走走多好啊，有个朋友陪着看看风景散散心是一件多美的事！”陆小凤扫了他一眼，“虽然说你长得像个女子，可也不能真的跟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呀！”

    被戳中死了！

    谢子澄脸色扭曲了一下，咬了咬牙，然后居然笑得很灿烂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吧。”路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了对了，你不觉得我们这样陆兄谢兄的称呼很客气吗？朋友之间不用这么生分，”陆小凤大大咧咧地说，“我就叫你子澄，你叫我陆小凤就好了嘛。”

    谢子澄眯着一对凤眼笑得分外妖艳，“连名带姓不是更生分么？我看我就叫你小凤凰好了。”听起来多像他曾经在《秦淮儿女多绮丽》上看到过的一个当红小倌的名字啊，那位叫小青鸾，跟小凤凰多配套！

    “也行，”陆小凤浑不在意地点头，“总比司空摘星叫我陆小**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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