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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抓了个机会,偷偷拖着莫离跑到后宅去亲热了,只留下小锁跟那其格玩耍,那其格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同小锁玩了个不亦乐乎,倒让萧悠松了一口气,得以伴在常清身边,陪秦越说说话。
    三人谈谈讲讲,颇为融洽,萧悠又说起萧同爱孩子爱得没边儿,一点不知道收敛,都有了二十三个孩子了,竟然还想再收,真不知他究竟想要收到多少才肯罢手?
    秦越笑眯眯地听着,看了看正在院中玩耍的小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起身踱到院中,看那两个孩子玩闹。那其格是直性子,小锁却也执拗,两人正在抢一个木头小老虎玩具,各不相让。
    秦越细看小锁,见这孩子生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皮肤细白,两只大大的眼睛晶光闪亮,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红红的小嘴棱角分明,粉团团的非常可爱,看得出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而且脾气暴躁,单从这一点上看,倒与萧同像是亲爷儿俩一般。
    秦越心中暗赞,心想:难怪萧同宠这孩子宠得没边。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家伙。
    他观察了片刻,看得出小锁是个独占欲很强的孩子,于是笑嘻嘻地抱起他,顺手在那其格手腕上轻轻拂了一下,那其格手上一麻,小老虎脱手而出,被秦越轻而易举地拿了过去,递给小锁,小锁笑逐颜开,那其格正欲发作,秦越笑道:「哎哟!还是那其格好,毕竟是做姐姐的,主动就把小老虎让给小弟弟了,小锁乖,还不快谢谢姐姐。」
    小锁不明就里,反正拿到了小老虎,便听话谢了那其格。
    那其格被秦越一说,才想起自己比小锁大得多了,怎么好抢小孩子的玩具,又见小锁谢自己,越发不好意思,连忙谦让起来,连自己手里的另一个玩具也一并给了小锁,拍了拍手,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秦越笑眯眯地逗小锁玩了一会儿,又问:「小锁,你爹爹最疼谁呀?」
    小锁想也不想答道:「叔叔!」
    秦越一笑,又问:「那除了叔叔呢?」
    小锁一点自己的小鼻子,得意道:「小锁。」
    秦越呵呵笑道:「小锁最小,所以爹爹才最疼小锁是不是啊?」小锁点头,又低下头去玩小老虎。
    秦越抱着他坐在石凳上晒太阳,笑嘻嘻地道:「可是小锁知不知道啊,将来爹爹和叔叔又会领养别的小孩子,那么就会有比小锁还小、还可爱的小弟弟来到你们家,小锁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爹爹宠了呢。」
    此言一出,立竿见影,小锁立即停住了手,抬起头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秦越,惊道:「小弟弟?」
    「是啊!你想想看,如果另外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是不是爹爹和叔叔会去关心他们呢?分给小锁的关心就少了,而且你的小老虎啊、小马啊这些玩具,都得送给比你小的孩子玩儿,你没看见刚才那其格姐姐不好意思跟你抢玩具吗?家里的其他哥哥姐姐们,是不是也都让着你呢?」
    小锁偏着小脑袋,认真想了一想,果然如此。想到自己的好玩具都得让给别人,不由生起气来,小嘴一扁欲哭。
    秦越忙道:「不过呢,办法也是有的。」
    小锁忙止住了想哭的趋势,看着秦越。
    秦越笑[[地道:「五叔帮小锁出个主意好不好?」
    「好!」
    「你看,爹爹和叔叔已经有了你们二十三个孩子,实在是很多了。你有哥哥姐姐疼你,就不必再要小弟弟或妹妹了,干脆想个法子,让爹爹不能再收别的小孩了好不好?」
    小锁一听,觉得果然是个好主意,拍手叫好,秦越又凑近他的小耳朵,小声地指点一下,小锁跳下地来,一溜小跑奔后院去了。
    秦越打发走了小锁,优哉游哉地踱着方步,走回厅里来,一脸得意。
    萧悠一边跟常清闲谈,一边留心着院中动静,见秦越回转,问道:「五哥,你给小锁出了什么主意?瞧他跑得飞快。」
    秦越笑道:「这孩子精乖伶俐,点头知尾,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头脑,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呵呵,不可限量。」他老奸巨滑,却不肯直说自己出了什么坏主意。
    萧悠知他脾气,也不再问,一笑了之。
    不多时小锁又跑了回来,萧同风风火火地追在后面,叫道:「小锁,你给我站住!混账的小家伙,你刚才说什么?」
    小锁年纪虽小,跑得却也不慢,一溜烟冲进了厅里,直扑入常清怀中,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闷声叫道:「我说不要你当爹爹了,我要悠叔当爹爹,要清叔叔当我叔叔!」
    常清头一次抱着这样小的孩子,一时手足无措,听他这样说,猛地省起他管萧同叫爹爹,管莫离叫叔叔,那如今孩子这样称呼自己和悠哥,他的意思是……瞬时之间,一张脸红得便如煮熟的虾子也似。
    萧悠也是一怔,面上微红,笑道:「小锁,快别乱说,你爹爹这样疼你,怎么舍得?」
    萧同追了进来,便要从常清怀中夺出小锁,小锁紧紧抱住了常清,不肯撒手,乱哭乱叫道:「爹爹坏,爹爹不要小锁了!」
    萧同用力将他抱了过来,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小锁用力挣扎,对他乱踢乱打,哭道:「爹爹还会再要其他的小孩,就不疼小锁了!」
    萧同哈哈一笑,道:「小家伙就爱胡思乱想,爹爹怎么会不要你,便再有十个、二十个弟弟妹妹,爹爹也会疼小锁的啊!」
    小锁不依,叫道:「才不会,爹爹你就会爱其他的儿子了,给小锁的东西就越来越少,都是人家不要的,我才不要捡人家剩的东西呢!我要做悠叔叔的孩子!」说罢又哭,乱挣乱闹,弄得萧同没做手脚处。
    大家见火爆脾气的萧同被一个小娃娃闹得手忙脚乱,都是哈哈大笑。
    莫离也追了过来,笑过一回,瞧了瞧秦越,心想:可能又是五哥的鬼主意,挑拨小锁来制萧同。不过这样倒也正好,萧同这人脾气大得很,等闲不肯听人劝的,如今换由小锁出面,不讲理的对上不讲理的,针尖对麦芒,看看谁能拗得过谁。
    萧同使出浑身解数,却无法使小锁停止哭闹,最后只好认输,叹道:「好好好,小锁,爹爹再不收别的孩子了,小锁永远都是爹爹最爱的孩子,好不好?」
    小锁这才破涕为笑,抱住他大力亲了一口。萧同也在他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心满意足,转过眼来,又垂头丧气地对大家道:「这是什么世道!做儿子的,居然敢管起老子的事来了,到底是谁在当家作主啊!?」
    众人拚命忍住了笑,个个表情尴尬,生怕大家哄笑出来,越发惹得萧同恼火。
    小锁听萧同埋怨,又不依起来,伸出胖胖的两只小手,用力拍打他的脸颊,萧同忙道:「啊!小锁乖,爹爹是自愿的,呵呵,已经有二十三个孩子了,最重要的是还有小锁,够了够了,真的不再收了。」
    秦越笑道:「小同啊,你想想看,隋唐英雄里面,那个靠山王杨林,也不过才有十三太保而已,你已经有了十六个儿子,便是十六太保,比杨林威风得多了,还有七个女儿,那可不正是七仙女吗?儿女成群,羡慕死别人了,你还不知足!」
    萧同一想也对,这才转怒为喜,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呵呵,很好,很好,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了。」一面说,一面把小锁举过头顶,让他坐在自己肩上,转身往外面去了,笑嘻嘻地道:「咦!小锁,这可不是一把小锁头吗?把我的子孙路给锁住了呢。」
    待他出了门,众人再也忍耐不住,哄堂大笑,几乎把屋瓦掀翻。
    第十五章
    这天傍晚,萧悠把丁前召到书房,认真询问了此前布置的各项任务,丁前一一详细汇报,萧悠不时点头,最后笑道:「小丁,你最近办事确实越来越妥当了,看得出是很上心的,我非常满意。」
    丁前大喜,笑道:「萧哥过奖了,都是萧哥教得好!」
    萧悠道:「不是这么说,如果你自己不上心,那别人教得再好也没有用,我夸奖你,是因为你确实有这个能力。」
    丁前喜不自胜,咧嘴直笑,一双明亮如星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两个月牙儿,他跟随萧悠近五年了,一直将萧悠作为榜样,一步一步跟着学,如今终于得到肯定,他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你爹妈还好吧?」萧悠淡淡地问。
    丁前忙道:「很好,前些日子我跟他们说您回来了,他们还直说要来看望您呢,只是咱们又上这儿来了,就没得便。」
    萧悠微微一笑,道:「告诉他们不用客气,他们是长辈,哪有上门看望我a道理,你回去谢谢他们罢了。」
    丁前点头应道:「是。」
    「还有一件事,最近你能力提高很快,堂里决定,派你到下边负责直隶堂西区的事务,这两天你准备准备,下月初一就上任去吧。」
    丁前大吃一惊,叫道:「什么?我不去。」
    萧悠轻轻一皱眉,道:「派你升迁是好事,为什么不去?」
    丁前忙道:「萧哥,我……我不想去,我还在您身边做事的好,嗯,我觉得我办事还不行呢!还得多跟萧哥学习。」
    萧悠道:「事在人为,许多事情,总要自己遇上了,才会知道真正应该怎么处理,光跟着我,不自己去实践,永远不能成就大事。」
    丁前哭丧着脸道:「我才不要成就什么大事,我只想待在萧哥身边就好。」
    萧悠认真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丁前面上飞红,低下了头去,半晌才鼓起勇气,猛地抬起头来,直对上着萧悠锐利的眼睛,拚命吸了口气,大声道:「萧哥,我……我……我喜欢你!」看萧悠微微一皱眉,他忙道:「真的,萧哥,我一直喜欢你、敬重你,希望能够……能够配得上你……」
    眼见萧悠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又羞又急,大眼睛里涌上了泪花,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哽咽道:「萧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好喜欢你,你喜欢沉着稳重的人,我就学你的样子办事;你喜欢有学问的人,我也努力学文;你喜欢斯文有礼的人,我就处处小心,绝不做失礼的事……萧哥,我努力跟你学,只希望能够配得上你,你……你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萧悠叹了口气,道:「小丁,你又何苦如此……」
    丁前急道:「不,没有辛苦,我是自愿的,真的,是全心全意自愿的,只要萧哥你能喜欢我……」
    「不可能的。」萧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虽然这样有点残忍,可是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势必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冷冷地道:「我喜欢你,但永远不会是你希望的那种,小丁,你不要再这样想了。」
    丁前的眼泪夺眶而出,哭道:「为什么?萧哥,为了那个常公子吗?我跟了你快五年了,一直忠心耿耿,他算什么东西?」
    「小丁!」萧悠怒声打断了他,不愿听到有人诋毁常清。
    「萧哥,我一直爱你,把你当作最最尊敬的人,为了你,甘愿做任何事情……包括我不喜欢的事,为什么你不看我一眼呢?萧哥,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的,不要赶我走!」
    丁前的眼泪疯汪地流了下来,一时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什么,冲上去便欲抱住萧悠。
    萧悠闪身避开,丁前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向前直跌下去,萧悠轻轻一拂衣袖,一股柔和的劲力一挡,将丁前的身子向旁送出,坐倒在一旁的椅中。
    丁前一怔,转过头来,茫然望着萧悠,见他冷冷地站在七、八步外,一双清明锐利的凤眼望着自己,却不带半丝感情,知他果然是对自己无情,竟是丝毫不肯假以辞色,不由得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跳起身冲出门去。
    萧悠追上一步,心念一转,却又止住脚步,叹了口气。
    丁前是他从小带出来的,一直非常努力上进,他也向来看重他,教他学文习武,只不过从没发现他对自己居然怀着这样的感情,如今不得不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明知是重重地伤了他的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萧悠再叹了一口气,又想起常清来,自己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这一腔爱意,半点不剩都给了他,可是那个人取―
    一口气还没叹完,门外红影一闪,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扑进来,撞在萧悠怀里。
    萧悠正在失神,没有提防,被撞得向后倒在椅子里,知道这样莽撞的人只有那其格,所以在这样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没忍心推开她,两人一起跌坐在椅上。
    那其格坐在萧悠腿上,用两只小拳头拚命捶打萧悠,又哭又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那个笨笨的常公子?那其格多好,你为什么不爱我?」哇哇大哭,又抱住萧悠,在他脸上亲吻,萧悠躲闪不及,被她的眼泪鼻涕涂了一脸。
    「那其格,别这样!」萧悠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急又窘,见她又扑上来,忙伸手捉住她的双肩,沉声道:「快下来,有话好好说!」
    那其格拚命摇头,满头的小辫子都甩了起来,哭叫道:「就不就不,悠哥欺负我!」
    萧悠无奈地道:「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明明说过等我长大了要娶我为妻的,为什么又去喜欢了别人?」那其格哽咽地叫道。
    「咦?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萧悠大为奇怪。
    「三年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要嫁给你的,你说好啊!等我长大了再说,这不是答应了我吗?」那其格振振有辞。
    萧悠不禁莞尔,笑道:「哎哟!那其格,那可不是答应你呀!」
    那其格不依,叫道:「你明明说了『好』的,怎么不是?」
    「我只是说等你长大了再说,并不是答应你啊!」萧悠不急不忙地道,拿出手帕给她擦擦鼻涕,这等咬文嚼字的事,他最是在行了。
    那其格就着他的手用力擤了擤鼻子,哭骂道:「明明就是答应了,你们汉人鬼心眼儿多,偏有许多绕弯子的说法,我不答应!」
    萧悠无奈,只得好言劝慰,那其格却只是不依,萧悠不得已,一狠心,起身将她放在地上,双手按在她肩上,止住了她想扑过来的动作,直视她的双眼,认真道:「那其格,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子,对你好生喜爱,但这种感情,就像你哥哥蒙拓对你一般,绝无男女的私情在里面,你还小,分不清对哥哥和对男子的喜爱……」
    那其格大声道:「才不是呢!我就是喜欢你,我们蒙古人喜欢情郎,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萧悠皱起了眉头,见那其格一副慷慨悲壮的表情,实在是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那其格,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你的哥哥,将来你一定会遇到真正的心上人……」
    那其格几次想扑过去抱他,却被他牢牢制住了,不得前进一步,好不委屈,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又哭出来,扭着身子,用力顿足,大骂萧悠不讲理。
    萧悠心道:到底是谁不讲理啊!?
    只是对这小姑娘,却不好像对丁前那样冷硬,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又哄又劝,最后严肃地警告她,如果再不听话,就永远也不来看她,这才吓得那其格止住了哭,一边哽咽着,一边恋恋不舍地扯住萧悠袖子,道:「悠哥,不要……呜呜,别不来看我,呜呜……那其格喜欢你。」
    萧悠给她擦擦眼泪,柔声道:「悠哥也喜欢那其格,只要你乖乖的,做个好妹妹,我一定会常来看你的,如果你再这样蛮不讲理,我可就真的再也不来了!」
    那其格眨着眼睛,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同意,又实在舍不得,扑进萧悠怀里,呜呜咽咽地又哭了好一阵子,才在萧悠的哄劝下渐渐止住了泪,提出要萧悠每年最少来看她三次,这才勉强同意不再把他当作情郎了,只当做最亲爱的哥哥。
    萧悠见终于说服了她,松了一口气,携了她手送出院门,嘱咐人将她送回家去,这才摇着头回来――跟这小姑娘一阵纠缠,竟比跟武林高手对阵几个时辰还累人呢,真的是身心俱疲啊!
    萧悠回到屋中,却正见到五哥秦越和天生两个人笑得东倒西歪,不由一怔。
    秦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向萧悠道:「小悠啊!你还真是拈花惹草、人见人爱啊!仰慕者众多,男女通吃哩!」
    萧悠脸一红,苦笑道:「五哥取笑了,做兄弟的这里难过得要命,你还这般幸灾乐祸!」
    秦越怕他着恼,忙忍住了笑,正色道:「见贤思齐,见美生爱,这有什么不对?我倒对你那个小丁非常赞赏,这孩子敢爱敢说,比那些爱了又不敢说的八股夫子强得多了。」
    萧悠知他讽刺自己心爱常清却不敢表白,也不反驳,只淡淡一笑。
    天生捂着肚子,忍笑忍得好辛苦,不敢在萧悠面前放肆,忙道:「我走了,公子那里还等我照料呢。」
    萧悠叫住他,又问了问常清的起居,秦越却道:「赛钟馗,你不妨把今晚的事告诉你家公子知道,也好叫他明白小悠可是人见人爱的,他再不抓住,煮熟的鸭子也要飞了!」
    萧悠一怔,天生已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出门去了。萧悠张了张嘴,欲待叫住他,却又没有做声,心想:让天生点醒一下清弟也未尝不可,不知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怎生反应?
    秦越瞧了瞧他,笑嘻嘻地道:「小悠,你办事总爱思前想后、顾虑周全,天生说你追那个清公子已经快半年了,居然还没进展,真是……」说罢连连摇头。
    萧悠脸上一热,忙道:「哪有,天生他就爱乱说……五哥,你怎么在这里?」
    秦越一笑,并不回答。这几天他冷眼旁观,对这几个人的情潮暗涌早看得清清楚楚,今晚见萧悠独自约见丁前,便知有好戏看了,眼珠一转,又去招了天生来,两人悄悄埋伏起来看热闹,果然大饱眼福,见一向四平八稳的小悠被男女两个追求者弄得手忙脚乱,两人暗中忍笑,早忍得快要内伤了。
    秦越笑[[地道:「小悠,我想跟你要一个人,那个小丁前,脾气很合我的口胃,便让他跟了我去,调到我们堂里,也给你去了一个绊脚石,怎么样?」
    萧悠一怔,素知五哥是好男风的,他既然开口要丁前,那么一定是对他有意了。
    可是……想了一想,萧悠正色道:「五哥,丁前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人品很是不错,能力也有,你若真心爱他,我自可放行,可是不准你伤害他,更不准用强。小丁在我心中,便如兄弟一般,与旁人不同。」
    秦越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其实去年我见他时,便相中他了,只是这孩子一心想着你,对别人视而不见,如今倒是给了我个机会,你放心,我秦五公子什么时候强人所难过?凭我的武功相貌、人品风流,还没什么人搞不定呢!」
    萧悠一笑,知他自视甚高,待人接物,自有一套主张,小丁跟了他去,也未必是坏事,这孩子刚被自己伤了心,如果放任不管,不知会出什么事?可如果留在这里,两人日日见面,小丁必会伤心难过,而他碍着常清,也不好过于关心,实在为难。这样一想,便同意了秦越的要求,将丁前划到他的分堂,只是再三叮嘱秦越不可为难丁前。
    秦越一口答应,笑道:「放心,有你这样厉害的娘家哥哥,我自是不敢轻视他。」优哉游哉的,转身走了。
    萧悠过来看常清时,天生已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常清,他正笑得前仰后合,见萧悠进来,忙跳起身迎了上去,笑嘻嘻地道:「悠哥,恭喜恭喜,今日竟是双喜临门呢!小丁和那其格都生得俊美可爱,又对你一往情深,悠哥怎么不答应人家呢?」
    萧悠见他没心没肺的,居然还笑得如此开怀,不由暗中生气,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以清弟所见,我答应谁好呢?」
    常清一怔,张口结舌,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刚才他隔岸观火,笑得好不开心,如今真问到了他头上,认真一想,才猛然发现,无论萧悠选哪一个,他都……都不愿意……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低下头去,讷讷无言。
    萧悠这次却不肯放过他,缓身坐了下来,接着问:「清弟高见如何?愚兄还要请教。」
    常清抬起头,见萧悠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正盯着他,不由心下一慌,脸上更热了,喉头像塞了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只好又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握在一起,指节都捏得发白了。萧悠见他窘迫得像个被先生训诫的小孩子,心下不忍,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两人便这样一坐一站,默默无言,天生左看右看,好生为难,却插不上话,只有干著急而已。
    良久,桌上的油灯爆了个大大的灯花,惊醒了二人,常清抬头看看萧悠,低声道:「悠哥,我……我先去休息了。」不待萧悠答话,连忙逃回了自己房中。
    夜里,常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从前一直没有好好想过自己和萧悠的关系,总觉得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目前最亲近的人,接受他的关心理所当然,对两人的这种默契非常满足,可是,现在悠哥他……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这种关系了,他跟自己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儒雅,其实行事厉害,凡是他想办到的事,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像自己似的,得过且过……
    可是……这怎么能行?我……我们真的能够像萧同和莫离一样,成为伴侣吗?
    一想到「伴侣」这个词,常清浑身一阵燥热,脸上发烧,猛地把被子蒙在了头上,虽然在黑暗的斗室之中,似乎也怕被别人耻笑一般,一时间思潮起伏、心乱如麻。
    一夜无眠,早晨,常清无精打采地踱进客厅,在桌前坐下,却正见到桌上铺开的宣纸上,有几行字,笔画刚劲有力,正是萧悠的手笔,写的却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常清本来一片茫然的心,复又乱成一团。
    这几句诗出自曹操的《短歌行》,说的是他求贤若渴的心情,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嘛,此时此刻,此地此情,却让常清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情难自己。
    悠哥他……他的意思是……
    常清一时惊、一时恼、一时喜、一时忧,这心里头,宛如打破了五味坛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整整一天,都没敢出门,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光,都含了深意,似乎都带着暧昧。
    他不敢出门,萧悠却也没来看他,让常清好生纳闷。这些天来,萧悠不管多忙,总要抽空见他一面,哪怕只是问问起居,说不到两句话便走,但总是两人亲切接触了一下,双目对视、展颜一笑,彼此的情意,便在这瞬间的交流之中流传到了对方的心里,好生温暖。
    可今天,萧悠却一直没来看他。
    一连几天,萧悠踪影不见,常清越来越坐立不安。
    先时他很怕萧悠来到,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然而他不来,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是更难过了。到底是他来好呢,还是不来好呢?自己是去看他好呢,还是不去看他?常清在屋里转来转去,转得天生头都晕了,还是拿不定主意。想写字,提起笔来却落不下去,想看书,手里拿著书册却看不进眼睛里去,直是茶饭不思、日夜难安。
    这一晚他又等萧悠不到,一时急怒攻心,大声呼喝天生去拿酒来,自己关在屋里头喝闷酒,一杯一杯,流水般灌了下去,只想一醉解千愁,却不料酒入愁肠,化作了相思泪。
    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眼前晃来晃去的,皆是萧悠的身影,细细看去,却又看不清他的脸,于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跄几步,伸出了手去,扯住萧悠的衣襟,将他拉了过来,叫道:「悠哥,我好难过!你怎么不来看我?」
    扑在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又哭道:「你不想我吗?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用力摇晃着萧悠的身子,大哭大闹,一边叫道:「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离我而去?娘亲走了,我留不住她,爹爹也走了,我怎么哭都不管用,姐姐也走了,奶娘也走了,小萍也走了……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难过……为什么都走了?我还不如也死了的好!」
    呜呜咽咽地,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浸湿了萧悠的衣襟,灼烧着他的心。
    常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昏昏沉沉地伏倒在桌上,一只手还紧紧扯住萧悠的衣袖,不肯松开。萧悠怔怔地望着他,伸出手去,揽住了常清双肩,感觉他在痛苦地颤抖,心里也如刀割一般,手上微一用力,将他紧紧搂住。
    常清感觉到了他温暖有力的怀抱,伸出双臂回抱着他,渐渐地放松下来,喃喃道:「悠哥……悠哥,别离开我……」声音越来越低,靠在萧悠身上,呼吸渐重,却是睡着了。
    萧悠抱起他,轻轻放在床上,解去了他的外衣,伸手去拿被子,常清却拉住了他衣袖,不肯放开。萧悠想了一想,顺势也宽衣上床,躺在常清身边,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好了。
    常清醉得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身边的温暖,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紧紧抱住萧悠,将头靠在他强壮的肩头,安心地睡着了。
    萧悠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感慨万千。
    这几天来他虽强忍着没来看望常清,却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天生也不时向他禀报常清的反应,知道常清为情所困,寝食难安,他也是好生烦躁。
    今天生急忙跑来报信,说常清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怎么劝都不肯听,终于按捺不住,亲来探视,却被常清抱住不放,又哭又闹,哀哀诉说――看他现在睡得沉沉的,想到天生报告这几天来常清几乎一直没有安眠过,心中一阵难过,伸手搂紧了他,惊觉常清竟然一下子瘦了好些,骨头都显出来了,心下大痛,暗暗责怪自己,为了试探清弟的心意,竟忍心害他如此伤神,实在太过分了!
    他紧紧搂着常清,暗暗发誓,再也不让他伤心难过了。
    第十六章
    晨曦来临,常清从甜梦中醒来,微笑着睁开双眼,却见到一个亲切的脸庞近在咫尺,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道:「悠哥?!」
    萧悠含笑道:「是我,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
    常清用力眨了眨眼,呆呆地道:「我还在做梦吗?」伸出手来,触摸了一下萧悠的脸,惊觉他的温度,这才笑道:「真的是你,悠哥,我不是在做梦啊!」
    见他如此,萧悠心下一阵难过,笑道:「当然不是做梦,这些天都是我不好,总没抽出时间来看望清弟,好生过意不去。」
    常清忙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忙,都是我自己傻,我还以为……还以为……」喃喃地念叨了两句,却接不下去了。
    萧悠问:「你以为什么?」
    常清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我还以为悠哥厌烦我了,再也不来看我了呢……」
    「怎么会?」萧悠清亮亮的凤眼深情地注视着他,柔声道:「清弟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会厌烦你,又怎舍得再也不来看你呢?」
    常清一怔,脸上火烧起来,忙转身朝墙壁,萧悠却不肯放过他,揽住他肩头微一用力,将他身子扳了过来,常清挣了挣,却怎挣得过萧悠铁一般强壮的手臂,被转过了身子,直直望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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