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战而胜之

    永恒虚空、许湛殿内。
    一袭湛蓝战袍的许贤，端坐主座，双眸闭阖，周身隐约流转着不可莫测的力量。
    虚空震颤。
    旋即平复。
    周而复始之间，宛若开天辟地，重开混沌宇宙。
    无上尊威，不可衡量。
    正在这时，裹着暗红战甲的暗铭，自第五道门户漂浮而出，望着主座上许贤，恭声道：
    “师尊。”
    许贤眼眸睁开一丝缝隙，淡淡颔首：“恩，你打算现在前往星狱战区？”
    暗铭沉声道：“是的，师尊。”
    许贤轻叹一声：“当初你嚷着去星狱战区，你可知为师因何不许你去？”
    暗铭一怔，紧接着微微躬身：“师尊是担心徒儿因为仇恨，导致蒙蔽心灵，癫狂不顾一切。”
    “恩。”许贤轻声道：“你知道就好。”
    暗铭不禁沉默。
    许贤继续道。
    “暗铭，为师明白你的苦痛。”
    “秘境族群，本就不易。虽然占据智慧生灵的半壁根基，但危险性极高，极易遭到狱族毁灭。”
    “你作为唯一的生存者，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
    “况且——”
    “你是永恒祇，是智慧生灵的重要力量之一。需时刻切记，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心灵。”
    “你活着，才能击杀狱族，才是最优价值。”
    暗铭苦笑一声：“师尊说得对。”
    许贤睁开眼眸，关切地注视着暗铭。
    早先。
    有混洞法修习的限制，暗铭一直呆在许湛殿内，他自然不用忧愁。
    可是现在，第五真传、暗铭已修成混洞法，誓必前往星狱战区，发泄孤寂悲哀与苦痛愤怒。
    做师尊的，他也很关心弟子的心态。
    修行道路，心态至为关键。
    “师尊。”
    暗铭脸色露出一丝痛苦：“弟子已无处可去。茫茫永恒虚空，广袤无垠，可于我而言，再怎么广袤，也始终是空空如野。”
    “弟子，无处可去啊！”暗铭忍不住低吼一声。
    若是不去星狱战区，他能去哪？
    自从秘境家乡毁灭，他已经成了一个无处安居的漂流者，甚至可以说是流浪者。
    茫茫虚空，无处可安，也无地可留！
    “师尊，您知道么，我很羡慕方师弟、洺凡师兄他们。至少，他们有家可以回！”
    暗铭死死咬着牙，一字一顿，情绪剧烈波动：“至少！他们可以游览宇宙星空！”
    “他们可以纵情体验世间红尘百态，他们可以亲历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的各类世界！”
    “可我们不行！”
    “我们就算拥有强横修为，也终归只有一个家！只有一个可以悠然幸福安居的地方！”
    “而我的家，早就没了！”
    “没了！”
    殿内，一片沉默。
    许贤也抿起嘴角。
    暗铭双掌紧紧抱着脑袋，将暗红长发揪的绷紧，脸庞一点点抽扯颤动，眼眸隐现一丝渴望憧憬。
    “我也想。”
    他悄声说着，仿若压抑着沉甸甸的痛苦：“我也想看一看恒星黑洞，我也想体验一番普通生活。”
    “可是！”
    “我没那资格！”
    “暗铭，我的徒弟。”许贤缓缓站起身躯，抬脚跨到暗铭的前方，轻轻拍了拍暗铭的肩头。
    “记住，许湛殿就是你的家。”
    “你的师兄弟们，就是你的血脉至亲、手足同袍！别自怨自艾，你远比许多秘境族群的修行者，更幸福，也更幸运！”
    许贤直视暗铭：“珍惜你所拥有的。”
    良久之后。
    “是。”
    暗铭恢复正常情绪。
    有些沉痛落寞，仿若永不凋零的落花流水，时时刻刻流淌在心间。
    而遮掩，是最好的办法。
    许贤轻叹一声。
    秘境族群，终生只能安居自己的家乡秘境。
    一旦家乡毁灭，他们只能漂流永恒虚空，无法进入宇宙星空，也无法进入其他秘境。
    这就是秘境族群的宿命。
    少顷。
    “咳咳。”暗铭摇了摇头，掩盖所有寂寞痛苦，挤出一丝微笑：“师尊。”
    许贤温笑：“恩。”
    对于第五真传、暗铭，以及第二真传，许贤的态度，远比对待其他真传更为温善和蔼。
    因为秘境族群，着实不易。
    但也正因为秘境族群的演化诞生，才有如今的鼎盛人族，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与星族持平！
    暗铭道：“方师弟铸成了不可能之事，是否需要隐藏保密？有些永恒祇，都给我传讯了，问我这事。”
    “师尊，您看呢？”
    暗铭询问道。
    须知。
    不可能之事的罕见，亘古以来也只有两例。
    倘若传扬出去，万一造成什么不好的波澜影响？暗铭也是因此，有些担心。
    “这是好事，为何隐瞒？”许贤摇头失笑。
    他，可是无上！
    自己的亲传弟子，铸成不可能之事，是明堂正道、光明磊落的修行天才！
    何须故作韬神晦迹、好似做了不干不净、见不得的事！
    暗铭一怔，不禁无语：“师尊，可是方师弟毕竟仍是不朽，万一被一些丧心病狂的疯狂者盯上，可该如何是好？”
    “创路者，兼具不可能之事，太罕见。”
    暗铭忧心忡忡。
    许贤却是摆摆手，不置可否：“暗铭，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修行世界，哪能不存危险？”
    “方成的路，他自己创出来的，凭何隐藏？”
    “打破桎梏，也是己身的天分，何须潜藏？”
    “况且。”许贤背负双手，霸气决伦的态势，化作湛蓝光芒，彰显许湛殿，甚至影响周围虚空：“我的弟子，不需顾忌任何！”
    “恒域之内，谁敢？”
    “至于恒域之外的虚空，那就需要方成自己斟酌推敲！另外，智慧生灵乃是一体，也不可能出现所谓的觊觎情况！”
    许贤风轻云淡，气概非凡。
    他根本不担忧
    凡是能寻成永恒祇的，必须彻悟己身真谛，寻到心灵的力量。其心志之坚定、灵魂的坚决，很难做出苟且之事。
    而且若是永恒祇，自然也明白不可能之事的概念。
    那注定不可复制的！
    与机缘、际遇无关！
    暗铭微微一呆，旋即笑道：“师尊言之有理，以方师弟的战力，一些普通的虚空君主，也不是其对手。”
    “既然如此——”
    “那我就前往星狱战区了，请师尊放心。”暗铭躬身，也不再作耽搁，直接抬脚走出许湛殿，疾驰永恒虚空。
    许贤摇了摇头，继续坐回主座。
    “唉。”
    许贤轻声一叹：“暗铭，许湛殿永远是你的家。为师，也永远是你们的坚固后盾。”
    他虽是无上，可也并非全知全能。
    无上，终究只是无上，不是无所不能。
    ——
    空涅宇宙。
    一道白芒、与一缕金风，自星空边缘，疾驰到距离核心巨柱榜单约有三千光年的陆地。
    “方成，前方就是虚空具秘境的聚集陆地。”呈帝显出躯体，向着陆地降落。
    “据说，此次虚空具秘境，除你以外，还有两位无上亲传弟子，可是他们都乃半步君主。”
    呈帝刚说完，顿觉失言。
    可是？
    呵呵！
    在不可能之事、不朽六步、方成的面前，通通都是孱弱不堪的弱者罢了！
    呈帝抿了抿嘴。
    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悲哀不幸，好不容易碰到了不朽时期的无上亲传，居然还是这么个怪物！
    怎么战胜？
    没希望的！
    别说半步君主，就算他立地成就虚空君主——
    估计也不是方成的一合之敌！毕竟有着宇神职的传说，流传虚空，响彻智慧生灵之内！
    永恒祇怒屠法座啊！
    想必方成也能力斩虚空君主的！
    “除非能成就空级虚空君主，才能得见胜利的曙光。”呈帝暗暗琢磨着。
    想到这里，呈帝内心不禁祈祷。
    方成阁下，稍微慢一些吧！
    若是方成在不朽六步多驻足一段时间，等他成就空级君主，或可与之一战！
    且战而胜之！
    呈帝沉浸在不可自拔的甜蜜幻想内，纵意畅游，仿佛看到了自己胜利的喜悦。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咳咳，方成阁下，请吧。”呈帝眼皮颤动，最后道。
    “恩。”
    方成轻轻颔首，迈动步伐，向下方陆地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