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寂寞、空虚、冷

    时间已经过去九十七个小时。
    这已经是沈付第四次看时间了。
    虽然战局很精彩，这游戏也很有艺术性，但沈付的确不是对这种计算以及智慧的比拼感兴趣的人，九十七个小时，将近四天多的时间，即便身躯上没有丝毫的疲倦，精神上已经有了一丝丝的烦躁。
    “沈付，沉住气，这就是对方的打算。”
    脑海中出现艾奇多娜的声音，她这个时候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看着面前的棋盘。
    “从一开始，对方就放弃了进攻，全力防守，想必是看出了你的耐心问题，怎么样，要不要索性分神进来陪我呢，预计时间还长着呢。”
    “有没有搞错。”沈付本能的觉得不妙，“你预计这场战局会持续多长时间？”
    长期坐着一件事可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碧翠丝在禁书库中呆了四百年就寂寞的快要发疯，地下城的神灵们甚至无聊到甘愿抛弃力量变成普通人下凡，沈付即便已经成为神灵，但是思维情绪还是维持着人类的状态。
    “如果你问我的话，答案是不知道。”艾奇多娜正色说，“如果你只是抱着焦急等待结束的态度的话，那还不如早点认输跑路。”
    认输跑路......
    真的要认输么，沈付也不清楚。
    看起来似乎是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出去之后也不会有人因此而指责他，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坚持过去做些什么事，唯一无法忘怀的还是最初在猎肠者的刀锋下救下艾米莉娅，甚至因此而受到了许多人的责怪，后面修行魔法的时候，也只是坚持了一下子，在和碧翠丝建立契约之后就慢慢的不再努力练习......
    “现在还没有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再看看吧。”
    沈付沉声说道，拿起棋子重重的放在棋盘山。
    一周之后，最先开始怀念的，是艾米莉娅柔软舒适的身躯。
    习惯是一件会让人抓狂的事情，他已经抱着媳妇睡了十多年，早就习惯了在想着她的时候随时随刻瞬移过去，不过是心念一动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究竟有多么习惯自己的瞬移能力，空间对他而言不具有任何意义，十多年的时间甚至让他把瞬移当成了本能，就好像走路、说话，甚至抬手一样，而现在，他需要压抑住这种本能。
    正是因为简单，所以这一刻才痛苦，因为他第一次需要压抑自己的思念而不能付出于行动。
    “还没有赢吗？”沈付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几次问艾奇多娜。
    “你现在也差不多懂得怎么下棋了吧，不会自己看吗？”艾奇多娜端着本书，打了个哈欠，指示着沈付走下一步。
    现在的棋盘已经扩展到最初的六倍有余，计算量和局势更加复杂，棋盘上已经出现过不知道多少全新的棋子，但无论是艾奇多娜，还是对方，都显得游刃有余，没有半点吃力的感觉。
    这就是最让沈付难受的，一切似乎还只是刚刚开始。
    “想要逃跑的话，随便你哦。”艾奇多娜倒是满不在乎，“对我来说下棋也挺有意思的，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进来陪我嘛。”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镇定。”沈付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话。
    艾奇多娜独自一人在坟墓中最少生活了四百多年，以前沈付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他只觉得，那真是太可怕了。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现在也无非就是此前的状态。”艾奇多娜俏皮的笑了笑，“你也不用太过烦躁了，给你个目标吧，看见对方的脑袋吗？”
    在顿·阿鲁尔艾尔那被斗篷掩盖的身躯中，是无数个宛如人脑般的存在，不是头颅，就只是在不断鼓动的人脑，那就是阿鲁尔艾尔拥有庞大计算力的原因，似乎那些输给他的人，全部都将自己的脑袋贡献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一同贡献的还有耐力和智慧。
    “现在他已经用到第四颗脑袋了，当所有的脑袋都用完了之后，就是达到极限的时候，而且这个速度还会伴随着棋盘的复杂性而逐步复杂。说到底，这原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无限拖时间的游戏呢。”艾奇多娜掩嘴笑道。
    沈付望着那无数个脑袋，表示很绝望......
    “已经被发现了吗？”
    一周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阿鲁尔艾尔忽然开口了。
    “那是位小姐吧，真正下棋之人，如果是您的话，我必输无疑，但很可惜，建立下赌局的，却是这位年轻的神祗。”
    “你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沈付沉声问道，“因为认定我无法坚持，所以才放心的进行这样的赌局？”
    “不。”阿鲁尔艾尔下棋的动作忽然停下了，“我也曾经迷失于永生的生命所带来的痛苦当中，直到我发现了战棋的魅力，从那以后，已经一千二百年过去了，我由衷的感谢任何一位能够让我在棋盘中得到满足的对手，所以，即便输了，我想我也不会在乎这腐朽的生命。”
    沈付明白对方的意思。
    即便输了，有这一场棋局，也已经够了。
    这样的对手是最无语的，赢了也是赢，输了也是赢。
    沈付也只能够沉下气来，继续下着棋。
    说到底，对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已经获得永生的他必须要面对的。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沈付早就分出一部分精力在脑海中和艾奇多娜玩着虚拟出来的游戏。
    “你居然还在坚持？”艾奇多娜似乎有些惊讶，“对你来说不值得吧。”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极限。”沈付在尝试控制住自己的极限，“如果只是短短一段时间的分离，就会让我淡忘我所重视之人，那说明这份感情还只是【人】的程度，而没有达到【神】的标准。”
    无论如何，成为神已经是事实。
    他今天的一切都是怎么得来的。
    让人们羡慕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可爱的贝蒂，忠诚的部下，一群信赖着他的朋友，认真思考一下，似乎都是付出行动和努力之后得来的。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不断追求艾米莉娅，没有拼劲全力救援碧翠丝，那结果不会是今天这样。
    所以，哪怕对自己的决心和毅力没有自信，沈付也想试试自己极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