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页

    罗茜想要后退，但最终没有，她只是抬起手放在了提姆的肩膀上。
    她轻轻说：“如果仅仅是想到这些……那你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意识到，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不擅长这个，”他的声音同样很轻，“我的恋人总是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因为她是一个强者，她能顶着压力庇护大量变种人，能在面对军队时挺身而出，即使自己同样面临着困难，也会想到那些更弱者……而她总意识不到这有多棒。”
    刚想要开口反驳的罗茜听到最后一句话，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住了。
    她当然不是那样的。
    她的一切行为都是有目的的。
    她没有那么好，在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自私的、卑劣的，一句句夸着她的大男孩曾经被她算计着在园区这片土地上变得伤痕累累，被先锋科技的士兵围攻，如果说这个世界的英雄是会发光的太阳，而罗茜的善举不过是在英雄余光下的一点反射，月亮不会真的发光。
    可即使过去的日子里英雄没来拯救过她，她真的喜欢英雄。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她说，“我们分手了。”
    “是因为讨厌我吗？”
    罗茜：“……不是。”
    “那是因为讨厌红罗宾吗？”
    罗茜：“……没有。”
    她分明知道接下来的问话肯定是提姆的陷阱，他总会有办法，但还是忍不住回答：“因为，我有思考过，从一开始这就不公平，而在知道你身份后，我意识到会越来越不公平，而我们之间有一些无法调和的矛盾——”正派与反派间的矛盾，“我有不能告诉你的秘密，即使现在不分手，在未来某一天，也注定会发生这种事，那样对你太过分了。”
    未来自然是她离开的那一天，她不能这么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他有什么错呢？
    提姆点点头，似乎听明白了：“所以你只是不想伤害我。”
    罗茜：“……”总觉得他故意省略了很多，可总结起来却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矫情？
    男孩露出笑容：“那你真是太过分了。”
    他笑容似乎扩大了一些，此刻显得有些狡黠：“你认为失去你会伤害到我，所以你希望用分手的方式让我‘不喜欢’，可这是不可能的。”
    罗茜双手抱臂，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说。
    提姆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因为感情的多寡是无法用程序来决定的，而我不是能一键清空记忆的机器人，分手之后会造成两种变化，慢慢淡忘与念念不忘，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如果我没有必须分手的理由，我只会逐渐偏向后者……因为我真的想知道原因是什么。”
    虽然他的话语中必定有夸大的部分，但以罗茜对提姆的了解，他的确会究根结底。
    ——一开始就应该把他当成入侵者打出去，不，昨天他敲窗的时候就不该下车，而是让司机加速。
    罗茜忍了忍，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忍不住伸过去抓了抓他的头发：“所以呢？”
    “我有一个主意，”提姆似乎认真思考过，“我们换一种方式分手。”
    罗茜：“？”
    提姆一脸严肃地做出提议：“并不是所有恋人关系都会走到最后，感情会在日积月累中消磨，而我们之间的矛盾、隐瞒都会加速这种消磨，就像你说的那样，终究有一天会分手，甚至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这说明恋爱本身就是在认清对方，并最后分手的过程。”
    “而我们之间的矛盾在你看来主要因为我，”他总结道，“因为我的感情无法用一两句话解决掉，强行分手则会伤害到我，所以，我们可以通过继续谈恋爱的方式分手，直到你讨厌我或我不再喜欢你的那一天？”
    罗茜：“……”现在说讨厌还来得及吗？
    她抬起手——
    “诶？等一等！别捏脸，用水泼我也没有用的……这个真的没有用。”
    半刻钟后，两人坐在泳池对面用于休息的长椅上，提姆的额发沾湿大半，软趴趴地贴在他的额头上，脖子上则搭着一条毛巾，披风解下盖在膝盖上，脸上的捏痕已经消失了，罗茜本来就没用力。
    他们坐在一起，膝盖碰着膝盖，罗茜知道提姆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即使分手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而最终决定权还在罗茜这里。
    男孩微垂着头，似乎在专心擦头发，罗茜将手机界面点开又关闭，她深吸一口气，说出口的话已经是默认了提姆的提议：“毛巾给我……你的制服防水吗？”
    “没问题，你本来也只泼了两下。”
    在罗茜这个角度，她能看到提姆微颤的睫毛，也能看到他脖颈的弧度，他试探性地把脑袋压在了罗茜的肩膀上，月光在这一刻比水还要温凉。
    她听到了提姆趋向于平稳的呼吸。
    她感受到了从身侧传来的心跳。
    她知道很多身边人根本没提的事情，比如哥谭如今的情况，他又有多久没有休息……算了，以如今的进度来看，即使后续任务越来越难，罗茜也相信自己完成最终任务最多只需要一年。
    一年而已。
    她捏住提姆的鼻子残忍地将他叫醒，比刚确定关系时不客气了太多：“别在这里睡着……我去给你找个客房。”
    还得让他先把制服换了，制服太显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