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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瞬间，他就意识到那只猖狂的白鸟对自己做了什么，脸色黑了下来，微微咬紧牙关，懊恼的同时还很委屈。
    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连只鸟儿都会耍流氓了……不，应该说，连鸟都跑来欺负他！无耻，下作！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黄昏的余晖也早已微弱下去，地上和墙壁似乎都有人影在晃。诸葛亮揉了揉眉心，定神再看，晃动的其实是窗外闪过的树影，是他神经太紧张了。
    还要过一晚才到抵达终点站，但他知道，待在这房间才是最不安全的。
    别人想进就进，想走就走，今晚还留在这里，不是任人采撷么？
    诸葛亮默默把腰带系紧了一些，仍然还是不够放心，多打了个绳扣，这才出了房间。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光线微弱，在窗玻璃上投下倒影，他沿路去了餐车厢。服务台也已经关门了，只有小型酒吧还在营业。
    他还没走到跟前，就见到吧台上趴着一个醉鬼，抱着酒葫芦哼哼唧唧，酒气冲天，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大概连服务生都被这架势赶跑了。
    “……”
    这个人长得好像有些眼熟。
    诸葛亮目光落到醉鬼的腰间。那儿挂着一把长剑，看着灰扑扑的，朴素极了，但那剑柄上的红纹却有些特别。剑颚的曲线逐渐尖锐，状似飞鸟，呼之欲出。
    青莲剑，他认出来了。
    原来是那位名动长安的剑仙李白。
    诸葛亮其实并不认识李白。
    但未见其人，先闻其名，李白三入长安的事迹在大陆上流传已久，宛若一个传说。
    稷下也有不少仰慕他的师弟师妹，人手一本青莲诗集，或拿着从长安坊间传来的话本，对剑仙的风流韵事津津乐道。更有夸张者，在比武台上挥舞青莲剑法，自称是李白亲传弟子……
    那迷弟信誓旦旦又飘飘然，说：我会向偶像学习，成为未来第一剑客，娶天下第一美人！
    ——这说得，好像李白练成剑术就是为了娶老婆似的。
    后来呢……
    他依稀想起，那倒霉孩子晚上回来时，鼻青脸肿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位挑战者给暴揍了一顿。原来也有别人看不下去，当了一回正义使者。
    不管听说过多少，诸葛亮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合。
    眼前这家伙毫无形象，也毫无气质可言，完全看不出是个闻名遐迩的大剑客，或是诗人。他只是醉醺醺地趴在吧台上，半醒半睡间，哼着不知名小曲。
    要是他的崇拜者们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大跌眼镜。但盲目的小粉丝一定会信誓旦旦咬定，这叫没有偶像包袱，潇洒随性，不被常理拘束。
    诸葛亮并不爱喝酒，此时只想点一杯浓茶醒神，好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他没有去打扰醉鬼，悄声无息地绕开他的座位，走到了另一边。
    服务生不在，他只能自食其力，在吧台找出水壶与茶叶。等水烧开需要一点时间，他倒了杯橙汁，又填了一些碎冰块，坐下来，慢慢啜饮。
    然后就听到咕噜一声，酒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醉鬼手里滑落，从桌面上滚到了他身边，在手肘上轻轻一撞。
    哒。
    诸葛亮随手将它扶起，正想要还回去，手臂却被倏然抓住，牢牢握着，将他牵扯过去。他诧异地抬起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很稳当，也力量十足，完全不像是喝醉以后没什么力气的模样，让他完全没办法挣开。
    “李白？”
    醉鬼一声不吭，凭借着本能把诸葛亮拉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像是抱酒葫芦一样将他用手臂圈了起来，然后一头压下来，精准地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诸葛亮看着自己怀里的酒葫芦，再看看他：“……”
    应该是抱错了吧。他想，醉鬼的本能真可怕。
    “李白？”诸葛亮推了推他的胳膊，没推动。
    那毛茸茸的脑袋还是软绵绵地压在自己肩上，沉重得要命。因为这动作，他隐约有了点意识，还黏糊糊地往他脖子上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耳后，嘴唇几乎擦着耳垂而过。
    大概是感觉到和酒葫芦不一样的柔软触感，醉鬼满足地砸了砸嘴，开始说梦话：
    “再来一杯……呼！”
    诸葛亮艰难地把他从吧台座椅拖到了不远处的长沙发上，心中无奈一叹，都醉成这样了，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要换在之前，他应该会想办法把李白扶回房间，但现在……
    一朝被蛇咬，他不仅被咬了一次，还被咬了好几次，再也不想走进有床的房间了。
    但可能沙发也不太安全。
    他在重力作用下被李白一并拽到坐垫上时，略微感到了不妥，被这么强有力的臂膀固定在怀里，靠着滚烫的胸膛……前一个这么对他的人、或者说，仿生人，把他翻来覆去煎得要死要活。
    诸葛亮拒绝再回忆下去，闭上眼睛，让自己专注思考现在。
    李白闭着眼睛，浓密的眉毛安稳地微微下垂，让原本一张凌厉张扬的脸稍显柔和，深邃的眼眶与高挺的鼻梁，依稀能看出带了点西域血统。
    他完全把诸葛亮当做了巨型酒瓶，抱在怀里颇为满足，嗅了嗅好像还觉得挺香的，只差一口咬下来了，埋头呼噜噜地深吸一口气。
    诸葛亮被他蹭得有些痒，另一面觉得他的肩膀硌得自己有点疼，怎么换姿势都觉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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