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含入V通知】

    姜好难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和这么多人一起去逛红灯区。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玄妙，在她尴尬吐露目的地后才发现，环姐他们今晚要去的居然也是歌舞伎町。
    她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加上地陪井上拓也，他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世界四大红灯区之一进发。
    日本的商户关得格外早，才七八点街道就渐渐清冷起来。
    姜好从地铁站出来后，明显体会到新宿与银座的差异，经济萧条迫使银座商户开放的时间延长到九十点，以至那边的夜晚稍显繁华。
    不过，他们越是靠近歌舞伎町，周遭的环境便又渐渐热闹起来。
    当姜好终于站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拱形门前时，她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灯红酒绿。
    入目首先是在无数动漫、番剧中出现的红光闪闪的“一番街”灯牌，目光再往前，是各种明亮的艳丽霓虹灯。灯箱错落林立在街道两旁，有点老上海的华丽韵味，其中最为醒目的是“案内所”和“居酒屋”，很多店面都以汉字命名，姜好都能够无障碍辨认。
    “这就是银魂里面的歌舞伎町吗！”宠物博主少年晨晨忽然激动，他将单反一把塞到环姐手中说，“快，环姐帮我拍一张！我来到了银他妈的世界！”
    环姐端着单反咔嚓咔嚓几张，回头问姜好：“姜姜，你要拍吗？”
    姜好收起手机：“不用，我已经拍了全景，就不合影了，因为我也没看过银魂。”
    这一次，她坦然承认自己在动漫上的短板，心中反而落得轻松。
    “咦，是么？”抖音网红修修面露疑惑，“那姜姜纯粹是冲着歌舞伎町的名声来的吗？”
    说罢，她脸上还带着点调侃的坏笑。
    几个网红和地陪拓也都看向姜好。
    “嗯？”姜好感到有些意外，脱口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是普通观光客嘛。”
    修修一噎，登时说不出话来。
    却听姜好又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新宿事件》，里面黑帮的恩怨和频频出镜的风林会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片子还挺血腥，我爸喜欢成龙我才偶然看见，待会我肯定要和风林会馆合个影的！”
    微顿片刻，她补充说：“还有就是作为一个前丧班族，我听说日本工薪阶层白天压力过大，晚上就会有很多人来歌舞伎町放松，所以我还真是慕名而来……”
    闻言，拓也和陈恕同时轻声笑了，日本的色|情文化的确挺有意思。
    姜好这才恍觉，自己居然认真探讨起声色场所。
    她还没来得及窘迫，侧后方忽然传来悠扬乐曲，调如丝竹，令人想到古代的曲水流觞。
    一行七人默契转身，恰好撞上拉警戒线的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从道路的左侧尽头出来一列着和服的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男人，像日本武士，一人举剑一人提着灯笼；他们身后跟了两位身穿红衣的小女孩，看着十来岁的模样，手上捧着食盒与礼盒；而最醒目隆重的，当属队列中间跟着撑伞随从的女人：她盛装打扮，发饰繁复、妆容精致，踩高木屐、步伐特殊而优雅，明艳和服衬得她娇俏动人。
    姜好看得移不开眼，只微微偏头问地陪：“拓也，这是什么活动吗？”
    井上拓也看着有些惊讶：“姜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你遇上了花魁游街。”
    “天呐，这就是我们上次没碰到的花魁游街吗？！”环姐旁边的游戏博主年哥，生动形象地替姜好展示了花魁的可遇而不可求。
    姜好满是好奇：“所以正中间的那位就是真正的花魁？可以说说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吗？”
    拓也点头：“对，装扮最华丽、踩三齿屐的就是花魁。前面开路的是龟公，两个小女童是伺候花魁的‘秃’，主要替花魁打杂；尾巴上的三位是‘新造’，呃，已经不是小女孩但还未出道。”
    拓也最后一句其实解释得比较委婉，但姜好他们都还是听懂了，所谓“新造”，就是还没开始接客罢了。
    不等姜好开口，环姐她们就又询问：“拓也，请问花魁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木屐好高，还要扭动，万一摔倒怎么办啊……”
    “这个叫‘金鱼步’，花魁练不好是没有资格游街的。”拓也说着看向姜好又道，“现在很多商业花魁游街都不专业，不会有秃和新造，姜小姐你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是呢！”环姐忽然过来挽住姜好，“姜姜真是我见过最幸运的人，简直比中国锦鲤还神！”
    闻言，姜好心跳漏掉一拍，目光也终于从花魁身上移开，转而悄悄看向拓也。
    井上拓也却仿佛没听见“中国锦鲤”四个字，仍旧是面无表情，又神态恭敬的模样。
    “也没有，”姜好心虚地回，“今天来歌舞伎町的人都蛮好运的，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嘛。”
    幸好，环姐是个有分寸的人，并没有再追问私人问题，众人全情投入到花魁游街之中。
    长长的游街队伍之中，花魁踩在高木屐上优雅前行，步态优雅、和服衣袍摇曳生姿。她没有影视作品中的大白脸，虽浓妆艳抹，却仍能依稀看出其精致好看的五官。武士开道，童女常伴，专人撑伞，新造陪衬，花魁道中无一不透露着她的高人一等。
    街道两旁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纷纷将镜头对准鹤立鸡群的花魁，人人口中都谈论着花魁的美丽和表演的美妙。
    独独姜好只是静静看着。
    “你怎么不拍？”身后，陈恕忽然问她。
    姜好像是已经习惯男人这样的询问，她轻声解释：“就是忽然想到花魁道中，原本是指花魁去熟客家中的路程，她看起来这样风光，但本质上与其他游女的悲剧并无不同。”
    话毕，她忽而回头一笑：“是不是有点矫情？或许这只是个商业表演而已。”
    “倒也不是，你这是会铭记惨痛的表现。不过，”陈恕扬眉，似闲聊似劝慰，“歌舞伎町本来就是当代日本的缩影，萧条社会下衍生各种悲剧在所难免，我们出来旅游，还是乐观为好。”
    姜好同他相视一笑，两人都不再说话。
    花魁很快远去，这场游街活动如同今夜的开胃菜，替他们打开了这风月一夜。
    不多时，他们进入了歌舞伎町一丁目，这里完完全全是成人世界，即便为迎接奥运会已有整顿，整条街仍随处可见案内所和公关们。
    所谓案内所便是介绍所，这里最多的是“无料案内所”，“无料”即免费，但每个人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公关。
    令姜好意外的是，这里虽然介绍人多，但站街的男女公关们倒是寥寥无几。并且，整条街也没有外人所想的那样淫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药妆店、电玩厅和各色餐厅。
    “这家湖南餐馆就是李小牧当初开的那家吗？”姜好忽然驻足指向一家较旧的店招问道。
    “你知道李小牧？”井上拓也和陈恕同时问道。
    姜好和环姐几人对这两个男人今夜的默契感到讶异，她们同时将目光投射过去。
    “李小牧是谁？”晨晨不解询问。
    姜好微怔，恍然发现原来也有的事情，是自己知道而这些网红们所不知的。
    “李小牧是歌舞伎町很出名的华人案内人，呃，就是皮条客。”姜好到底是个内敛的人，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自传《歌舞伎町案内人》是日本的畅销书，如果没记错的话电影《新宿事件》的剧本顾问也是他。”
    “Soga！”环姐她们听完科普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
    不知是否姜好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番话讲完，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变。
    连拓也都不禁露出笑意：“姜小姐说得没错，不过李先生现在一门心思从政去了，现在这家店恐怕已经易主，但味道还算不错。”
    姜好有些意外地问：“拓也，难道你认识李小牧？”
    拓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以前在这里混过而已。”
    “是么！”修修看向姜好，语气亢奋又有些酸溜溜，“既然拓也这么厉害，那姜姜能带我们去牛郎店逛逛吗？”
    她这样发问其实有点小心机。
    众所周知，没有门路的游客来歌舞伎町顶多拍照观光，真正能去到正宗声色场所的寥寥无几，大部分想要寻花问柳的游客最后都以被坑而结局。
    修修这样询问，如果拓也能做到，那他们体会真正的歌舞伎町算是赚到；如果拓也不能做到，那就是姜好在变相吹牛，看似请了个神秘厉害的地陪，却其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这番话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修修奇怪的语气却令姜好感到有点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立刻向拓也开口，而是陷入沉思。
    井上拓也虽然是她的地陪，也承诺过可以带她来歌舞伎町，但过来的游客基本心中有数，这里真正的风月场所几乎都不对外国人开放。姜好本意也只是过来拍拍照，以及参观风林会馆，毕竟这里是红灯区也曾是黑道的天下。
    灯红酒绿的地界总是龙蛇混杂，比起纵欲当然还是安全更重要。
    她正要措辞拒绝，拓也却先开了口——
    “可以，你们想去哪种级别的？”他看着修修直白询问，“只是谈心看表演，还是要更深入的交流？”
    拓也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了修修的小心思。
    他只是姜好的地陪，今日过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但相处一天，他还蛮喜欢这个姑娘，就没忍住替她做了决定。
    反正，让顾客拥有最好的观光体验，也是他作为地陪的职责。
    只是拓也心中多少对修修有些不满，话说出来难免染上了气势，仿佛黑社会老大开口，听得修修一哆嗦。
    “单纯谈心看表演吧……”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选择这个。
    拓也转首看向姜好：“姜小姐，你去吗？”
    拓也的态度，竟让她产生一种被维护的错觉。
    沉吟片刻，姜好点了头：“去看看吧。”
    这样的地方，最好还是有本地人跟着为好，修修的态度虽然总是有些奇怪，但环姐和老陈他们，姜好还是挺喜欢的。
    不多时，姜好一行人在小巷里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二丁目的一家居酒屋。
    女孩们面露疑惑，陈恕和晨晨提高了警惕，但仍旧抱有信任地跟着拓也往里走。
    当他们下了两道阶梯后，才发现这间居酒屋内别有洞天。与店招的朴素简陋不同，负一层装潢浮夸华丽，布满了各种颜色艳丽的水晶灯。酒吧正中央的圆盘格局，加上幻彩的灯光效果，会让人想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而圆盘外的过道，有不少牛郎正和客人跳舞。
    十足的香艳和奢靡风。
    “拓也……”姜好反而开始紧张，“我们真的可以进来吗？”
    “既来之则安之。”拓也丢下这么句哲学的话，便过去同老板交涉。
    他们最终留了下来，因为——十分钟后这里就有脱衣舞表演。
    拓也神通广大地替他们搞到了视野最佳位置，并非最前排，而是中间最舒适不用仰头就能清晰看到中间表演台的座位。
    表演开始在即，音乐越来越暧昧，但姜好兴奋的同时也十分紧张忐忑，毕竟——
    她第一次看情|色表演，不是和朋友就算了，身边居然还坐着三位男性！
    这样的体验太过奇异，姜好也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滋味。
    嘭——！
    伴随着电源拉闸的声音，酒吧的灯渐渐被调暗，而回转舞台的光则慢慢聚拢，伴随着激昂的舞曲，男公关们出来了。
    姜好试想过许多舞男出场的画面，大多都是肌肉扎结荷尔蒙爆棚的场景，却没料到，这里的脱衣舞居然搞制服诱惑！
    男公关们出场的时候都穿得严丝合缝，他们分别扮演不同的角色，警察、医生、球员、律师……甚至是漫画家。
    背景选曲相较于这里的装潢要有品位得多，曲调介乎于摇滚和爵士之间，既不过分张扬也不会太保守。
    你坐在沙发里，喝着小酒，而这些男人踩着节奏跳舞，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你甚至会想到唱跳歌手。
    警察抽掉皮带，律师扯下西装领带……他们双目盛情，动作慢条斯理，一件件除去束缚。当然，他们个个身材超绝，最先暴露的是胸肌，此时小麦肤色最是诱人；随即，板状腹肌和时隐时现的人鱼线让人唇舌发干；最后，舞曲抵达高|潮，男人们脱得一丝|不挂，不，男人们只剩最后一块遮羞布。
    然而，将露未露往往比一丝|不挂更为诱惑。
    血脉偾张的画面过于冲击眼球，饶是内敛的姜好，也不禁看得热血沸腾。
    但相较于酒吧内的日本女性，他们这桌还是太过内敛，一曲结束之后，别桌的顾客不少都点了table dance，公关们直接遮着一片布来到她们的桌子边跳起舞来。
    只要给小费，他们就会与你互动。
    “我们要不要也点个table dance？”环姐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场面过于劲爆，姜好心跳加速，又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
    要不要玩得那样过火，她有些纠结不定。
    恰是此时，老板忽然拎着方才的领舞头牌牛郎重新回到舞台，他激动地说了好长一串日语，姜好和环姐他们没一个人听懂。
    但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注于台上，因为头牌牛郎实在秀色可餐。
    头牌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在一群肌肉男中他可谓清流。
    少年看着没有半点风月场所的油腻，浑身上下透着日系美男的干净，他的皮肤是所有牛郎中最白的，身材修长。此刻他已经换上白衬衣，扣子解开到第三颗扣子，脖颈带着黑色choker，胸肌若隐若现。
    他能成为头牌恐怕是众望所归，试问，哪一个成年女性没做过睡小狼狗的梦呢？
    老板不知说了什么，在场的客人们忽然沸腾。
    姜好他们默契看向井上拓也，却见地陪脸色突变，眼里满是震惊。
    紧接着，在众人一面懵逼的时候——
    头牌小狼狗忽然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走来，最后停在姜好面前笑出虎牙，对着她弯腰伸手作邀请状。
    ？？？
    环姐他们目瞪口呆，姜好更是脑子一嗡，霎时面红耳赤。
    这头牌牛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也？”姜好仓皇看向地陪。
    井上拓也的眼神近乎崇拜：“姜小姐，你中奖了，今夜头牌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