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12月26日, 著名的boxing day，仿佛全伦敦的人都聚集在了各商圈。
    原本该给工人放假的这天, 却是各商场大打折扣的时候, 甚至比起“黑五”也不遑多让。
    而正是这一天, 姜好和朋友将乘上前往爱丁堡的火车。
    因为放假的缘故, 国王十字车站难得冷清，姜好三人完全避免了拥挤，甚至在出发前还去逛了逛哈利波特的周边店。
    登上火车后, 姜好发现人比她想象的更少，整节车厢的人屈指可数。
    由于伦敦周边太多一小时左右就能抵达的热门旅游城市, 因此, 即便去爱丁堡只需要四个多小时, 车厢的座位仍旧看起来特别舒服。大约是国内动车的两个位置宽, 并且，座椅有点软皮沙发的质感。
    不过，座椅的宽敞便令过道变得略为狭窄。
    “Excuse me？”
    姜好几人正将行李一件件递给耿铭, 后面忽然传来乘客的抱歉声。
    “Sorry！”姜好心知是挡路了，赶紧抱歉着腾出位置。
    没想到, 来者却并未借道过去, 而是惊讶驻足在原地。
    “姜好？”男孩的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姜好抬头, 对上了怀特诧异的蓝眸。
    “怀特？！”她的惊讶并不比对方少，“你也去爱丁堡吗？”
    虽然昨晚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事实上, 因为他们接下来各自都有自己的安排, 所以并未立刻相约什么。
    正因此日，此刻居然又在火车上相遇，两人才会如此意外。
    怀特颔首：“是的，我苏格兰的朋友邀请我去玩，你们呢，你们会去苏格兰高地吗？”
    姜好：“或许，我们主要的目的地，目前只有爱丁堡。”
    “Oh，”怀特闻言，直接在她身边坐下，“相信我，姜好甜心，除了爱丁堡，你一定要去苏格兰的小镇上走走！”
    闻言，姜好心动的同时，也有点犹豫。
    怀特是来找苏格兰朋友的，他这话隐隐有邀约含义，但鉴于自己要直播，总和怀特在一起也不太方便。
    她刚要开口婉拒，潘梦竹却抢在她前面接话了。
    “真的吗？”潘梦竹看着很有兴趣，“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苏格兰，怀特是否有推荐的路线呢？”
    果不其然，怀特立刻回：“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当然，我朋友也会在。”
    潘梦竹立刻转首眼巴巴看向姜好。
    “No！周小财替她回答，“梦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带着工作任务？”
    话毕，她还特意看向摄影师耿铭，提醒梦竹，姜好还得直播。
    两人忽然意见相左，姜好心一提，赶紧出来和怀特解释：“抱歉怀特，我们需要在爱丁堡先将工作任务完成，然后，我们才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她笑了笑，也没有把话说得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联系你！”
    “当然，”怀特回以一个宽慰的目光，“工作第一。没关系的，需要向导随时打给我。”
    “谢谢你的理解，”姜好赶紧岔开话题，“所以，怀特，你将直接转车去苏格兰高地吗，或者先在爱丁堡停留两天？”
    怀特：“可能要先待上一两天，他，我的意思是我朋友，他正好在爱丁堡。”
    “是吗，你朋友到爱丁堡过圣诞？跨年？”潘梦竹好奇问，“你们会在爱丁堡跨年么？”
    ……
    经历过假恐袭那晚的争执，姜好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分歧，她们默契地岔开了话题，谁都没有再提和怀特同行的事。
    火车缓缓前行，窗外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从伦敦开往爱丁堡的沿途景致也是一种视觉享受，冬日广袤的麦田只剩草垛，火车从一望无垠的灰黄色平原穿过，宛如穿越黄沙漫漫的无人区办萧肃。当然，最美的一段，当属英格兰与苏格兰交界处的湖区。
    由于早晨气温较低，辽阔湖区蒸腾起袅袅白雾，叶叶轻舟泛于其上，好似遗世独立的人间仙境。
    美景在前，一行五人渐渐没人再发出声音。
    姜好见耿铭在闭目小憩，便没有打扰他，自己拿单反拍了起来。她的摄影课在国内还没时差时，也上了半月有余，虽然拍出来的照片不足以达到蜕变的程度，但基本的构图至少没问题。
    这些照片，回去让耿铭好好修一下，放进攻略或做成vlog也都会不错。
    四个小时的光景很快便过去了，爱丁堡的火车站就在老城区，到酒店非常方便，她们和怀特就此分别。
    姜好在爱丁堡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她们出站后才发现，今天阴云低压，风吹得细雨飘零，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灰色之中。
    若非为了浓烈的圣诞氛围，英国的确不是冬日旅行良选。
    他们的酒店就在爱丁堡城堡附近，原本从火车站附近过去，步行也只需要花费十分钟。但冷风细雨扑面，他们又带着笨重的行李，最后还是打电话让酒店派了车过来。
    或许是下雨的缘故，街上行人寥寥，只有老旧而庄严的建筑伫立于此。
    姜好每来到一座城市，都喜欢透过车窗观察外面，她发现——
    与伦敦相比，爱丁堡的建筑风格更统一，房屋比伦敦更陈旧。但这里的房子却又装饰华丽，不过一条街，姜好就看到了两三个带有塔尖的教堂。
    须臾，他们爬上了陡坡，位于死火山之上的爱丁堡城堡映入眼帘。
    姜好微怔，这幢著名的城堡与她所想出入巨大。
    小山丘上的城堡不高，没有高耸华丽的尖顶，相反，它的整个外壁看起来都灰扑扑的，正中央的旗帜随风飘扬，朴实而又透着点历史的厚重感。
    汽车很快驶过，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打量，又转了一个弯，她们便抵达了酒店。
    *
    约莫两点左右，爱丁堡却已经迎来了这里的傍晚，街灯间或被点亮，使得满是哥特风的街道气氛可怖。
    姜好一行四人来到了“幽灵餐厅”，这家餐厅颇有特色，她决定拿来当爱丁堡直播的第一站。
    “三、二、一，OK！”耿铭一声令下，直播便开始了。
    姜好一左一右挽住潘梦竹和周小财，对着镜头微笑：“Hello，大家能听见吗？”
    这个时间点，已经是国内晚上十点，她直播的仅仅是一个小众餐厅而非城堡，姜好其实对热度没抱太大希望。
    然而——
    进入直播间的人却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只不过，弹幕的画风几乎是这样的：
    ——咦？两个朋友这就和好了吗……
    ——或许，她们脸上的只是假笑？
    ——那到底是真吵架，还是剧本写崩了？
    ——我期待的三人修罗场呢？谁要大半夜的看什么幽灵餐厅啦！
    ……
    姜好没有料到，上次在哈利波特制片厂的摩擦，居然被观众记了这么久，甚至还有人脑洞打开是吵架剧本。
    但至少，这样的在线人数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解释道：“没有啦，出门旅游难免有意见不同的时候嘛。听说这家餐厅在地下室，说话都不允许太大声，等会我可能会放轻声音说话哈。”
    姜好怀着转移观众注意力的想法，直接带头进了餐厅。
    镜头下，三个女人先穿越了一条狭窄的甬道，旋即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这里的灯光昏暗，甚至透着点红色，完全衬得上“幽灵餐厅”四个字。
    不过，大厅的装修居然有种复古的华丽，正中央的水晶吊灯散发铜红光芒，每一桌的桌上都摆着高脚烛台，其上白色蜡烛火苗飘摇，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卧槽，这里看着好像吸血鬼开会的地方！
    ——有点吓人，我先撤了……
    ——过分了。不仅不直播修罗场，反而还从旅游频道转灵异直播？？
    ——恕我直言，好久没看旅行撕逼节目，我真实滴怀念
    ——主播很有做灵异直播的天分，加油，但886
    “幽灵餐厅”的确营造得很有氛围，让人梦回中世纪灵异现场，但姜好万万没有想到，观众们的接受度会如此之低。
    同时，她更没料到，居然真的有将近一半的人是为看“撕逼”而来。
    当姜好一行四人坐下点餐，直播间的热度竟直降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对餐厅感兴趣，而另一半应该是看过先前直播的固定粉丝。
    餐厅真如介绍那般，没有顾客大声说话，姜好也只偶尔向观众介绍菜品互动。
    弹幕仍时不时有人询问潘梦竹和周小财的矛盾事宜，她每次岔开话题，直播间的人数都会减少一些。
    意外地，这场直播竟创了姜好英国行的最低记录，到最后，人数甚至比日本琉璃光院那次还低。
    直播低潮令姜好后续都不太能提起兴趣逛街，再加上爱丁堡的夜晚浓云逼压，哥特风建筑诡异华丽，由远及近的教堂还时不时敲响钟声，整个城市看着阴森森的，三个女人便没有在街上多逛。
    回到酒店后，暖气扑面，她们才有点活过来的感觉。
    姜好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机便叮咚一声响。
    她垂目，表情微微讶异，竟然是星娱签约人唐鹤发来了消息。
    【姜好，我看了你最近的直播，情况不太乐观啊。】
    并且，他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今天的直播情况的确不行，但在此之前，无论是头等舱还是Harrods圣诞橱窗，甚至是梦竹和小财吵架那天的哈利波特主题，热度其实都挺不错。
    姜好不希望自己显得太过弱势，沉吟一瞬回：
    【今晚的风格观众确实不太喜欢，但之前的反响都不错吧？咱们总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否定全部吧。】
    唐鹤不是无故找茬的人，他签下姜好当然也希望共赢，他也不兜圈子，直白指出问题所在：
    【直播间热度还成，不算太高也不会低，但是姜好，光有热度不行。热度都是要转化为购买力的，你欧洲行到目前为止收到的打赏，还不够耿铭的机票钱，对于主播来说，打赏非常重要。】
    【当然，我也不是要逼迫你向观众索要打赏，只是适当提醒你，接下来的风格可能要重新把握。】
    姜好重重叹气，其实，这一点她自己也隐隐有注意到。
    她在刚中奖之时，直播拆快递那天的打赏金额，都快赶上从前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也是她愿意选择转行的原因之一。但是，自从她日本行后，打赏的金额却一直在下降，这次英国行虽然人气稳定到一个阶段，可打赏的人却愈发少了。
    【好的，我知道了。】
    【我会想想如何调整，谢谢提醒。】
    姜好回复唐鹤后，仰面倒在了床上，她一时非常发愁：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直播变得更有新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