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画二 名为Project的计画 (2)

    综所上述，眼下我坐在书桌前，盯着宛如辞海般的书，毫无头绪。
    虽然我考虑过艺术性社团，像是美术、戏剧，但想要在眾多高水准的人之中展露头角，对毫无经验的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而且会连带付出的时间与费用一定不少。运动性社团的花费或许少一些，可是会佔据打工时间，经过多方思考后还是放弃了。总而言之，现在还没任何一个社团是令我上心的。
    濒临绝望边缘的我，扑倒在桌上，儘管窗外的景色再美，可我的内心却还是一团糟。选拔之路一开始就遇见大难题，看来往后多灾多难。
    一片云层挡住了月光，房间显得昏暗不少，我仰起头来看着天空，希望能得到一些灵感。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我低头一看，是那位很想马上见面但也不想见到的人——郑业绅。
    「半夜三更的打过来，正常来说是不会接的吧，他的脑袋果然不正常。」我小声嘀咕了几句，终究还是按下通话键，没好气的回应，「喂。」
    「感谢我前来解救你吧。」他劈头就说这句话，好像完全知道我的事情一样。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带着得来不易的一丝睡意说。
    「大概是凌晨两点吧，这正好是我最清醒的时间。」他仍是那种轻松恣意的口吻，令我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是夜行性生物啊？」
    「可以这么说，」他大方承认着，「好了，该说正事了。你在烦恼有关社团的事，对吧。」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也是这间学校的学生，远远看到你在礼堂的那副呆样，谁能不晓得。」
    「我才没有一脸呆样！本来还很感谢你要帮我。」我的语气充满无奈，但不得不说，我是真的很谢谢他愿意帮忙。
    「抱歉了，我可不像那傢伙一样好说话。」他用冷淡的语气说，似乎对我的话十分不满。
    「那傢伙？」
    「没什么，你快点动动脑筋想，总有什么是你想做的吧？」
    「行不通的，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我想加入的社团。而且我平常放学还要去打工，这上面的社团几乎会佔据我很大的时间，所以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那你就自己创一个社团吧，如何？」这句话令我顿了一下，他吸引人的声线提出疑问，却是对我而言最有用的解答。
    「我会思考看看，谢谢你，帮了我大忙。」我开心到站起身来，原来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如此畅快。
    「我可不是特意要帮你，说过了吧，这只是我的休息娱乐。」业绅带着些许笑意说着，感觉他早就预料到我的答案，「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帮你想了份成为人气公主的计画，取名为『project』。」
    「在玩双关吗？」
    「呵，果然最大的隐忧就是头脑不怎么好。」他用嘲弄的口吻说道，这话听起来挺不是滋味，好歹我也是凭实力考取这间学校，「听好，每个英文字母都代表了一件你必须完成的主要任务，至于中间或许会穿插其它支线任务，当然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你今天也看到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威风凛凛地挡在后冠的前方吧。」
    「唉，我会努力的。」现在的我也没资格说什么，只好唯命是从。
    「很好，那首先第一个支线任务揭晓，」他抬高语调，一付乐在其中的样子，「请努力创社吧。这也算是让你接近人群一个快速又良好的途径，利用机会好好展现自己跟表达想法。相信我，这可是有很大的加分效果。」
    「我一定会很好的达成任务，」我信心满满又含着不服气说，「如果我办到的话，就请别再说我脑袋不好了，毕竟我可是堂堂正正的高分考进。」
    「哈哈，换句话说，在你完成任务之前都能这样说囉。」他又再度使坏，但那顽皮的感觉让人觉得亲近，「那么，谈话时间结束。」
    「谢谢。」我揉着逐渐疲累的眼睛，关掉檯灯，在黑暗中摸索到床上。
    「晚安，未来的人气公主。」他柔和的语调使人放松下来，「祝你好梦。」
    业绅亲切又充满故事性的嗓音，让我的耳根微微发麻，心中涌上一股想多听几次的想法。闔上眼，我很快就进入梦乡。
    ???
    在那之后过了几天，业绅没有再打来，而我则是拼命的请教皓灼关于创社的事情，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申请期限是两个星期后，包括社长在内至少要五名成员，外加一位指导老师，而且之后还会有书面报告、社团评估等考察，通过了以后才算正式社团，也才确实完成第一个任务。
    我坐在位置上，详端着社团成立申请单，下定决心要成立一个叫『友谈社』的社团，具备服务性质，所以应该更容易通过，至少皓灼是这么说的。由于是我提出来的，所以理当负起责任，于是我在社长栏上填上我的名字。当我填完的瞬间，笔就被皓灼夺取，他毫不犹豫地在下方的栏位写上自己的名字，他竟然想当这个充满未知数的社团副社长！见到我的表情，皓灼在最下方的备註栏又写了一排小字，原来他有加入篮球社，校方规定可以同时参加两个社团，所以技术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趁着午餐时间，若溪也兴奋的在社员栏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抱怨皓灼把她的副社长宝座抢去。不过他们真的帮了我大忙，接下来只要在找两个人加入，还有找到有意愿的指导老师。
    「等会下课一起去问问看佐藤老师吧。」皓灼在上物理课时，回过头来跟我说，我点了下头表示答应。
    每天上课都会看到他的背影，金色的头发，宽厚的肩膀，有时还会看见他的侧脸，炯炯有神的目光总是令人振奋和羡慕。希望我的眼神也能闪闪发亮，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从那双眼睛看出去的世界似乎很不一样。
    在同一栋楼爬上爬下，来回绕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佐藤老师办公室，害我说起话来有点喘，「佐藤老师，请问您可以担任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吗？」
    「哎呀，雪羽同学要创社是吗？可以借我看看社团申请表吗？」
    佐藤老师优雅地放下手中刚泡好的伯爵红茶，好奇的向我伸出手接过申请单。趁她在检视申请内容时，我环顾了周围，偌大的办公室现在只有佐藤老师在这，其他办公桌感觉起来没什么在用，甚至连教科书都没有摆，与其它办公室明显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所有深蓝色的不透光窗帘都拉上了，明明外面的阳光很舒服。
    「原来如此，这个挺不错的，但是老师恐怕没办法帮你这个忙呢，」佐藤老师摆出苦恼的表情，接着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后递给我，笑容满面地说，「去问问看这个人吧，我想他会帮忙的，而且应该是蛮适合的人选。」
    离开办公室前，她不忘叮嘱我们把门关好，然后坐在位置上继续享用她的茶点。
    「天泽翔，是谁呢？」我口中不断唸着这个名字。
    「喔，想起来了，是图书馆馆长。」皓灼凑近看了这个名字，发丝微微搔弄了我的额头，「我们走吧，反正下一节自习课，不在教室也没关係。」
    语毕，他带我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可以找馆长当指导老师吗？」他像是看出我眼中的担心，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
    「放心，只要是在校服务满五年以上，就算不是老师也可以。」皓灼对我展露笑容，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
    到图书馆后，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认出天泽先生，因为整间图书馆中只有他一个人。
    「请问，是天泽先生吗？」我对着站在梯子上整理上排书柜的人说。他停下动作，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敏捷的步下梯子。
    「我是，有什么事吗？」他面对我们站着，一隻手还扶着梯子，略微蓬松的头发和微皱的衬衫散发出淡淡的慵懒气息，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
    「其实是……」
    皓灼开始跟他讲解我们来到这里的缘由，他一边听着一边带我们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天泽先生感觉是位和蔼可亲的人，但说起话来有点淡漠，恐怕是语调的关係，他说话的起伏并不大。
    「我明白了，可以跟我讲解一下这个社团在从事什么样的活动吗？」他将视线移到我身上，好像是想让我回答，我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
    皓灼用手肘轻碰了我，小声的帮我打气，「加油。」
    「天泽先生，我觉得这间学校需要一个供人倾诉的地方。日城必备的就是选拔赛，而在选拔过程中一定会有许多竞争，或许有人会为此而不快，除此之外，平常可能也会有一些烦恼。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来到这里，由我们来当倾听者，如果他们需要我们提供意见，我们也会乐于协助。」
    「倾听者，确实在这间学校扮演这个角色的人不多，那么『友』又是什么意思？」
    「它既是友善也是交友的意思，也许透过这些交流的机会，彼此能成为朋友，就算不行，也能结个良缘，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朋友吗？」天泽先生若有所思的说，他拿过申请书，执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愿意帮助你们，但听我一个请求吧，社长。」
    「是的。」我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露出了笑容，在旁边的皓灼也跟着微笑起来。
    「我希望其中一个社员，你们能找他加入。」天泽先生指向窗外一个男生，他正在一棵榕树的树荫下阅读，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瘦弱，好像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是二年纪的学生，从入学以来几乎没看过他跟别人接触，跟他谈过话的除了我之外没几个，只愿他可以跟其他人多多互动。」
    「包在我身上，天泽先生。谢谢您愿意帮忙！」不知哪来勇气的我起身鞠了一躬，天泽先生欣慰地笑了下，我已经等不及要告诉若溪这个好消息了。
    「那么，我先去忙了，你们随意。」
    「好，谢谢。」看着天泽先生的背影，我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真是太好了呢。」皓灼开怀笑着，他起身将脸凑近我，瀏海碰到我的前额，「果然让我吃惊呢，充满自信的公主殿下。」
    「咦？嗯……」
    「幸苦了。」皓灼伸出手指碰触我的眼睛下方，他的声音离我好近，动作很轻巧，宛如真正的骑士在爱护公主般，「这几天没睡好吧，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钱皓灼，好像有点太近了。」我小声而缓慢的吐出这句话。
    「叫我皓灼就可以了，我也叫你雪羽吧。不过，你那位好朋友可能会吃醋。」
    他拉开和我的距离，温柔的抚弄了我的头发，接着往前走去。他伸手可及的背影，让我凝视许久，看着他总能平静下来，彷彿有股暖流在体内流淌。
    ???
    打工完回到家后，我拿出手机，传了封简讯出去。果不其然，几分鐘后铃声响了。
    「喂，郑业绅。」我雀跃的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竟然会主动传简讯给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有些模糊不清。
    「我快成功囉，你好好期待吧。」我带这些许骄傲对他说。
    「哼嗯，如果成功的话给你一些奖励，好好加油。」他的声音渐渐恢復，「project计划可是很有用的，你别搞砸啦，笨蛋。」
    我真希望他继续意识模糊，一旦清醒，他就开始挑衅我。更可恶的是，他带有坏心眼感的声音相当惹人喜爱，跟人气声优比起来毫不逊色。只可惜，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了——解——」我故意拉长音说，「记得千万要把我的东西保管好喔，先这样，拜拜。」
    「拜，雪羽。」他音刚落下就掛断电话，让我完全没有反应时间。业绅总是会突然用温柔的声音说一句，耳根似乎又隐隐发麻，他的声音擅自在脑海按下循环键。
    我走下楼梯，步伐轻快到连自己都讶异，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豁达起来。想不到原本很少与人接触的我，会办起友谈社，对雪女来说，这可是一大创举。说不定，在我心底的某一处，还是渴望能跟世界多一点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