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06.无法给予承诺

    大考将近，班上几乎所有人都为了考试而努力着，不过也有部分有着其他规划的同学，例如未来打算要朝音乐发展的温念澄。
    这天午休，路霞伊本准备要趴下休息，却凑巧看见了温念澄悄悄从前门离去。她想起当初曾经答应过对方每个礼拜都要陪他一起练习，可这样的承诺却也随着他们间发生的种种而消逝，思及此，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想了想后，她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室，点了点温念澄的肩膀。
    「你要去音乐教室吗？我能一起去吗？」她将手背在身后，勾起笑容问。
    温念澄转身，凝望着她的笑容，没有立刻回答。
    路霞伊见他一脸平静，感到有些失落，毕竟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他露出从前那样温柔的笑，以朋友的立场来说，难免对此担忧。
    她不晓得温念澄现在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在那日的告白之后，两人都没有对此表示些什么，可路霞伊想，自己的反应大概是让他感到有些受伤了。
    「原本是的，但如果你要一起，我想去别的地方，我想要好好跟你说话。」温念澄稍稍移开视线，看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你愿意吗？」
    他的语气依然平稳，可却少了点从前那份温柔，相较过去听来显得格外疏离，路霞伊垂眸，觉得自己真的摸不透对方心中所想。
    究竟哪种模样才是真实的温念澄，她不晓得。
    她点点头，跟在对方身后走到了楼梯间，两人并肩坐到了台阶上头。
    ——感觉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能好好的跟温念澄说上话了。
    好像不管她再如何努力，两人的关係再也不復以往，在温念澄说破自己心意的当下起，他们就注定无法跟从前一样要好。
    「霞伊，我下个月要去参加音乐学院的考试。」他轻声说道，「如果顺利的话，我就会去英国了。」
    路霞伊眨眨眼，随后握起拳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毕竟你那么厉害！」
    见她的反应没有半分留恋，温念澄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但，我想为了你留下来。」他低喃。
    ——如果你愿意的话。
    闻言，路霞伊愣了许久，好一阵子都沉默着。她瞥了眼温念澄的侧顏，神情有些为难。
    「我觉得……那是最适合你的地方。」良久，她开口道，「以朋友的身分而言，我当然会有点捨不得你出国，不过我没办法给你那样的承诺。」
    「何况，你能说留就留吗？如果是这样的理由，你的母亲肯定不会答应的。」她苦笑，想起之前音乐会的事，感到有些惋惜。
    她知道温念澄的身不由己，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上忙才好，说到底，这还是温念澄与他母亲两人之间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
    「霞伊，你还在介意，是吗？」温念澄望着前方，感到很是无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路霞伊不晓得他说的是哪件事，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对任何一件事感到生气过，如今也早已放下了当初的情绪。
    她摇摇头，对他的提问表示否定。
    「换我问了。」她浅浅一笑，忽然觉得这件事若早些问出口，或许如今情况就会全然不同，「你能告诉我以前的事吗？我忘记了，但我真的想知道小时候我们两个都经歷了什么。」
    温念澄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驀然间他感到喉头有些酸涩，连发声也变得艰难。
    ——如果说出口了，能改变些什么吗？
    犹豫了一阵，他最后仍是决定将过去的一切告诉路霞伊。
    在他被欺负时挺身而出、陪没有朋友的他聊天、带给他许多力量……儘管有些轻描淡写，温念澄将两人相识后至重逢前的回忆都向她诉说。
    他对于路霞伊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那之中还包括了依赖，包括了憧憬、感谢以及他努力的理由与救赎。
    明明在说出心意之前他怀抱的是希望与期待，可在那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遥远，两人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他的心空落落的，霎时间不晓得该为了什么而前进、而努力、而生活。
    「对、对不起……」听完他的叙述后，路霞伊有些慌张而着急，「我不应该忘记的。」
    她应该要记得呀。就算那些记忆都不在了，至少她也要记着温念澄这个人才是。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在与对方有了这段经歷后却将他忘却，而这么多年来温念澄都守着这些回忆。
    一直以来，温念澄知道她不记得这些事，究竟都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与她相处的呢？
    会对她感到失望吗？
    「就算你忘记了也没关係，我一直都记得，那我最珍贵的回忆。」温念澄摇摇头，终于勾起了那温柔的笑，「我能是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你。」
    路霞伊低着头，试图透过他所说的一切拼凑出过去的记忆，可最终仍是办不到。
    「谢谢你一直记得这些……」她深呼吸了口气，「我从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谁的力量，听到你说这些我真的很开心。」
    「那现在呢？」温念澄看向她，眸子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你还愿意成为我的力量吗？」
    「我……」路霞伊咬着唇，不知该作何回覆。
    在今天以前，她不晓得温念澄将她视作如此重要的存在，相较于他是如此看待自己，路霞伊深知自己现在对他除了想保持友好关係外已没有其他想法。
    现在的她，无法给予温念澄想要听见的回答，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给予他力量。
    她只能以朋友的身分支持他而已。
    见她神色为难，温念澄也晓得了她心中所想，他率先起身，缓缓迈开脚步离去，没留下任何一句话。
    看着他的背影，路霞伊没有勇气跟上，只能踏上返回教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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