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缘起*师兄*倾诉

    听风楼二楼雅间

    倪炫飒手拎酒瓶斜着肩靠坐窗台边上，迷离的醉眼望着楼下的繁华街景，不似他人酒后的萎靡颓废，随意慵懒的醉态浑身上下散发着感诱人的男魅力。

    听风楼地处最为繁华地闹市区，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繁荣昌盛的景象，比起京城可说是毫不逊色，而倪家的产业占据了近七成。

    记得也是在这个雅间，自这个窗口他第一次见到淇雅，当时是那一众对倪炫飒又妒又恨又怕的纨绔子弟，正巧逮到他在此喝酒。他们妒他出尘的俊容为众多名门闰秀倾心爱慕，各大欢场名楼的当红头牌都清楼以待；恨早早接手家业的他依凭准的眼光杰出的手段短短几年间将倪家的产业翻了几番，没事家中长辈就拿他作榜样，批评批责他们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怕他狡猾狠辣的子，一个不小心忍到他，可能倾家荡产安逸生活不保，曾经的名门望族李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时西城吕府的二少爷吕良杰刚被鸾英阁的头牌涟漪姑娘拒之门外，而众所周知，涟漪姑娘只爱慕倪炫飒一人，她的秀阁只为他一人而开，任凭其他世家子散尽家财也求不得回眸一笑。吕良杰指责他不过是依靠倪家的名望跟财富才被一众女子视若奇珍，若他没有这些本什么也不是。倪炫飒本来不想搭理，但那群对他一直有微词的世家子们也一起开始跟着起哄，而他又多喝几杯，气血上涌之下，应下了隐瞒身份在两个月之内娶一女子进门，而且在其进门得知倪家惊人财富之后还能不哭不闹的被休出家门的赌约。

    而正从楼下路过的林淇雅成为了众人指定的人选，还记得当时他略为不满地嗤笑说，“不要吧，这么一个干扁小豆芽，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玩具？”

    而等着看笑话的众家子弟们，众口一致说什么城里的那些女子谁不认识他倪炫飒，要玩就得玩一个不知他是倪家少主，不了解他身家背景的才行，而那时淇雅因刚刚搬过来，人生地不熟正好成为最佳人选。

    仰头灌了一口酒，热辣的体冲过干渴的喉管，滑入空空的胃袋，他们看错了他的魅力，而他，也看错了她的。

    清秀柔弱的淇雅却有着与外表全然相反的强韧坚持，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每天上山采药回来卖，下河捕鱼作米粮来照顾着病弱的姐姐和年仅五、六岁的小侄子，虽不得大鱼大，但也能自给自足一家和乐。

    坚强的淇雅没有在拖在带口的生活压力下怨天尤人伤心哭泣，活用自己对各类药草的知识，总能采回最为优质地药草而能卖个好价钱，每当此时她的开心笑容灿烂的令天地都失去颜色。但她却在看到他因救她掉进溪水而感冒咳嗽时，朦胧了双眼。当半夜起床的她就着昏暗的灯光心挑拣药材，蹲在灶旁熬煮好后小心翼翼捧到床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她的心绝对不再是只一个玩笑。

    好几次想跟她坦白，可总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而一拖再拖，可他想拖但那些世家子弟们却不愿意等，联手聚集起来上门来看他笑话，自尊心作祟的他不情不愿的递出了休书。

    当他摆脱那些人匆匆赶回房，她已双手空空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冒雨追出雅园，可恨的护卫们正当交班又因下雨上班没等接班来就离开，导致无人拦下她，在他追出后院偏门望见她萧索而坚忍的背影想上前拥住她时，吕良杰一行居然跟了他出来缠住了他，待到甩掉他们之后，淇雅早已被绵绵密雨所掩没，消失无踪。

    懊恼、悲痛、焦虑这两日来时时刻刻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实在是失之交臂便差之千里，如能当晚留住她一切还有挽回的空间，可错过后的现在，哎，难上加难了。

    随手丢开见底的酒瓶，想再抓一瓶，可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全都是空的，打了一个酒打嗝，皱着眉叫，“小二，再来送十瓶酒进来。”

    这两天被倪炫飒的晴不定折腾的远远躲在墙角的小六子，一见又要酒，痛苦的呻吟一声自角落里挪到桌边，扶住倪炫飒说，“主子，别喝了，这都第三个十瓶了，酒虽是好东西但也不带这样灌的。”

    倪炫飒懒懒看他一眼，将头靠在窗棱上，淡道，“小六子，我是不是太宠你了，你居然敢管主子。”

    “哪有？您不是说要在这等人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如果客人到了你却醉倒那可如何是好。”小六子笑嘻嘻地回他，找今天的客人作挡箭牌。

    倪炫飒瞪他一眼说，“醉？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我醉过？”

    小六子被他瞪的心头一跳，连忙讨好地说，“是，小六子说错了，主子您没醉。只是小六子想着一会客人来您陪他一起喝会更好。”

    倪炫飒又抓起一瓶小二刚送上的美酒，不在意的挥挥手，说，“没事，大师兄不是外人，而且他也不大爱喝酒。”

    “啊，是康王爷？”小六子先是唬了一跳，又立刻惊喜万分，“他不是在京城辅佐圣上吗？怎么跑这来了？”

    这个康静全国上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原是罪臣之子，还在襁褓之中便随全族一起发配到边疆开拓荒土，机缘深厚的他在三岁时竟救下武林第一剑客风见笑的女儿，风见笑见他骨清奇，是学剑的好苗子便将他收入门下，十三岁学成出师，入伍从军，十五岁在一次战役中平日嚣张跋扈的主将在面对强敌时临阵脱逃，丢下一众军士群龙无首正要溃退之际，他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一举夺回被占领的十多座城池，先皇龙心大悦封他为神勇大将军，并赦免他全族，并敕封府邸将其全族接回京城。在他的统帅之下各国都安分守己不敢来犯。皇帝因惧他军功显赫，接他回京削他兵权，世人都料他会借故推拖，谁料想他竟全不在意欣然返就并交还军符。象是完全忘切一战场上的南征北战，回京后他整日里无所事事，在花街柳巷流连忘返，纸醉金迷。谁曾想柳贵妃与七皇子联手逼，他携九皇子顺利平乱，先皇过世之前留下遗诏，九皇子登位为帝，也就是当今圣上。而皇上登位第一件事但是封他为安平王，赐玉佩一枚，在外可替代军符号令三军，在内可出入皇城如皇帝亲临，可谓是权倾朝野，红极一时。

    康静是小六子在这世上除他家主子倪炫飒外，最为钦佩仰慕之人。他入倪府是在倪炫飒艺成归家之后，一开始他并不知倪炫飒与康静是师兄弟，倪炫飒也从不向人夸耀他的师承，只是那次逼事件中，康静来信求助，倪炫飒带他进京，他兴奋莫明的见到了心中倾慕的英雄康静，才知道声名显赫的康静居然是主子的大师兄。此后不久康静便成为安平王，长驻京城辅佐少年天子。

    “不知道，信上也没说。”倪炫飒也不是很了解康静的目的，他跟康静至少也有七、八年没见了，他前天接到康静要来的消息也是极为诧异，不过因为淇雅的事他也就先将此事放下，昨晚自淇雅家回返后接到飞鸽传信，说他今天一早就到，约他午间在此相会。如若不是要等康静，他定会一早就去淇雅家。

    不过康静说一早就到，却约他中午才在见面，不愧是朝中重臣，为江山社稷废寝忘食。回头得跟好好说叨说叨，这兄弟还是顺位向后排的。

    正想着突然心下一涩，不由一惊忙暗自运气后又猛然一松，笑道，“大师兄，你可是到了。”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已被推开，一个修长壮的身影迈了进来，还没看清来人的脸，迫人的气势已扑面压来，小六子抢前跪下，“小六子参见康王爷。”

    康静摆摆手让他起来，看了一眼依在窗边的倪炫飒，眼角瞟见散落一桌的零乱酒瓶浓眉一挑，问，“我记得你以前从不酗酒，什么时候你改好这口了？”

    倪炫飒想起淇雅心中不由发苦，看着自幼一起习武的大师兄，从不在人前展露的懊恼恐慌顿时崩裂开来，声音哑涩地叫了声，“大师兄。”

    康静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师傅的几个弟子中，倪炫飒家世最好，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吃不了苦头的富家公子，没两天就会给累跑了，可没想到无论多苦的修炼与困境他都咬紧牙关挺了过来，如今同门中唯一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的也只有他，别人都说他是天赋高才有此成就，可与他朝夕相处的自己是知道他的付出与努力一点不比同门师兄弟少。

    同门相处七、八年从没见他如此沮丧苦恼，心下略惊，放软的声音问，“炫飒，怎么了？”

    倪炫飒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康静看不过，抢下他手中的酒瓶，拉他到桌边坐好，沉下声道，“有什么事跟大师兄说，大师兄给你出面解决。”以康静现今的地位与权势，他绝对不是说大话。

    倪炫飒对这个大师兄是敬重爱戴的，自是不会隐瞒分毫，而且此时他也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因此也不避讳将他与林淇雅之间的种种细细诉说了一遍。语罢看着康静黑沉的俊脸，心下微怯，暗自低下头来。

    小六子一旁瞠目结舌看着主了一付我错了，你批评我吧的乖巧模样，哪还有那个驰骋商场一代青年俊杰的半点影子。

    康静平日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玩弄他人的世家恶习，本想训斥他几句，但看见倪炫飒这模样，哪还骂的出口，久久才叹了一口气，问，“你打算如何对待那位姑娘？”

    “当然是想办法接她回来。”倪炫飒不暇思索立刻回道，抬头小心的观察康静的脸色，嘟嚷道，“但是她现在本就不原谅我，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康静瞪他一眼，脸色倒是缓下来，说道，“是我也不原谅你，你把感情当什么了，也可以肆意玩笑。”

    倪炫飒对他知之甚深，当然知道他已不再怪自己，立刻打蛇缚棍上，低低求道，“那大师兄你帮我去劝解一下。”他相信以康静应付满朝文武的手段，自能舌绽莲花劝得林淇雅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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