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血雨前奏

    圣合内，一阵阵咳嗽声从皇帝的寝殿内传出，每一声都显得极为痛苦。

    一名小太监站在梁顺帝的龙床边，手里拖着金盘，金盘上黄色的棉巾染着皇帝咳出的鲜血，殷红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

    大太监常德福跪在龙床边，轻轻拍打着梁顺帝的后背，口中不断说着劝慰的言语，用极尽轻柔的语气平复皇帝的咳嗽。

    梁顺帝咳了一会，便开始浓重的喘息，一声一声甚是急促。

    常公公见状连忙朝一边的小太监小福子使了个眼色，小福子递上一碗药汁，交到常公公的手上。

    常公公端着药汁，轻叹道：“万岁爷，这是太医院煎的药，苦是苦了一点，您忍一忍，喝下吧！”

    被咳嗽和急喘折磨得无比痛苦的梁顺帝此时早已顾不得再摆天子龙威了，只得无力地点点头。

    常公公将浓稠的药汁喂进梁顺帝的口中，这药汁甚是管用，不消片刻，梁顺帝的呼吸渐渐平缓，咳嗽减弱，沉沉地睡过去了。

    常公公伺候梁顺帝睡熟后，起身走出寝殿，临出门时，瞥了一眼门外小太监手上端的金盘，皇帝方才咳出的鲜血触目惊心。常公公警惕地四周看看，轻甩手上拂尘，低声道：“这些帕子烧了！万岁爷咳血之事你们谁若是泄露半字，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小太监忙不迭地低声应诺。

    常公公这才放下心来，再次甩甩拂尘，走出寝殿。刚出殿门，便有小太监上前禀报，说禁卫军统领朱宏伟奉诏在偏殿等候天子召见。

    常公公点点头，便径直走向偏殿，一进门就见到一身甲胄的朱宏伟正在等候。

    “朱统领！”常公公迎了上去。

    “哦，常公公！”

    朱宏伟礼节地向常公公鞠躬，常德福是皇帝身边最贴身的大太监，朝堂之上连太子对他都有三分敬畏，何况朱宏伟这个禁卫军统领呢！

    “朱统领，万岁爷龙体欠安，昨儿夜里没睡好，方才服了药，这才刚睡下。”

    “哦……”朱宏伟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是暗自纳闷，一大早便接到皇帝的宣召，怎么进了偏偏皇帝又睡下了？

    常公公淡笑道：“万岁爷临睡前传了口谕，要朱统领在此等候，待万岁爷醒后，便召见你。”

    “谨遵口谕。”朱宏伟领了口谕后便留在偏殿等候召见，一刻也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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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墨白经过一夜的奔波，终于在天亮之时逃回了城北的羽林营鹰字团驻地，此时，他的全身上下都已湿透，冰冷的运河水顺着他贴在额前的头发缓缓流下。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主帅铁鹰的营房外求见，守卫小校进门通报，他等了许久才允他进入。进了议事大营，他见到的却不是铁鹰将军，而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年轻公子。

    “还不参见七殿下！”

    正在柳墨白原地迟疑之际，一声喝令响起，说话的人是西北边军副统领乔旭，刚从边关回来的大将军，柳墨白自然是不认识的。他咽了咽吐沫看着眼前众位，柳墨白才进羽林营没有几日，营内大将还认不全，眼下突然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心里不禁有些怯意。

    “愣着干什么！”乔旭又吼了一声，惊得柳墨白一个激灵。

    “罢了！”坐在正中的七皇子苏灏看了看柳墨白，凝眉说道，“你从哪里回来的？”

    柳墨白看了苏灏半晌，心中惦念着晚桐在船上生死不明，悲愤涌上心头，倏地就跪在地上，哭泣着说道：“七殿下，求求你快去救救小桐吧！”

    苏灏微微皱眉道：“你且慢慢说来。”

    柳墨白一边哭一边将她与晚桐被困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灏听后，没有多语，单手支着前额，沉思片刻后，淡淡地说道：“你先下去歇着吧！”

    柳墨白一怔，不明白苏灏的意思，还欲多说，却已有小校上前将他带下。

    望着柳墨白离去时不甘的表情，苏灏心头一颤，默默念道：桐桐，为了六哥，为了谋划四年的大计，只得对不住你了。

    柳墨白被带回炊事班的营房后，愁眉紧锁，见到七皇子苏灏的态度，他心中失望至极，他虽然平时为人迂腐，做事呆板，但是他不是傻子，他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

    小安子和馒头李见他回来迅速围了上来，争相询问晚桐的情况。

    柳墨白又哭上了，一边抽泣一边将他和晚桐的经历说了一遍，又将苏灏不冷不热的态度也说了出来。

    小安子皱着眉说道：“如此说来，七殿下本不会去救班长了！”

    馒头李点头道：“不错，昨日铁衣将军回来后，身受重伤，他一见到七殿下便央求七殿下去救班长，但七殿下非但没有理会，还将铁衣将军软禁在营房内。”

    柳墨白听了以后哭得更加悲愤了，“我要去见王爷，求王爷去救小桐！在灵旗时，小桐冒死进西陶皇为王爷送信，王爷不会不管小桐的！”

    “王爷？”小安子失望地说道，“我打听过了，昨日起，华贵妃凤体不适，王爷一早就进陪着贵妃娘娘了，一直没有出，羽林营内的一切事务都由七殿下代为打理。”

    柳墨白一怔，随后又痛哭起来，手中紧紧攥着与晚桐分别之时晚桐塞给他的匕首，嘴里不断地喊着：“小桐！”

    “哎呀！”馒头李一下将柳墨白按坐在椅子上，点着他的额头数落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暂且不说你本见不到王爷，即便你见到了，怎么就知道王爷一定会去救班长？王爷虽说与班长有些情意，但是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关上门说话，现在是那几位皇子争位子的关键时刻！你说，对于王爷来讲，是一个小小的炊事班长重要？还是皇位重要？”

    众人听了馒头李这话不禁心中一动，其实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明白，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敢说出来的，馒头李此刻真切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柳墨白呜咽道：“那、那你们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馒头李原本娘娘腔的声音此刻忿然提升了几个高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砍刀，他一手了头上的银簪，眼前浮现出晚桐的笑脸，心念微动，一咬牙，跺着脚说道：“班长平日里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班长受罪，我们去救班长！”

    “对！”小安子“蹭”地站了起来，愤愤道：“我们去救班长！”

    柳墨白见到他们两人一脸的坚定，也停止了哭泣，抹了抹眼泪，“我们……我们行吗？”

    “当然行！”馒头李亮了亮手中的砍刀，双眼一眯，“班长说过，团结就是力量！”

    “不错！”此时，一直坐在众人身后默默抽烟的烟袋郭突然出声，他站起身子，将手中的烟斗在鞋底上磕了几下，着浑厚的声音说道：“算俺老郭一个！救班长，俺也有份！”

    “还有我！”说话间，一向少言寡语的周和尚凛然站出，只见他双手各执一把菜刀，朝众人甩了甩头，“还愣着做什么？马上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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