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媒介

    等卢米安、简娜和芙兰卡相继离开了信鸿小区的出租屋，安东尼又等待了一阵，才对路德维希道：
    “你继续吃着，我回现实一会儿。”
    “嗯嗯。”满嘴都是食物的路德维希根本没空说话。
    安东尼后靠住椅背，闭上了眼睛。
    作为“梦境行者”，他无需做复杂的操作，轻松就能回归现实世界。
    于特里尔豪华别墅某个房间内睁开眼睛后，安东尼本能地翻身下床。
    与此同时，他脑海内回荡起“正义”女士的声音：
    “到‘圣杯二’的房间来。”
    安东尼立刻出了自己房间，转到更靠近楼梯口的芙兰卡卧室外，轻轻敲响了木门。
    “请进。”“正义”女士清柔的嗓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安东尼刚一推开门扉，眼中就映出了多道身影：
    那有站在明亮窗口之前、戴着红色手套的“星星”先生，有坐在阴暗角落里、眼眸猩红、下巴微抬的男士，有靠在室内小吧台旁、端着杯烈朗齐、长相粗犷、皮肤古铜、头发呈蓝色的成熟男子；
    有分别位于长沙发两侧的“魔术师”女士和“审判”女士，有靠坐于单人沙发、戴着眼镜、翻阅着书籍的“隐者”女士，有搬了张椅子、坐到芙兰卡床边的“正义”女士和匍匐于她附近的苏茜女士，有于床尾区域来回踱着步、容貌年轻、套着朴素白袍、身高超过两米的男子。
    安东尼扫了一圈，尊敬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中午好。”
    “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正义”女士侧过了身体。
    安东尼将卢米安让自己转达的事项没有任何遗漏地重复了一遍。
    “正义”女士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这时，那位身材高大、头发棕黄的年轻男子将目光投向了别的大阿卡那牌，嗓音沉稳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声音回荡中，比窗外天空更为明亮的灿烂阳光于卧室内浮现，驱散了所有的阴影和黑暗，没留下一处死角。
    …………
    科技大厦，因蒂斯集团行政部内。
    “哈哈，小朋友就是容易想一出是一出，是到阳都读大学吧？”罗珊拿着手机，给周明瑞回了条消息。
    这既是刚才聊天的延续，也是对周明瑞当前状态的“监控”。
    罗珊觉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周明瑞聊着，可以较为及时地掌握他的动向。
    等待周明瑞回复的时候，罗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起身走了一圈也无法抚平内心的波澜。
    她重新坐了下去，拿过纸和笔，想用画画的方式纾解自身复杂到难以理清的情绪。
    刷刷刷，罗珊漫无目的地在纸上涂抹着。
    时间缓慢流逝中，素描逐渐成型：
    那是一个女孩，她守在黑色的屏障后面，对抗着小孩涂鸦般的怪物们。
    罗珊画出的是深夜的自己，是做着守护者的自己。
    看到这只是半成品的画，罗珊一下怔住。
    过了几秒，她紧紧抿住了嘴唇。
    她刷地站了起来，冲向副总监张庆的办公室，声音急促地说道：
    “张总，我请半天假！”
    …………
    阳都高铁站，到达层。
    卢米安和简娜站在大型显示屏前，查看起周莎莎当前列车对应的出口。
    “南三，还有六分钟抵达。”简娜根据罗珊给予的情报，找到了正确的班次。
    “我就说还有冗余时间嘛。”男性状态的卢米安笑了一声，和简娜一起走向南三出口。
    他们没有靠太近，隔了二三十米，藏于出租车通道的入口位置，眺望向目标区域。
    两位“魔女”迅速就找到了周明瑞。
    因为因蒂斯集团空调开得很足，自身出来得又匆忙，所以周明瑞内穿着白色t恤，外面披着件橙黑两色的格子衬衫，看起来已经等待了一阵。
    简娜和卢米安都没有说话，耐心观察着。
    过了两三分钟，简娜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压着嗓音道：
    “罗珊……
    “她怎么来了？”
    卢米安循着简娜的指引望去，发现身穿衬衫和套裙的罗珊正走向南三出口，一边前行，一边左右张望。
    “把她叫住，喊过来，暂时别影响到周明瑞。”卢米安对简娜说道。
    简娜早有此意，以“刺客”的灵巧步伐，快速而隐蔽地靠近了罗珊，闪现于对方眼前。
    罗珊吓了一跳，旋即惊喜地张开了嘴巴。
    简娜竖起食指，搁于嘴边，示意罗珊先别问。
    罗珊赶紧闭上了嘴巴，跟着简娜来到了南二出口旁边的出租车通道入口位置。
    看清楚等待简娜的是谁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指着卢米安道：
    “你，你，你……”
    这不是辍学青年、未成年就有孩子的保安李明吗？
    他和罗芙、简娜、卢米安娜是一伙的？
    “真巧啊。”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他顺势指了下简娜：
    “这是孩子他妈。”
    “哦哦……”罗珊突然有点兴奋。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种关系！
    猛然了解到身边朋友的隐私和绯闻让罗珊内心的紧张和忐忑一下消散了不少。
    简娜这才开口问道：
    “你怎么到车站来了？”
    罗珊的表情瞬间沉淀。
    她咬了咬嘴唇道：
    “我想来帮你们的忙。
    “我觉得，我觉得我应该能帮上忙。”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逐渐坚定。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道：
    “好。”
    他望了眼南三出口方向，随口补充道：
    “现在没别的事情，先观察。”
    “嗯嗯。”罗珊第一次参与类似的行动，没有异议。
    再次看向周明瑞后，简娜思索着说道：
    “如果周莎莎真有问题，真是用来让周明瑞于特殊镜中世界产生稳定‘镜中人’的，她会怎么做？”
    经历过旅舍和莫兰.阿维尼之事，简娜对特殊镜中世界已经有很深入的了解，知道要于那里产生稳定的、长期的“镜中人”，要么是“原初魔女”或第四纪特里尔某些贵族的后裔，要么是接触到了特殊镜中世界外溢的污染，也就是经常于地下特里尔活动。
    而在梦境都市，不存在实质的特殊镜中世界——它藏于镜中世界的深处，没有外溢的污染。
    所以，要想让周明瑞真正意义上接触特殊镜中世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卢米安想了几秒：
    “不知道。”
    他语气平淡而沉稳，让罗珊忽然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又等了几分钟，南三出口开始有旅客通过闸机。
    简娜和罗珊的精神瞬间绷紧。
    没多久，她们看见周明瑞脸上露出笑容，迎向了出口。
    那里出来了一位少女，穿着黑色的衣裙，看起来比年龄更为成熟。
    她的行李箱也偏深色，不像很多年轻女性那样挂着毛茸茸的玩偶，而是悬吊着一个机械风十足的变形金刚。
    她背的包也不可爱，呈黑色，人造皮，容量似乎不小，一侧挂着块有藤蔓枝叶花纹的银白色怀表。
    “和现实中的梅丽莎.莫雷蒂风格是挺像的……”简娜小声嘀咕了一句。
    罗珊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周莎莎看到周明瑞过来，露出纯净的笑容，抬手挥了一下。
    “哥！”她清脆地喊道。
    这个时候，她才有了几分青春烂漫之感。
    “提前得正好，我带你去吃大餐！”周明瑞笑着接过了妹妹的行李箱。
    “哥，我把这块怀表修好了！”周莎莎将那块有藤蔓枝叶花纹的怀表从黑色背包侧面取了下来，炫耀般展示给周明瑞看。
    啪，她于怀表顶端轻轻一按，弹开了银白色的表盖。
    几乎是同时，不远处的卢米安和简娜眸光皆是一凝。
    有着鹰般视力的他们发现怀表的玻璃表蒙呈深色，偏向纯黑，但又有足够的透明度，可以看见表盘上的指针和数字。
    这玻璃表蒙给了卢米安和简娜强烈的熟悉感，来自于灵性直觉和本身记忆的熟悉感：
    特殊镜中世界碎片！
    他们各有一块的特殊镜中世界碎片！
    “周莎莎要利用那块怀表利用特殊镜中世界的碎片让周明瑞产生稳固的‘镜中人’？”简娜脱口而出，但本能压住了嗓音。
    她旋即记起一件事情：
    卢米安身上的特殊镜中世界碎片得自于复活女尸潘娜蒂亚，而潘娜蒂亚原本是被安排为周明瑞的恋人，直至妻子。
    “她预设的作用除了稳定周明瑞的精神状态，还有在查拉图斯特拉正面尝试失败后，利用那块特殊镜中世界碎片，想办法‘污染’周明瑞，让稳固的‘镜中人’诞生这一条？难怪她有特殊镜中世界碎片……天尊总是做两手，不，三手，甚至更多准备……”简娜霍然有所明悟。
    她立刻对卢米安道：
    “得想办法偷走那块怀表，不能让周明瑞做过多接触。”
    卢米安也想到了复活女尸潘娜蒂亚之事，观察了几秒道：
    “那块怀表对周明瑞似乎有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他现在把它看得很紧，想在他的眼皮底下拿走怀表，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此时，周明瑞已接过那块银白色的怀表，反复察看，很是高兴。
    简娜很明白卢米安的担忧：
    这何止是不容易，甚至可以说非常难，有极大的风险！
    周明瑞想保护的就是梦境潜意识想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