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片

    隔天靳澄虽然到我们家楼下接我，但我和他说早安，他却不理我。一路走得飞快，我问他怎么了，他却转头回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我的心刺了一下，用快速地跟上了去，「靳澄，你怎么了嘛？告诉……」突然，靳澄的脚步停了下来，让我一头撞在他背上。
    撞的我鼻子生疼，眼泪都给撞出来了。
    他转过头，表情淡淡的，他说，「我做了。」但我听不懂，所以我只是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继续茫然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兇啊。」他理所当然似的回应：「你不是想要吗？」
    我张着嘴，表情呆滞的像个章鱼那样，然后才终于找回了我不知道失踪到哪去的声音，我指着他，「你是演的吗？」
    他挑了一边的眉毛看我，「你叫我兇的。」他一脸无辜的模样，我突然觉得他离我刚认识的那个靳澄越跑越偏了。我用力的一头往他肚子上撞下去，不管他是不是被我吓到了，然后我用尽力气抱住他的腰，「不要再这样了。」我闷闷的道：「你吓到我了。」
    刚刚他那样，真的让我回想起了他最初的模样。我想我真的是怕了，我已经知道他能够对一个人多么温柔，完全没办法再回去他冷淡待人的模样了。我怀疑我有没有办法，第二次还可以这样厚着脸皮贴上去。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我的后脑勺，「对不起。」他说。
    「以后不准再吓我了。」我异常认真的和靳澄道，「知道吗？」
    「知道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头，「好乖。」
    我挽着靳澄的手「那我们去学校吧。」当时的我们还一路有说有笑的，以为世界总是这么平凡和平。
    不知道有一双布满血丝的阴沉双眼正盯着我们的背影。
    那天放学，靳澄告诉我：他妈妈邀请我星期六去他家里做点心。一个讨好未来婆婆的好时机，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在靳澄只说了：「我妈妈邀请你去……」我就举起手大喊起来：「好！」
    「你还没听她要干嘛呢。」
    「妈妈说什么都好。」我点点头，一脸认真，「妈妈说什么都是对的，像是她说要你珍惜我这个好女孩。」
    靳澄无法反驳我了，只好无奈的附和我，但同时他也瞟了我一眼，问：「你真的不想要知道她找你去干嘛吗？」
    「我……当然要啊。」我弱弱的笑，总不能真的不听他妈妈找我去做什么吧。靳澄撇过头不理我了，「不是说妈妈说什么都好吗？」他说完，自顾自的刷卡进捷运，把我拋在后面。我赶紧跟了上去，「我说笑的呢，你别真不说啊。」说着，我还一边给靳澄揉肩按摩，伺候了好一会儿，他才肯继续说。
    「她找你去做点心。」
    「哇！点心！」我惊喜地喊了起来：「我喜欢点心。你妈妈做的点心真的好棒。」我本来自己偶尔也玩点烘焙，上次尝到靳澄妈妈烤的蛋糕，我想直接跪在他妈妈面前，拱手作揖，尊称一声：「师傅！」
    我星期五回到家，正告诉我妈我明天要去男朋友家里的时候，妈妈敏锐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地点在哪里？时间呢？你们会待多久？你身上有准备保险套吗？」
    最后一个问题，差一点让我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猛咳了起来，「咳……咳咳……妈……人家妈妈在呢。」妈妈一听，更不得了了。拿了钱包就把我拉出去，买了奶酥饼礼盒和茶叶，让我务必要送给对方。
    一路上还嫌我们刚刚挑的礼物不够好，要去见对方家长怎么能空手去，叨念了一整路，回到家之后还一直叮嚀我去对方家里作客的礼貌。我已经不好意思告诉妈妈，其实我都见人家见了两次了。
    然后最后还不忘说一声：「什么时候也把人家带回家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
    我又一次差点被水给喷出来，不仅哀怨起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怎么都偏要挑我喝水的时候。然后当天晚上我打电话给靳澄，告诉他，我妈把他比喻成丑媳妇的事情。
    在家里，我妈对我交男朋友的事情，算是比较接受的。只要带回家来给她过过眼，她觉得可以就好。我爸事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但他总会把学生现在应该用功，不该这么早谈感情的事情拿出来说。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搬出了前两天的小考成绩来堵我爸的嘴，我的数学成绩这次突飞猛进，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子孟知道成绩的时候，还跑来把我全身上下都端详一遍，直到我忍不住问她：「你干嘛？」
    「我来看看外星人给你动的手术留下的痕跡。」她抓着我的头，仔细解析外星人给我植入不一样的脑子的位置。
    「很有可能我就是外星人啊。」我提出。
    她摇头否决这个可能性，「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外星人都是冷酷的，但你依旧是个逗比。」
    「……」
    话题扯远了，总之我总算是让爸妈都知道我星期六要出门。连伴手礼都给准备好了，又让我把叮嚀的话给背了一遍，差点连女诫和三从四德都让我给背了，才将我放行。
    靳澄妈妈人真的很好，很热情，一看到我就上前拥抱我。直接把靳澄给撇到一旁不管，好像我才是她女儿一样。让我觉得相当温暖。
    靳澄的妈妈告诉我，今天她想要和我做蛋糕当中最常见，最受欢迎的一款蛋糕-戚风蛋糕。靳澄虽然对烤蛋糕没有兴趣，还是不免俗地得跟在一旁，给我们递个搅拌棒什么的。
    她也教导了很多，平时我不知道的做蛋糕的知识。像是搅拌麵糊的姿势怎么样才是最好的。
    蛋糕进烤箱的时候，她却发现了冰箱的奶油没了，「看看我多糊涂。」她拍了拍头，自嘲道：「澄，奶油没了。你去旁边超市一趟，帮我买一盒回来吧。」
    靳澄此时就像个听话的家事机器人，听到了什么话就乖乖的站起来，拿了钱就要出去。我也跟着起来，「等等，我也去吧。」想想，总不好意思把家事都丢给人家儿子做啊。我正要发挥一下我的小女人心，表示一下我也是热爱跑腿的。
    但靳澄的妈妈拉住了我，「让他去就好。」她对我挤眉弄眼的，用下巴点着门口示意靳澄赶紧出去，笑容神秘兮兮地，在确认靳澄出门之后，她从房间拿出了一本大相册，翻开，里面都是靳澄小时候的照片。
    我眼睛一亮，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天啊！」里面的靳澄差不多都是小学高年级，从小时候他的表情就冷冷的了，和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一个模样。
    这一张运动会的、那一张国中入学的，每张都让我兴奋的喊了老半天。
    但不知为何更小时期的照片寥寥可数，只有一两张婴儿时期的照片，「这张送给你吧。」靳澄的妈妈从相册当中拿出了那个几个月大时，光屁屁趴在床上晒太阳的宝宝的照片给我。
    「真的吗？」我满是欢喜的接过，她点头微笑，但那抹笑容当中有参杂了那么一点点担忧，她说：「你可能也有感觉到，澄他以前很封闭，但现在有了你在他身边，他改变了很多。」她拍着我的手，「希望你们能一直好好的。」
    我鼻头一酸，眼泪差一点就要掉出来了，连忙表示：「我会的！」
    我也希望我可以一直陪在靳澄身边，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