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 time we touch

    好痛，我的头、手臂、腿，连心都好痛，身上蔓延着鲜血的味道，绞痛，全身冰凉，迸沁着冷汗。
    在黑暗的深渊，陈翔对我伸出的手，是唯一的光芒。他就站在那里，我慢慢走上前，加快步伐，慢慢跑起来，飞奔过去，但最后我摔了一跤，爬不起来。我趴在地板爬行前进，他离我的距离始终没有便近，反而越来越远。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陈翔，你不要离开我！
    我猛然睁开眼，发觉这是场梦，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我望着眼前有些模糊的天花板上灯盏，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只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一项艰巨却又不得不为的重担，心突然间好累……
    「老公！采宣她醒来了！」我妈见我睁开眼，她大力地拍打爸爸的背。
    「采宣，你现在有哪里会痛吗？」爸爸衝过来我旁边的椅子坐下，并握住我的手。
    痛？这个字眼好不容易刚刚从梦里消逝，现在彷彿它又回到我灵魂里。我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头被绑带綑紧好几圈，两隻手臂上也有擦伤和药水抹过的味道，右脚更是被包到看不见肤色，浑身没有一处不痛。
    「恍。」白色帘幕猛然被拉开。
    我才发现，这里是陈大医院，而且是高级病房。这单人病房，不仅有两台液晶电视、厕所，连靠近门边都有三张沙发椅和玻璃桌、衣橱柜、鞋柜。
    在白色帘幕后，是陈翔，虽然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但我还是窥见后面的沙发坐了一群人，几乎参加陈翔生日派对的人都在。
    我睁大眼睛盯着陈翔右脸颊上的红掌，他被巴掌！我看看我妈再看我爸，我爸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爸爸，你打陈翔？」我问，后脑勺也在抽痛。
    「对，你受伤就是他的错。」我爸闭上眼将头转向另一边。
    「蛤？说什么瞎话，我自己受伤干他什么事？」我一肚子火气直接上来，想坐起身，却被我妈压制回去，头晕中发现自己还在脑正当。
    那时在陈翔生日派对上，我和芷婷去厨房拿大家的杯子……
    「芷婷，你先帮我拿这六杯。」我把杯子一个个拿给一旁的芷婷。身高一五七的我，只能垫脚尖拿摆在高处柜子里的玻璃杯。
    当我正要拿倒数第二杯时，我的双脚顿时没力，直接瘫软在地板上，手里的五杯玻璃杯全顺着我倒的方向，摔碎在地板，「呀啊！」宋芷婷来不及反应，只见大叫。玻璃碎片刺进我的手臂、背部，然后我感受到后脑勺一直在流血，脚边恢復知觉时，发现右脚也刺进了一大块玻璃碎片，我看着鲜血一直流一直流……最后昏了过去。
    「爸妈，虽然陈翔是我男友，但不是什么事他都要对我负责。」我想大声说话，后脑勺隐隐作痛。
    我用悲伤又愧疚的表情望着陈翔，见他脸颊上的血丝，我就心痛。
    「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小到我快听不见。
    「对不起。」我道歉。万万没想到，才刚要开心庆祝生日，就发生悲剧事件。
    「您好，赖小姐，换药时间到了。」一位年轻护士阿姨敲门进来。
    爸妈和陈翔离开白色帘幕内，往沙发区移动。我呆愣地看着天花板，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试着不要去理会疼痛的伤口带来的麻痹感。然而，止痛药另我头脑昏昏沉沉，眼前的灯光渐渐变得模糊，他们的聊天声也听不见了，剩下黑暗。
    闭上眼，恶梦又浮现眼前，陈翔再次离我而去。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但药物的麻醉感和止痛药让我无法看见阳光。黑暗一直屈服我，阳光抵抗我。
    我像是表面上的针，不停的转动，一面转，一面看着时间匆匆离去，却无能为力。
    ☆☆☆
    「陈翔，抱歉，虽然晚了，但还是得说，生日快乐。」我坐在轮椅上，拿出一小盒礼物给他。
    他睁大眼睛一会，看我手里的礼物盒后，恢復扑克脸接过它。
    「打开吧。」一旁的沛寧兴奋地说。她自己也很想看礼物是什么。
    陈翔拆开礼物盒，里面放的是一副黑白钢製耳环。见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拿起它。
    「你低下头，我帮你戴上。」我说。
    他蹲下身子，头侧面转向我，我拿起耳环穿进他耳洞里。
    「好看！」蔡宏耀站起来叫好，吓了我一跳。
    距离陈翔生日，我住院已过两週，浅伤口基本上都恢復，唯一大腿上较深的伤缝了好几针，现在还得包着绷带。今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但我下半身如今几乎无法行动自如，被交代必须要靠轮椅来移动，千万不能随意起身。
    陈翔自从我受伤后，每天就闷闷不乐，现在看我坐在轮椅上，甚至连一天说话都说不上十句。
    「哎呦，你这人很不懂风情欸，收到礼物不开心也要装开心啊。」蓝睿伟拍打正要站起身的陈翔的背。
    「陈翔，我还有一份礼物送你。」我说完，对纪炤轩使了一个眼色。
    纪炤轩早按照我的指示，已拿起吉他，对我点头。
    背对陈翔的纪炤轩，吉他一下，震撼了现场的每个人。
    我微笑后，对陈翔唱：
    istillhearyourvoice,whenyousleepnexttome.
    我仍然听见你的声音，当你睡在我身旁的时候。
    istillfeelyourtouchinmydreams.
    我在梦中，仍然感觉到你的触碰。
    forgivememyweakness,butidon'tknowwhy.
    原谅我的脆弱，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withoutyouit'shardtosurvive.
    没有你，我真的很难活下去。
    causeeverytimewetouch,igetthisfeeling.
    因为每一次我们一起携手走过，我得到这种感觉。
    andeverytimewekissiswearicouldfly.
    而且，每一次我们亲吻的时候，我发誓我好像会飞似的。
    can'tyoufeelmyheartbeatfast,iwantthistolast.
    你不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动如此的快吗？我希望能够持续这种感觉。
    needyoubymyside.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everytimewetouch》唱完，我抢忍住眼里的泪光。然而，眼前这一幕另我睁大眼睛，我严重怀疑这是幻觉，于是我看周围其他的人，他们惊讶的吃惊动作让我知道这是事实：沛寧从沙发滑到地板。纪炤轩手里的吉他落到地面。蓝睿伟眼睛眨了好几眼。蔡宏耀嘴巴睁大到能塞进一大个包子，慧如、芷婷从沙发上起身。爸爸还把眼镜拿下来，揉揉眼。
    我回到眼前这一幕，等待其他人开口，划破这百不一遇的尷尬场景。
    陈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