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十六岁生日

    十五岁时，柯思远的生日愿望是可以顺利考入美院的高中。
    这个愿望，他实现了。
    十六岁时，柯思远的生日愿望是可以和靳方亭一直在一起。
    这个愿望，他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柯思远十六岁生日这天，正好是周末。下个周三，九月一号开学，他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其实今年的生日柯思远没计划和同学出去玩。但是他几个好朋友想趁着假期的最后几天，借由他的生日在高中开学前再开心地玩一次。
    那几个男生上午就出现在柯思远家的院子里，跟他约晚上去哪庆祝。
    柯思远没法拒绝。
    只要晚上出去，他就能约靳方亭一起了。
    靳方亭原本约好下午和柯思远在老城区碰面，把礼物送给他。
    但柯思远跟她说，晚上和同学一起去一个轰趴馆，让靳方亭也去。
    靳方亭没有马上答应。
    不喜欢人多、不喜欢热闹，是她一贯的性格。而且，她送给柯思远的东西有点大，实在不适合带着过去。
    思考再三，她决定把东西送到柯思远家。
    她打了辆车到梅山公馆。
    正好遇到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的柯思远一家。
    靳方亭和柯思远在院子里说话，南若和柯愚躲在一楼落地窗的窗帘后面偷看。
    “长得漂亮吧？”，南若趴在柯愚身后。
    “小女生而已，谁也没有我老婆漂亮”。
    “扯上我干嘛”，南若拍了柯愚一下，“挺像方雅楠的”。
    “是有点，她爸那点好基因好像都给这对姐妹了”，柯愚看着外面和柯思远说话的靳方亭，她的僵硬、不好意思，和胆怯都写在了那张脸上，“看着性格闷闷的，没有方雅楠那么能说会道”。
    “我倒觉得她性格不错，那么开朗外向干嘛，这女孩原生家庭不好，也挺难为她的”。
    南若和柯愚一前一后地小声讨论，靳方亭在院子里把东西给了柯思远。
    那是一幅画，虽然还不知道画的什么，但是画画的人一看就知道。
    “小亭，晚上见“，柯思远接过靳方亭的画，手指触碰到她的，然后又惯性的尾指一勾，在靳方亭的手心里挠了一下。
    “你，怎么！”，靳方亭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赶紧抽回手，看了眼窗帘后的柯思远父母。
    “你这样反而被我爸妈看出来了，自然点嘛”，头发短了的柯思远再说这种话时，少了分纯真多了分撩人。
    “再说吧”，靳方亭转头就走了。
    柯思远一开门就看到窗户边的他爸妈。
    “爸妈，她好看吧！”，柯思远得意地炫耀。
    “出息！”，柯愚用鼻孔说话。
    “她送了你什么？”，南若好奇。
    “一幅画吧”，柯思远说着当他爸妈的面拆开来。
    果然是一幅画。
    一副油画，一副画了柯思远的油画，一副柯思远装扮成捧着果篮的少年的油画。
    靳方亭不仅回家把它画完了，还精心上了色，更裱了起来，最后还送给了画中人。
    “捧着果篮的少年”，南若和柯愚异口同声地缓缓说出。
    “爸妈，你们看出来了！”
    “画的不错”，柯愚点评。
    “模特也不错”，南若补充。
    “爸妈，我想挂起来”，柯思远有些激动。激动于靳方亭的用心，激动于他爸妈的肯定。
    “你的礼物，你做主”。
    柯思远整个下午都沉浸在这幅画的喜悦当中，他不知道给靳方亭发了多少条感谢、爱你、亲亲的消息和表情包。如果不是晚上约了同学，他可能会一直对着画发呆，然后想靳方亭。
    靳方亭到底没有去参加柯思远的生日会。
    下午硬着头皮送画已经让她心惊胆颤了。
    柯思远和同学们在轰趴馆又唱又跳，又喝又闹。
    他们在餐桌吃完喝完，又去沙发上一边唱歌一边喝。最后坐在了地上，还十分生疏生涩地行起了酒令。
    其实谁也都不能喝，也不会什么行酒令、猜拳，就是男孩们聚在一块儿借着酒意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罢了。
    柯思远很少喝酒，他对自己的酒量完全不了解，能喝几瓶、啤的白的还是洋的，统统不知道。
    到最后，他不是坐在地上，而是躺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喝酒，也第一次醉酒。
    晕，晃，转。
    有些恶心，但又有些兴奋。他看到了星星，在眼前转、在耳边叫，还有靳方亭飘来飘去的脸。
    “小亭，姐姐……”
    “你，你说什么？”其他男同学也喝多了。
    “我，在叫我女、朋、友”
    “对！你都不是处男了”
    “快说，你女朋友是谁？”
    “你小子真牛逼！柯思远，我他妈最佩服你了”
    “干！为牛逼的柯思远干杯！”
    “干！为牛逼的柯思远干杯！”，柯思远自己也嚷嚷起来，“感谢哥几个，我现在就把我女朋友叫你出来给你们看！”。
    “好！”
    “牛逼！”
    ……
    靳方亭接到柯思远电话时，就听到了那边的吵闹声，以及柯思远含混不清的话。
    一会儿叫她小亭，一会儿让她来，一会儿又说别来了，还有酒瓶的碰撞声，以及男生的嬉笑声。一听就是喝多了。
    靳方亭拿着手机犹豫了。十点多了，但她打个网约车过去也不是不行。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害怕人多，害怕热闹……
    直到柯思远的又一条语音消息发来，“小亭，你能来看看吗，我喝多了”。
    靳方亭打开轰趴馆的门，里面的酒气混着呕吐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她捂紧了口鼻。
    “柯思远？”
    “小亭！你来了！”，柯思远正躺在地上，看到靳方亭立马坐了起来，“看！我女朋友！”
    “牛逼！”
    “我都说了柯思远牛逼！”
    靳方亭捂着脸，男生们又都喝多了，没人注意到她的长相。
    她嫌弃的不行，架起来柯思远就往外走，“他喝多了”，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就架着柯思远离开了。
    靳方亭打车送柯思远回梅山公馆。
    一路，柯思远靠在她的肩上迷迷糊糊。
    “姐姐，你会不要我吗”、“姐姐，我今天许愿，我希望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姐姐，我很差劲的，你会嫌弃我吗”、“姐姐，我有阅读障碍，我怎么也学不好”、“姐姐，我好喜欢你”……
    柯思远的话和他的人一样，酒气冲天，醉意十足。
    可是靳方亭全部听懂了，听明白了。尤其在她听到阅读障碍和好喜欢你。
    少女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就这样咯噔了一下。她以为的那个阳光、开朗少年，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如同少女自己。
    傻瓜，靳方亭在心里说。她摸着柯思远圆溜溜的寸头，一下下地轻拍。
    “我也喜欢你的，小远”，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虽然，此刻醉得不省人事的柯思远根本听不见。
    但他靠在她的肩膀，就觉得幸福。她揽着他的头，也觉得幸福。
    ————
    【小剧场】
    柯思远：我女朋友小亭漂亮吧！
    柯愚：我老婆南南才最漂亮！
    乱入的齐远明：明明我老婆小雅才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