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尽我所能

    “你籍贯是哪里的？”
    阿桃跟着他们，上了两层隔着窗户看见马修特别漂亮的头发划出一道光，消失在了窗户那边。
    她放下心。
    领头人和把他们迎进来的人很熟悉的样子，一群人进了办公室，办公室虽然小，但是挺整洁的，几个男人排在她前面，各自领了工作牌就要去其他地方转转，不过还是有耐心的等她一起登记完。
    几个美国士兵也跟着他们钻到后面。
    看见轮到她了，旁边的美国人还朝她挤眼睛。
    “山西的！”迎接他们的人坐在办公桌上，他旁边还有一个外国人。
    “呀，山西出美人啊，人杰地灵，怪不得呢。”
    小姑娘骄傲的挺胸：“也就是出了一个女皇武则天，二十多个皇后，貂蝉，杨玉环也是我们这里的！”
    “哎呀，哈哈，好巧啊，我在山西大学当过教师，山西人很淳朴善良的，”他看看她，又看看桌子上的简历。
    “哇啊——”
    “要是不嫌弃，就叫我梅先生就好了。”
    咦，阿桃点点头，好像之前王耀来山西是找这位来着，她记忆力很好，“梅先生？”
    “梅汝璈梅先生？”
    “噢看起来对我还是有所耳闻的嘛，”
    “就是那个，”旁边的人问，“把铁轨拆了防止日本人进来用他们铁轨的那个省？”
    “也不算是吧，只是用了和其他省规格标准不太一样的铁轨而已，”阿桃干巴巴的讲，“怎么说呢，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吧。”
    “怪不得呢，我听说山西富的流油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来自一个富的流油的家庭给她资源和钱叫她出国留学。
    阿桃内心很不是滋味，现在地位一落千丈的山西……
    想起来就心酸。
    关于这富的流油这个话题，她能说啥，噢阎锡山在前期实力还是很可以的？在抗战出的力还挺多吧，但是到了内战后期就开始抓壮丁，横征暴敛，致使土地荒芜，民不聊生。
    主要是山西有孔祥熙，孔祥熙有啥特别的？他是宋庆龄、宋美龄大姐的宋霭龄的丈夫。
    他这个后台放在民国，硬的不能再硬了，靠着蒋宋，谁敢惹他啊？孔当过财政部部长，主管财政有十一年之久，对币制改革、支持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及支撑抗战财政，有过一定的贡献。但孔以权谋私、贪污腐败，一再受到舆论的指摘，就下去了。
    “中学是国内念的私学是吗，”
    梅先生旁边的那人又说，“喔，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被人供到现在的，”
    他好奇，“看起来英文交流是没什么大问题，那么日语呢？”
    阿桃琢磨就是考验她的时候到了，“我的日语算普普通通吧？”
    “哈哈，我倒不这么觉得，你们华夏人总是很谦虚啊，”
    “好了我们的翻译员，这是你的证件，出入都要看这个，他们只看证件，不看人的，拿好，尽量别丢了，”
    收好证件，她补充了一句，“有需要的话，”
    “不过我得说明，这里基本上全是男人，法官是男性，检察官也是男性，士兵也是男性，”
    所以你懂了吗？
    这里不欢迎女人。
    这里是男人的地盘。
    “如果你了解过关于欧洲的纽伦堡审判，你就知道，同纽伦堡一样，我们这里是一般禁止女人进入的。”
    面对这么多男性打量她的目光，阿桃深吸一口气。
    社会上层的权力分布就是这么排斥女性。
    哪怕一个女人的能力再出色，也会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禁止女人参与到权力中心来。
    “当然我们还是很欢迎翻译员的，包括秘书和书记，这些可以有女性的参与，”他伸手，“有问题就和我们说，可以叫我希金斯，目前是代表美国的出任的法官。”
    笑面虎。装什么装。
    呸！
    她指着桌子上的登记表上的名字：“以防万一，如果有人总是想知道我的其他名字，”
    “等等，不是这个名字？”
    “在国内我是这个名字，在国外我叫克里斯蒂，当然，为了方便让那些日本人记住我的名字，我可以叫凉井桃。”
    小姑娘说，“凉就是凉水的凉，井是井，桃是桃。”
    其他人面面相觑。
    “放在井水里凉快的桃子？”
    被井水浸润了表面，放在木桶里显得水灵灵的桃子，时不时跟着井水的一起一伏懒懒散散的翻个滚。
    过几天被人摇着木桶拿上来，桃子的清香沁人心脾，加上表面井水的清冽甘美，咬下去的汁水四溢，实在是叫人回味无穷。
    “差不多吧。”
    日本人不会觉得凉井桃是什么奇怪至极的名字。
    在他们那里，多奇怪的名字都有可能出现。
    一个地名，或者说单纯的指一个山丘，田畴加一个东西就可以成为姓名。
    据说是当时上头的人下令要求每一个人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姓名，在那之前，日本的平民百姓是不允许有自己的姓氏的，都是什么大郎，次郎，所以下令后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姓名都冒出来了。
    他们的叫法也很奇怪，凉就是凉，井就是井，桃就是桃，在中国人眼里看来，一个字和一个音节对应，非常正常啊。
    那边不一样。
    比如，しずか，几个音素代表一个静字。
    或者最简单的例子，漩涡鸣人，うずまきナルト。
    ナルト是鸣人。
    うずまき，不能拆分成うず，まき，不能各代表漩，涡各一个字。
    要叫日本人知道她的名字吗？
    为什么？
    一些人摸不着头脑，要说翻译，倒也是能上法庭的，可是起到的作用很少，法庭上重要的不是法官，双方律师，原告被告，检察官和陪审员吗？
    很狂妄啊这家伙。
    美国人哈哈一笑，她来这里肯定是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震撼所有人，刷新固有印象那种。
    阿桃收好她的证件和钥匙，“请问我在哪里办公呢？”
    “你和你们的人一起，”
    “好啊。”
    “当然你愿意的话，是可以和其他秘书小姐住一起的。”
    “为什么不啊？我乐意。”
    她就想知道马修在哪里办公。
    应该是和她离不远吧？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图书馆。”挨个讲解了建筑物的房间之后，美国大兵悄悄和她说，“但是这里没有食堂。”
    “你们住在帝国饭店，三餐都在里面有安排，需要什么叫我们就可以了，一般情况下不要随便出门。”
    “基本上也就是两点一线。”
    “好。”
    她回头望了一眼这栋外表全是白色的建筑，楼顶上面的美国国旗迎着风在猎猎作响。
    领头人是向先生，他和梅先生一个是法官，一个是检察官，还有两位男助理，加上她就是代表华夏来参加这次军事法庭开席的全部人员了。
    马修说和她是同事，大概也就是助理和翻译这类的？
    “小姑娘先去放东西吧，然后我们来聊聊，下来我们要做的事。”
    “收到！”
    汽车又载着他们，去到了帝国饭店。
    帝国饭店在当时的东京称得上是最豪华的酒店，阿桃也好奇过，因为在纽约有很出名的帝国大厦，帝国饭店开业时间是在1890年，而帝国大厦则是在1933年前后建成的。
    法官和检察官都是一个人拥有一个超级大的套间，到她这里就只能和一个漂亮的美国姑娘住一起了。
    “啊，这里这里！”
    在大厅美国姑娘就飞快的跑过来，“我把你的箱子放的很好呢！”
    看起来马修帮她打理好了很多事，这个漂亮小姐姐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
    “谢谢你，”小姑娘掏掏口袋，掏出来一个话梅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干巴巴的橘子皮？”她举起来端详着。
    “噢我是凯琳！”
    “这个是糖噢。有点酸的。”
    开朗活泼的凯琳一路把她拉上电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这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瞧不起人，那鼻孔朝天的，”
    “我帮他们干活，他们眼里就感觉这些活好像是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帮他们做好了一样，哎！那个水它自己就摆在桌子上了！那个文件是自动归理整好的，我去和他们抱怨，人家们说，‘小妞，我们忙得很，没功夫陪你聊天！’”
    “还觉得我没眼色老是打扰他们工作，我天哪，要泡咖啡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可问题我是个秘书啊，我又不是什么佣人！”
    “哦呵呵，我们这里有个田螺姑娘的故事，”阿桃先是去拿钥匙开关了好多次门，接着把她的文件夹和其他小玩意儿放到桌子上。
    这个房间视野非常开阔，又处于高处，照的天空仿佛是用水彩画出来的纯净蓝色。
    马修给她的箱子端端正正的放在床脚。
    “稍微等一下，”她示意自己要打开箱子看看，凯琳就背过去身子。
    “田螺是什么？”
    “比海螺小很多倍，”
    箱子里面全是她的衣服，迭的整整齐齐，还有马修觉得她会用上的药水药膏，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没拆开过的化妆包。
    哇。
    现成的田螺青年。
    小姑娘对此满意极了。
    身居高位的男人会不由自主的认为他的秘书就是他的管家。
    “抱歉，我要先下去开会，”
    “去吧去吧，会议室在下一层，一拐角就有的！”
    “好。”
    出于对女性的考虑，这层楼没有住其他人。
    阿桃拍拍脸，抱着本和笔，走到下一层。
    这个笔还是派克钢笔，除了工作方面外，她很少用过钢笔了。
    “时间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希望我们可以把劲往一处使，多交流，多合作，”
    梅先生说，“主要现在的局势紧张，气氛压抑，”
    有人打断了他，“先生，不是战争都结束了吗？怎么还局势紧张？”
    梅先生摇摇头，“要给日本人定罪，我们得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来，叫他们无话可说，一些人想看我们出丑，美国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抱着不怀好意的心思，”
    “美国人想在日本干什么，大家都差不多明了，苏联人也参与进来，本身苏联对日宣战的时候就已经快到民族战争结束了，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点，它是想和美国手上谈点利益吗？”
    “更可况，除了美国、英国，澳大利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这些国家表现出强烈态度外，其他国家的人对远东军事法庭的存在不是很关心。”
    “我们是抱有万众国人的期待才会来到这里，可是万一，牵连到了政治问题，美国人不一定会向着我们说话，法理，公平在政治问题上显得弱小无助，然而不能随便就叫其他人看了笑话去。”
    “话就讲到这里吧，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努力干好手上的工作，要注意，说什么，做什么，不要被他们落了把柄在手上。”
    “大家都是很优秀的人才，但是同样记得，你在这个领域或者其他几个领域都很优秀，不代表你可以对陌生的领域指手划足。”
    “专业领域是要做到尽可能精益求精的，像其他沟通交流的能力，稍微专业课不如你的，人家可以凭借这些，轻松超越你的。”
    “好了，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法学专业的同事，”向先生说，“可以时不时见面，了解情况，纠正方向，至于小姑娘，毕竟我们不是擅长语言一系的，只能靠你摸索了。”
    阿桃响亮地应：“我会尽我所能！”
    作者俺：
    那个时候一般书面上是说民族战争，抗战也有。
    山西的地位……真的是一落千丈……
    唉说起来就心酸……
    就有很多刻板印象，以为我们这里都是煤老板，都特别特有钱，我要强调一点，有钱的煤老板基本上全是南方人……我们普通人都是来矿下打工的好吗？？？
    还有总有人觉得我们山西人煤很多，道路很差，这是真的，天气条件也不好，但是不代表我们山西人就皮肤黑好不好！！！！！
    我基本上是一年去一趟南方玩，人家说哦，你山西的呀，你皮肤这么白，你是山西的？！
    我：……
    还有很多一部分人分不清山西和陕西……“噢山西，还有这个省啊！”
    我：……
    “你们那边省会是大同是吧？”
    我：……
    “你们那边是不是可穷了？”
    我：……
    “算西部是不是?”
    我：……“我们算华北，你说要是西部，那在我们西边的陕西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