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而且很有压迫感。天司日一言不发的模样实在很恐怖，所以他们都不敢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免得触怒天司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最重要的是，现在有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萧轻尘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天司日替自己包扎伤口，然而心里却也很害怕。他不敢看着他，一直垂首保持缄默。
    直到墨岚有些失魂落魄地在天司棋的陪伴之下回到家，气氛才总算被打破。但是，墨岚的异状倒是让人感到十分忧心。
    “墨岚哥，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萧轻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因为他很少看到墨岚露出这种怪异的表情。
    苦涩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的墨岚转身便回房。众人沉默地看着他的身影从门口消失，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才将视线给转移到似乎心不在焉的天司棋身上。
    “王爷？”戚烟轻声唤道，让天司棋回神。
    “啊？什么？叫我干嘛？”天司棋回神过来，不解地看着戚烟。
    “没什么，只是……王爷你看起来好像入神了。”戚烟耸耸肩，解释道。
    天司棋无言片刻，没再多说什么便回房去了。戚烟无奈，然后也离开准备去接戚霖回家。所以，客厅里转眼间只剩下天司日和萧轻尘，气氛反而变得暧昧不明。
    尴尬地移开视线，萧轻尘实在不敢面对天司日。不过，他现在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海里不断闪过的画面，让他很痛苦。
    自见到李安迎开始，天莫离一直出现在萧轻尘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仿佛听见天莫离的声音，甚至似乎正在对自己说话。
    遥远模糊的记忆之中，隐隐约约记得曾见过天莫离，而他们也曾经说过话。他记得，天莫离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甚至还会灿烂一笑，看起来颇为幸福。
    莫名的，眼泪滑落？
    看见萧轻尘脸颊上滑落的泪水，天司日不由得讶异，“你怎么哭了？很疼吗？”
    惊觉自己哭了，萧轻尘赶紧抬手胡乱擦拭那止不住的泪。他感到好伤心，因为心脏犹如被刀剜成一块块般的疼。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好伤心……好伤心……”萧轻尘实在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痛苦。他无法承受这如此巨大的悲伤，因为这悲伤压得他几乎窒息。
    完全不知道萧轻尘是因为天莫离得关系而如此痛苦悲伤的天司日只好莫名奇妙地安抚他，试图平抚他的情绪，让他能够平静下来。
    萧轻尘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隐瞒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他害怕，害怕那记忆会冲破封印，从而使他想起过往的所有一切。
    这种感觉，真的是从未有过。
    庞大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之中，闯入心房。
    萧轻尘的双眸睁得大大，双眼无神。他张着嘴，说不出话，一直无声呐喊。
    下一秒，人昏过去，脸色异常苍白难看。
    “我们回来了~皇上，我们顺便……发生什么事了？！”戚霖活泼开朗的声音从外头响起，但一走进客厅就看到显然是昏迷不醒中的萧轻尘，他不由得提高声量，慌张地跑到萧轻尘身边替他把脉。
    脉象紊乱，有点像是走火入魔，但却又不象。
    天司日焦急地看着戚霖满头大汗，看起来是遇到了困难。这时，墨岚从房里走出来，想必也是知道萧轻尘出状况。
    果然，一看到萧轻尘陷入昏迷状态，他就皱眉，然后就拿起电话拨出。他打给医院叫救护车，看来是有自己的顾虑。再怎么说都好，最了解萧轻尘的毕竟还是墨岚，因为墨岚和萧轻尘认识很久了。
    “日，玉在不在？”墨岚接替戚霖的位置，大略地诊断之后，头也不回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天司日将自己的玉拿出来放在墨岚伸出的手掌心上。
    接过天司日的玉之后，墨岚不慌不忙地取出萧轻尘的玉，将两块玉给合起来，并替他戴上。紧接着，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墨岚瞪了天司日和天司棋各一眼，让他们立刻躲进房间。然后，戚霖就开门，两个救护人员抬着摊架走进来，然后就把萧轻尘给抬上救护车，由戚霖跟上去。
    然后，屋内剩下四个人。
    “戚霖，你去备车，把日和棋带去医院。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晚点才跟你们会合。”墨岚如此吩咐，没再多说废话就离开了。
    天司日沉默地看着墨岚离去的身影，微微蹙眉，总觉得事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让戚烟和天司棋先去医院，自己则是跟踪墨岚。
    分开行事。
    天司日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气息跟踪墨岚。他跟着墨岚来到了一间算不上大，可以说是家境中等，不算富裕不算贫穷的住宅区。
    看着墨岚犹豫好一会儿才勇敢地伸手按铃，天司日的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有点紧张不安，直到铁闸打开，一名男子出来接迎墨岚，他的脑海更是瞬间空白。
    即使那并非相同的容颜，但天司日还是能够一眼认出那是天莫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墨岚却又说萧轻尘是天莫离？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突然间，天司日开始起疑。他怀疑萧轻尘其实只不过是天莫离为了报复自己而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一思及此，他冷笑起来，脸上尽是残忍的神色。
    他作出了决定。
    话说，在医院里，萧轻尘清醒之后却变得格外冷淡。他甚至不理睬天司棋、戚烟和戚霖，清冷的眸子，淡漠地看着别处。他冷淡的表情，令人不敢靠近，甚至想要从他身边跑开。
    毕竟相处少说也有数月，天司棋等三人实在无法理解萧轻尘怎么一醒过来就变成这个样子，甚至不理睬他们。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帮他办理住院手续就回家去了。
    在他们三个离开之后，萧轻尘疲惫地阖上双帘，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然而他还是全都想起来了。
    天莫离……天莫离……他同母异父的兄长。所以，到头来的结果竟是如此。最重要的是，天莫离在他身上放入了自己的血统，所以戚霖才会误将他当成是天司日的弟弟。
    仅仅为了报复，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利用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吗？反正……他萧轻尘在萧家根本毫无地位，虽说是个二少爷，但成日被欺负，最后甚至惨遭凌虐致死。
    一想起前世自己是如何被凌虐，萧轻尘害怕得蜷缩起来，泪水流落，双眼无神。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实在难以承受这种惨不忍睹的记忆。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即使是死，父亲也不曾怜悯我，母亲也怨恨我，只疼爱哥哥你。哥，为什么你要这般对待我？为什么……你也要像大哥、像弟弟、像仆人、像父亲那般……凌虐我？为什么……为什么……？”萧轻尘的精神出现崩坏的情况。
    他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地再次陷入昏迷，然而心跳却变得越来越弱，几乎连脉搏都测不到。
    主治医生慌忙赶来，替他进行急救。然而却只能勉强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却还得依靠萧轻尘的意志力才能醒过来。
    现在人在李安迎的家，身为监护人的墨岚一接到医院的来电通知，不由得脸色骤变，呆滞地看向从容不迫，杀气依旧的李安迎。
    或者，应该说是……天莫离。当然，毕竟是转世，所以还是使用李安迎这个名字较为妥当。
    “安迎，轻尘他有生命危险，你……不去看看他吗？”墨岚迟疑地开口。
    李安迎轻声一笑，眼底带着的冷漠绝情，让墨岚实在是很无奈。他知道李安迎是天莫离，所以他是被派遣到那个时空，故意把天司日和天司棋这对兄弟给拐带回来。
    他更知道……李安迎生前最恨的，其实是萧轻尘，因为萧轻尘是萧家的人，仅此而已。
    可是，再怎么说都好，毕竟都转世了，为何李安迎还是不肯放过萧轻尘呢？甚至……甚至还当着一个三岁小孩面前，残杀孩子的父母，甚至所有的亲人。
    “对我而言，他永远都只是我发泄的对象。”李安迎轻描淡笑，毫不在意一切的气质，让墨岚为之着迷，所以墨岚就把萧轻尘的事情给忘记，也不理会医院猛联络他。
    就在这个时候，愤怒的气流砸破窗口。天司日冷笑地从破碎的窗口走进来，双眸直直盯着李安迎。
    “莫离，好久不见。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问清楚所有的事情。”天司日皮笑肉不笑，眼底所交织的愤怒、痛苦、悲伤、爱意、恨意，让李安迎微微愣神。
    “问吧。”勉强定神，李安迎笑笑地说道。
    “师父是你派来的？萧轻尘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你还是想要报复我么？”三个问题问完，天司日几乎是怒不可遏。
    李安迎沉默片刻，回答了“是”。下一秒，天司日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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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勉强保住性命，萧轻尘还是醒过来，只是精神恍惚。他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这病房，心里很清楚李安迎早就准备好所有的一切，甚至在医院里安插了手下。
    现在，被囚禁在这白色一片，只有一张床，好几个监视器的房间里。
    此时此刻的他是最虚弱，甚至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药袋，露出想哭的笑容。他的身体，开始热了起来。
    被下药吗？看来……是新开发的春药。
    门打开，五个熟悉的脸孔淫笑着走进来，顺便将门带上。这一些都是自己在杀手组织，曾经见过面的师兄们。萧轻尘瞥见他们手中的用具，心灰意冷。
    前世惨遭凌虐，如今……这一世，还是同样的死法吗？
    下颌粗暴地被捏着，温热恶心的气息扑来，准确无误地扣住他的唇。身上单薄的病服被撕烂，双手双脚被按住。尤其双腿被分开，被强吻的人粗暴地挺进。
    痛楚，几乎让他昏过去，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想要索取更多。
    “这是迎叔新开发的春药，药效很强。吃下这春药的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甚至会想要很多人一起上自己，就算是插烂下面也无所谓。我说啊，无忆，你来学学那些性奴，说说看让我们五个师兄用宝贝插烂你吧~”这个是二师兄，无血。
    萧轻尘双眼空洞，他已放弃活下去的念头，腰身不由自主地扭动。
    不满他的表情的无血微微蹙眉，但萧轻尘的里面实在很舒服，所以他就继续粗暴地玩弄他，让其余师弟鞭打萧轻尘，看着白皙的肌肤开始露出血痕。
    之后，五个人轮流上萧轻尘，而他们不知道……萧轻尘的精神已经崩坏，失去所有的知觉。
    监视器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甚至自动连接网络，上传上去。除了轮奸的人长相看不清楚，但萧轻尘的容貌却是清晰无比。所有人开始讥讽嘲骂他的淫荡、低贱。
    事后，萧轻尘还是被喂了解药。这是李安迎的吩咐，他要让萧轻尘忍受世人的唾弃。
    被喂了解药的萧轻尘被赶出医院，所有人都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有些男人见色心起，当着公众场合强暴他的也有，就是没人出手打救他。
    早已精神崩坏的萧轻尘恍恍惚惚地来到海边，看着那浪花卷起的大海。
    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很可爱，最纯真，像小时候那般的笑容。他缓缓地走入海，任由浪花打湿自己，最后……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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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个月之后。
    李英莲看着杂志上的封面，看着那大标题没多久，就随手搁在桌子上。他回眸看了看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的何允，不由得幸福一笑。但一看到某个房间，他的眼底带着深深的哀伤与怜悯。
    起身，走到那个房间。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了门。
    那一天，要不是何允和他刚好经过那片大海，否则就会死人了。他们也有看到网络上所散布的影片，不由得愤怒不已，可是他们帮不上什么。岂知，却发现到了那个人投入海中，欲寻死。
    然而，人是救活了没有错，但是……却丧失所有记忆，甚至失明、失语，数个月来未曾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何允说，他已经精神崩坏，再也无法恢复。
    “我来叫他出来吧。”何允苦笑着走过来对李英莲这么说道。
    “好吧……”李英莲也苦笑起来，转身便去准备享用自己的早餐，顺便打电话给一个人，报告那个被自己保护并隐藏起来的某个人的状况。
    迟疑片刻，何允深呼吸一下，推门而入。
    “吃早餐咯~”何允灿烂地笑道，哪怕对方看不见。
    墨色的长发如丝，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容颜，纤瘦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听见何允的声音的他，露出小孩般可爱的笑容，缓缓起身走过去。
    “今天吃吐司哦~还有培根呢！”李英莲也在一边帮腔。
    他天真地笑着，在何允的带领下来到餐桌前，摸索着盘子便快乐地吃起他的吐司。他失明，所以看不见何允和李英莲在看着自己的那哀伤的眼神。
    如果可以，他们实在很想帮他，然而这些事实在是在他们的能力之外，无法帮上什么。
    享用过早餐，何允和李英莲等到戚烟的带来后就叮嘱他好好照顾他才去上学。然后，戚烟就陪着他，偶尔会说上几乎话，再不然就是随手拿书当成故事书说给他听。
    看着他那不谙世事的模样，戚烟实在很自责，也很怨恨。自那一天起，天司日便跟他们恩断义绝，成为了李安迎的俘虏，而天司棋则是下落不明。墨岚更不用说，因为对李安迎痴心，所以留在李安迎身边。
    剩下他和戚霖自己过活，偶尔会跟无意中认识的何允和李英莲联络。所以，真正知晓某个人下落的，也就只有他们四个。
    想着这些事情想得有些入神的戚烟感觉到衣角被拉，不由得看过去，对上了那双曾经有神，哪怕是淡然的眼神都好的眸子，心里的悲伤涌上。
    “怎么了吗？肚子饿？”戚烟微笑问道。
    对方轻轻摇头，略略思索以下便握着戚烟的手，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手掌心写下几个字。戚烟的双眸不由得迷蒙大雾，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直接拥着他流下眼泪。
    疑惑不解的他知道戚烟哭了，但他还是轻轻拍着戚烟的背，让他的情绪能够平复下来，虽然其实根本难以平复。
    “轻尘……对不起……没能救到你，我真的……很对不起……”戚烟哭着道歉，嘴里唤着他的名字。
    纯真一笑，他还是什么都不懂，无法哩几日戚烟为何道歉。
    这是萧轻尘，精神崩坏导致失忆、失明、失语的萧轻尘。最重要的是，他已……命不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