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季 6

    吃完饭后，原浩就向西亚的爸妈道别，与西亚先后走出西亚家。
    「亚亚，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我陪你走一段吧。而且刚吃饱饭，我也想散散步。」
    虽然说是走一段，但其实是不到五分鐘的距离而已。原浩心里明白，但不说出口，就让西亚陪着自己走。
    「那个、原浩，刚刚很抱歉，我妈竟然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原浩摇摇头，「不会～我自己也很想听，你用不着道歉啦。」
    「但是我很难为情……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跟你说那些事。」
    「呵呵，我倒是很开心的。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不够了解你。」
    西亚疑惑地看着原浩。
    「我就是像你看到的这样，哪有什么不了解的啊？」
    「我的意思说，像你以前发生过的事或者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见原浩点点头后，西亚低下头想了一会儿。
    「但是……很无聊喔？」
    知道这些话无法在一时半刻间说完，原浩拉着西亚坐上公园旁的长椅上，然后准备就绪。
    「好了，现在你可以慢慢说了。」
    虽然那些过去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西亚也一点都不想回想。但现在他却觉得如果跟原浩分享那些往事，那么以前的伤口似乎可以一点一点地復原。
    西亚深呼一口气后开口。
    「在上幼稚园前，我一直都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是个很平常的小孩。但是到了幼稚园后，同学们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平凡人』。他们会怕我、叫我恶魔，或者不敢接近我。其实那时候的事我也不太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当我妈来接我、听到其他小孩叫我恶魔时，她有多难过。」
    一阵秋风轻轻拂来，落叶被吹动而发出凄凉的沙沙声。
    「从那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能让我妈听到那种话或那些难过的事，所以自从上了小学以后，我就没让我妈来接我放学过。但是我知道，她一定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我开始学会把难过的情绪隐藏起来，若无其事地过日子。」
    「其实不管是国小、国中或高中，同学们说的话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不外乎就是『恶魔』、『可怕的鬼』之类的，所以我开始假装我已经习惯听到那些话了。但是心里有一部份还会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必须过这样的日子、承受这些话？可是这些疑惑没有任何解答。」
    「因为我生为白子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个错误。」
    西亚转头对着原浩勾起淡淡的笑，看起来虽然一派轻松，但原浩知道对西亚来说要走过这些日子，是多么的痛苦；要像现在一样笑着说出这些事，也一定很困难。原浩心底泛起一些些的酸涩，也不禁开始想：该怎么让他不再遭遇到这些事？或者让他不再难过，让过去的伤口癒合呢？
    边思考着，大手不自觉地抚过西亚白皙的侧脸轮廓，接着一臂环过西亚，将人揽进怀里。
    西亚靠上坚实有力的肩膀愣着。
    「没错，你说的对。你不是个错误，从来就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大手一下下地抚着西亚的发，轻柔的力道及温暖的体温让怀中的人放松了身心。但是这次没有哭，西亚的嘴角勾起了笑，双手也回抱住原浩。
    「嗯，谢谢你。」
    这个怀抱、这个臂膀以及这个人所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暖。
    这个人，林原浩，或许就是老天送来给自己的救赎，也是这几年来的赔罪礼吧！西亚放心地依靠着原浩。
    ＊
    在那之后，原浩每天都到西亚家读书，假日时偶尔会换到原浩阿姨的店内看书。原浩乖乖听从西亚教导的方法，不懂的地方先自己查，找不到再问西亚。而西亚对于数学不懂的地方也会询问原浩。为了不让原浩被惩罚扫厕所两週，不管是午休吃饭还是深夜，两人都努力用功读书，一直拚到考试的前一刻！
    然后，终于来到公布成绩的时候。
    「原浩，怎么样？有及格吗？」
    拿到个人成绩单后，西亚赶紧拍拍原浩。但是，原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直盯着手中的成绩单看。
    这反应好像不对喔……看到原浩迟迟没有反应，西亚的心底开始有种不妙的预感。难道，还是注定要扫厕所吗？
    西亚再度拍拍原浩。
    「所以结果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啦。」
    这次原浩终于有了反应，呆愣地将成绩单翻到正面给西亚看──五个分数中，只有一个红字，西亚开心地笑了。
    「你成功了～只有一科不及格，不用扫厕所了！」
    但原浩却隐隐皱起眉头，满脸不相信。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这是真的吗？这还是我高中以来，第一次拿到那么黑的成绩单……」
    西亚忍不住噗哧一笑。
    「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你的成绩有进步了，这就是好事～你应该开心一点才对啊！」
    「嗯……好像是，反正、是不用扫厕所了？」
    「对，不用扫了。」
    现在原浩才从惊讶中缓了过来，拍拍胸口且大吐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向外头的厕所挥挥手。
    「呼……太好了，厕所掰掰～」
    「呵呵，你笨蛋喔？」
    「不，我现在进入聪明人的行列了，已经不再是笨蛋了！」
    原浩充满自信地握拳宣示，搞笑得让西亚笑得停不下来。
    这时，下课鐘声刚好响起并进入午休时间，台上的阿翔也宣布下课。学生们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开心地乱跳，但最后还是先把成绩的事放一边，纷纷开始吃饭。其中甲胖也依照惯例跑来找原浩。
    「原浩、走了，买便当。」
    「嗯。」
    同时，阿翔在窗外叫住西亚。
    「西亚，你能先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吗？我有事想问你。」
    「好。」西亚起身离开教室。
    「啊，我跟你一起去！」
    原浩转身就要跟着西亚离开，不过甲胖赶紧抓住他。
    「咦？那便当呢？」
    「你帮我买吧。」
    「我又不知道你要吃什么！」甲胖满脸无辜。
    「你知道啦！随便买个便当……」
    原浩还没说完，西亚就开口：
    「不用啦！原浩你快去买便当，我等等就回来了。」
    「噢……好……」
    留下有些落寞的原浩，西亚跟着阿翔边交谈边走向办公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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