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季 9

    夜深了，西亚与阿翔在快九点时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往校门走去。
    「老师，今天也谢谢您了。」
    「不会。你很有学语言的天分，你家里有人是学外文的吗？」
    「其实我妈妈是学外文的，现在在家当翻译。」
    「噢？难怪你的语感不错，你妈妈应该有教过你吧？」
    西亚摇摇头，「只有小的时候，现在她的工作很忙又要照顾家里，所以没有时间教我。」
    「那你有跟妈妈说过要读外文的事了吗？你妈听到，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嗯，她听到我要考外文时的确很开心……」
    话说到一半，西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校门旁，瞇眼看清那个人时睁大了眼：「原浩？」
    一听，阿翔也顺着西亚的视线看去。
    只见原浩大步走向阿翔，一副要打架的模样，凶狠地瞪着对方。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你说什么？」
    「身为一个老师，你怎么可以对学生出手？你也太自私了吧？」
    听到这里，一旁的西亚也觉得不对劲，赶紧拉开原浩。
    「原浩，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用包屁他。」原浩不分就里地说着，之后一把拉过西亚的手：「我不会让西亚成为你的牺牲品。」说完就拉着西亚快步往校外走去。
    「咦？原浩？不、你等一下……」
    西亚虽然想拉住原浩，但他实在敌不过原浩的力气，就能被拖着走。同时，他也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阿翔，知道没有办法反抗原浩后抱歉地点头道别。
    而被弄得一头雾水的阿翔，只挥挥手，站在原地看着原浩气冲冲地拉着西亚走远。
    那孩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而且……好像连自己的人格被诬衊了？
    阿翔无奈地叹口气又摇摇头。
    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蠢蛋。
    被原浩拉着不知道往哪走，只知道周围的景色越见单调凄凉，西亚再试着拉住原浩，最后终于成功让他停下了脚步。
    但是一停下来，西亚立刻就撞进原浩的怀里。
    「原浩、唔！？」
    双唇上感觉到另一份柔软，同时视野也被原浩佔据。西亚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脑袋顿时无法运转。
    这、这是……！？
    没有发现西亚惊讶得僵直了身，原浩放开西亚的唇后看着他，神情悲伤。
    「为什么……是阿翔吗？」
    ……嗯？现在又在说些什么？西亚不解地眨眨眼。
    「亚亚，如果你跟阿翔在一起，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嗯？他说谁跟谁在一起？我跟阿翔？
    「如果被发现了，不管阿翔会怎样，你很有可能会被退学！你希望这样吗？别说你自己了，我绝对不希望你因为这样被退学──」
    「等等，原浩。」西亚一掌摀住原浩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原浩慢慢拉下西亚的手，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说：
    「我刚刚看到……你跟阿、阿翔接吻……」
    「什么？接吻？」
    天啊，这是天大的误会啊！西亚又气又好笑地叹了好大一口气。
    「我们才没有接吻，我跟阿翔根本不是那种关係，而且……我们只是在读书！」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刚刚都看到了，你抬头主动亲他……」
    「林原浩，你不要逼我打你！」看见原浩那副不听解释，自顾自难过的表情，西亚难得气得拿书包揍人。「我只是抬头看老师，结果却被你看成主动亲老师！你的眼睛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但是……」
    「但是？还有什么但是？难道你连我亲口说的都不相信吗？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不顾一切，跟老师在一起的人？」
    当一位情绪激动的人看到情绪比自己激动的人时，就会莫名地冷静下来。就像现在，原浩看到难得气得直打人的西亚，脑袋瞬间冷却了下来。
    咦？难道……是我误会了？
    原浩一边闪躲，一边找机会抓住西亚不停挥来的手，嘴上不断安抚。
    「等等、亚亚，你冷静一点，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西亚终于停手，愤怒地看着原浩。
    「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西亚点点头。
    「那你们每天放学在办公室做什么？」
    西亚翻个白眼送给原浩，没好气地回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在读书！」
    「既然只是读书，那我之前问你在做什么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
    虽然之前答应了阿翔不能说出补习的事，但是原浩怎么样都不相信，也为了避免他再误会阿翔，西亚最后也只能照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听完了西亚的说明，原浩先是呆愣着，接着僵在原地。
    只是补习……只是读书……
    阿翔是为了帮西亚，特意留他下来补习……
    那我刚刚对阿翔说了什么？
    『身为一个老师，你怎么可以对学生出手？你也太自私了吧？』
    啊……完了。而且刚刚好像还……
    回想起那对薄唇的柔软触感，原浩的脸瞬间爆红！
    「啊……我……」
    原浩的脑袋因为一下接收到太多资讯，而顺利无法运转。
    「原浩，你还好吧？」
    抬头看向西亚，原浩觉得自己超级丢脸，根本没办法见人了，简直想挖个地洞鑽下去！但是又没有地洞……原浩只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去。
    「对不起！」
    「咦？原浩！？」
    感觉像经歷了一场暴风雨，但是狼狈好像也不是自己。明明是他把人拉来这里，又是吻人又是胡言乱语的，现在却又自己跑走了，这个人真的是……
    对了，那个吻。
    冷静下来后，刚刚那一幕及唇上的触感又出现在脑海里，西亚不可置信地摀住嘴，一瞬红透了脸。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我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啊！
    边在心里怒骂着自己，原浩不顾一切地向前衝。
    微凉的秋风在耳边呼啸，制服的领带也随风飘动，而原浩的心也在风中不知所措地荡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
    一路衝回家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连妈妈问他为何那么晚回来也不回应，又害羞又懊恼地靠着门板跌坐在地。
    我刚刚……到底为什么要亲西亚？明明之前都不曾有过这种想法，怎么今天就因为衝动而……原浩双手抱头烦恼，他现在觉得丢脸得没办法见人，更丢脸得无可救药。
    突地，耳边突然响起甲胖说过的话：
    ──听你说的，撇开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不谈，你好像只是在吃醋而已？
    ──那就对啦！只有一个状况例外──除非西亚对你来说，不只是朋友。
    不只是朋友？如果不只是朋友，那我到底是怎么看西亚的？看到他笑就会很开心，看到他哭会觉得胸闷，更别提今天看到他跟阿翔那么亲密时，自己觉得非常生气，更在衝动之下吻了他……
    原浩不自觉地摸上嘴唇。似乎还感觉得到那双薄唇的柔软。
    这股心情，到底是什么？
    因为一个人又悲又喜，这股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因为一个人而思绪混乱，连自己都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的状况……
    难道，是所谓的──喜、欢？
    我，喜欢西亚吗？
    原浩突然觉得内心豁然开朗，像拨开了垄罩整片天空的乌云一般晴朗，但同时又懊悔不已。刚刚对西亚做了那种事，以后他该怎么面对西亚？就算跟西亚告白，突然强吻他的事也绝对无法一笔勾销，而且这样也对不起自己喜欢西亚的这份情感。
    再说，就算他喜欢西亚，西亚也不一定喜欢他啊。如果告白了，结果被拒绝了怎么办？
    这样他们还能当回朋友吗？
    唉……原浩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想不出答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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