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心境的变化(2)

    在坐下前，有一剎那卓银彻有想过自己会否被袭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眼前的景色美得像仙境，可是他竟因为担心欧阳乐，下意识忽视了景色。
    当他想说了什么时，欧阳乐突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而这一次，是卓银彻首次没有反抗，更没有抗拒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被依赖着，如果他现在拒绝他，他一定会受伤的。
    他不忍心看着他受伤。
    「……」
    周围寧静得可怕，但是萤火虫发出的微光使他感到有点安心。
    现在几点了？会不会迟回家？这些问题他都不愿管了，他无法狠心掉下欧阳乐独自离开，是同情？还是他最不想去面对的心情？到底现在的情感是什么，他都不敢正视。
    从他出生后，他就被三位姊姊，包括妈妈当做娃娃般玩耍，要求他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戴假发、学淑女的步法……
    除了爸爸之外，他就是这个家唯一的男生，还是个地位最小的家庭成员，根本没办法作出反抗。
    不解世事的他当然曾经亦乐在其中，直到在幼稚园，小朋友角色扮演中他听了妈妈说穿得很可爱，连男同学都望着他对他產生迷恋的感觉。然而班上最漂亮的女生，见到自己的人气比他弱时，就上前把他头上的假发扯下来，大喊一句：「你以为自己是男是女啊？装女生不噁心吗？」
    他才惊醒过来，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他终于理解自己是个男生，不应该穿女生的衣服，更不应该乐在其中。
    自此之后，就算他的姊姊们用食物引诱他都好，他都没再接受她们的要求。
    日子慢慢流逝，他开始变得讨厌女孩这种生物，还好讨厌那些可爱的东西，他好想长得高一点，偏离以前的回忆，甚至好想抹杀过去的记忆。
    谁知道，家里的生活费用不足，他没有大姊的画图技术，更没有三姊那聪明的头脑，所以只能跟着二姊在店舖打工赚钱。他知道卓蓝雪的店是以女僕为主，所以他提议主要在厨房工作，或者是准备食材之类的。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店舖简直是人手不足，主厨却异常多，卓蓝雪并没有要求他要到楼面帮手，可是见到自己二姊，东奔西跑的样子，他就不得不帮忙。
    他捨不得看着家人忙碌到连吃饭时间都没有，所以他才愿意穿着那件款式简单的女僕服。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是男扮女装，非必要时刻他都不会开口说话。他的样子的确比真正的女生还要美得多，然而声音却无差误地像个男生，对于不能说话的这一点，他则是能忍就忍。
    以上的都不算什么，问题是有很多客人经常手多多，喜欢偷拍裙底，试过有一次有名宅男在店里最忙的时候，叫他来回好几次，目的是为了偷拍裙底和抚摸臀部，若不是被客人和店员发现，并报警处理，很有可能他的照片就会在网上发报。
    世上没绝对，可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
    渐渐地，他连同为男性的人都无法信任，对谁都好冷淡，除了是家人，其他的都尽可能忽视。
    从偷拍事件起，他的大姊卓巧芙教会他保护自己的方法，例如多穿件裤子，还有随身戴着防身器的东西，既不会让家人担心，同时能好好保护自己，完全是一举两得的方法。
    明明没打算再相信任何人的他，却在这个时候遇见欧阳乐这种怪人。
    不但对他做出许多过分的行为，他不应该在这刻就相信他的，还同情他，即使内心忍不住骂自己不准心软，但见到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欧阳乐，那一脸无助的样子，他就铁不了心。
    「其实你很讨厌我吧？一会就可以了，一会就……可以了。」
    终于听到声音了，是欧阳乐显露软弱的声音。
    讨厌？到底什么时候，他没再產生讨厌的情感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害怕的是不知道他还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如果再对他做出羞耻的事，他怕自己心脏会受不了。而期待，大概是期待看更多不同的欧阳乐，想知道他笑什么样子、哭又会因什么难过、害羞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会很有趣吧？
    「……我并不讨厌你。」卓银彻说出这句话时，想对欧阳乐说之馀，也想对自己说。
    其实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讨厌他。
    听完他说的话，欧阳乐没有打从心底笑出来，反而露出很难看的笑容，那张笑脸，在卓银彻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不需要哄我高兴，我知道的，没人会真正关心我、喜欢我。因为世上没有没交易的爱情。」那难看的笑容，彷彿在替他落泪般，既深刻又痛心。
    看着他的脸庞，心脏顿时抽痛了一下，他不懂得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从没经歷过。
    潜意识想安慰他，并且否定他刚才说的话，然而身体比他的言语更快表达出来。
    他伸出手将欧阳乐整个人抱住了，让他整个人埋入他的胸口中，嘴边说的话使他难以置信：「没有哄你，我不讨厌你。所以，请你不要难过……」
    请你不要难过。
    原以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但只不过是自己想太多而已。
    「你变傻了吗？我可是个坏人喔。」话是这么说，手却忍不住用力回抱他。而此时，卓银彻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股热流，他知道是什么，那是男生不能轻易掉下的东西，名为眼泪。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我没见过真正的坏人会像你一样流泪？像个害怕被拋弃的小孩子一样。
    「我可以相信你吗？」
    「害怕的话，放手如何？」
    「才不要。」
    到底那个玩弄他的欧阳乐去哪里了？卓银彻把这个疑问收到心底里，能够被他依赖，实在太好了。
    拥抱良久后，其中一人的手机在寧静的环境中响了起来――
    才按下接听按钮，卓巧芙的声音就大得可怕，连在旁的欧阳乐就算没靠近手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银儿你没事吧？去哪里了？那么晚还没回来，知道我们会担心吗？我已经帮你好好教训雪那个傢伙了！银儿你别怕，需要我来接你回家吗？」
    看来是担心过头了。
    卓银彻会心一笑，回答：「没事的，乐哥对我很好，带我去玩，没有危险，现在我们正准备回家呢。」
    「那就好，要快点回来喔，记得叫欧阳总裁脱光衣服给你保暖！」
    听到自家姐姐如此激动，他无法忍住笑意，掛上手机后就偷看一下欧阳乐的表情。
    看来，讨厌他的人不是卓银彻，而是另有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