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不出来呀(14)

    搭上高铁前往b市，抵达b市，小林已在车站等她，恭敬的态度让逸馨受宠若惊。此时已是十一点，小林将逸馨载到签书会场地附近的日本料理店，要和逸馨边吃边聊下午签售会细节。
    翻开menu，逸馨吓了一跳，随便一个套餐都至少要她过往一周的伙食费。儘管现在有了很好的收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日本料理店。前阵子她给自己补充海鲜，去的也不过就是回转寿司。毕竟习惯不是一两天能改变的，突然要她主动踏入这种装潢讲究，食材看来很新鲜高档的店，她还是能没跨出心里那条防线。
    见逸馨一脸惊愕，小林赶忙解释，「费用都可以向公司报销。」小林长年在五星工作，早已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功夫。人的直觉反应是最难做假，逸馨在接写真武天下前，想必生活不怎么宽裕。
    逸馨脸微微发烫，也不好细看菜单，随便点了个价位中上的套餐。
    原以为这就点单完毕，没想到服务人员还和他讨论套餐内容和料理方式，逸馨只简单说以海鲜为主，烹调方式由师傅自行决定。小林则是轻车熟路，和师傅像朋友间间聊，完全没有逸馨的拘谨。
    开胃菜是一种醃渍的海藻，十分青脆爽口。
    接着就是生鱼片拼盘，由鮪鱼肚红魽甜虾等等食材组成的拼盘，配色鲜艳，犹如一件精緻艺术品，让逸馨有些捨不得动筷子。时间限制让逸馨没办法多欣赏食物，只能大口品尝起这鲜甜海味，鮪鱼中腹、海胆山药、干贝、白小鱼、鲍鱼沙拉等各种美味在口中扩散，逸馨觉得过去吃的寿司和生鱼片都算不上日本料理，现在这些一入腹中就化为阵阵暖流，好吃得让她有想哭的衝动。尤其这鲍鱼沙拉，师傅介绍是用澳洲鲍鱼製作，淡淡海味飘散，一口咬下鲜甜汁溢流淌，她小口小口吃着，珍惜这海洋的精华。接着上的就是热菜了，烤海鱼肉质细腻，盐烤小龙虾鲜甜可口，清蒸毛蟹份量十足，虽然都是一些需要大动干戈的海產，还是被逸馨吃乾抹净，剩下骨头和空壳。最后的热食是一纸锅海鲜味增汤，换成过去还没遇上阿柊时，逸馨早吃不下了。如今她食量大增，将这鲜美的锅物吃了七七八八，让一旁小林很是傻眼。
    「老师您有吃早餐吧…..」小林嘴角抽搐了一下，日本料理以精緻为主，但最后这纸锅相当于一般火锅店个人锅的分量，能若无其事吃下……胃口真的很好。
    「嗯，」逸馨点了点头，「怎么了吗?」除了睡眠，食物是人类主要的精力来源，逸馨也猜到自己食量大增跟阿柊有关，遂也不忌口，想吃多少吃多少。
    「没…..没事…..」小林推了推金边眼镜，继续说起签售会的事。
    下午的工作十分重要，在品尝美食之际，逸馨很认真听小林解说签售会可能出现的状况，时不时提出问题。面对这种场面，她其实无比紧张。好在阿柊答应会出现，让她心里踏实不少。
    吃完饭，没在餐厅多耽搁，两人很快就来到x品的活动区。b舞台上已经掛好巨型海报，上头有着逸馨的半身照，一旁有着「冯燁b市读者见面会既真武天下59新书签书会」冯燁两个字以粗体大字打印，右下角括号三个小字：李逸馨。眼下离一点还有十分鐘，逸馨躲在后台，从布幕缝隙偷偷望外看，只见不远处已架好数台大型摄影机，台上工作人员做最后的麦克风测试，座位第一排上，几个配掛记者证的人正交头接耳，其他人则穿着正式，看上去像是商界菁英。此时第一排的人已坐定，后头的人却陆陆续续进场。具小林所言，第一排是公关保留坐，除了採访记者外，就是一些和出版业界相关人士，一开始30分鐘的交流时间也会以他们提问为主，逸馨和他们的对答，也将影响谣言能否澄清。
    儘管小林已将入场的读者限定为三百人，逸馨还是非常紧张，如果单纯签书还好，要面对这么多人说话，甚至会被质询，她觉得脑筋一片空白。小林还跟她说规模已经压到不能再小，依冯燁的名气，加上是头一次露面，入场人数订一千也会爆棚。
    「任何人只要有书就可以参加吗?」像将被审问的嫌犯，逸馨猛喝几口矿泉水，转头问小林。
    「要先在官网上留言报名，依留言先后顺序取前三百名。这是我特别和老总沟通后的结果，毕竟你其实是新人，人太多怕你压力过大。」
    逸馨对小林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意，「谢谢你!」
    「老师您客气了，我是您的责编啊。」
    很快已到了开场时间，阿柊却仍没有出现，逸馨心里无比焦急，想东张西望也不行，只能乖乖就坐，看着台下涌动的人头，她握紧手中麦克风，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头上洒下的舞台灯太炫目，让她有种扑朔迷离之感，彷彿这只是个过于真实的梦境。
    她觉得头晕，无数道目光匯聚身上，身边氧气似乎变吸薄，脚下不是舞台而是青康藏高原。
    小林就站在她身后，看出逸馨的紧张，轻拍她肩膀，柔声安抚，「老师您别担心，节目由我主持，我会掌控好的。」
    带着体温的碰触将她拉回地表，逸馨接连几个深呼吸，觉得舒服了点。
    首先是杂志记者提出发问，「冯燁老师，前阵子您拖稿近两周，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当时我身体出状况，住院一段时间，没办法写作，对各位读者很抱歉。谢谢大家的关心。」这问题是「必考题」，逸馨回答很顺利。
    「冯燁老师，据说某影剧公司想和您合作，将真武天下拍成连续剧，不知您意向如何?」影剧杂志的记者提问。
    「目前我只想将真武天下好好完成，其他以后再说。」
    接连几个记者提出的问题都在逸馨准备之中，她也慢慢冷静下来，稍为适应了这眾目睽睽的环境。利用回答问题之际，逸馨馀光左右扫视，没见阿柊身影，一颗心狠狠下沉。
    这傢伙在干什么，关键时刻掉鍊子。逸馨咬牙暗骂。
    忽然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发问道，「有读者反映，你的创作模式一再重复，看了很厌倦。对此，你怎么回应?」
    这人并未配掛记者证，只有胸口的名牌写着贵宾屌丝牛人。
    是阿…阿柊故事里的男主角都循着既定模式成长，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外掛，但逸馨觉得这没关係，她就是爱看。可是这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觉得很好看吧?
    「这…」逸馨愣住了。
    她偷眼看向小林，目光中带着求救，只见小林不停对她挤眼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是，自己可是作者，小林不可能帮她回答，连暗号都不能明显。
    拿起水喝了几口，逸馨听着自己咕嚕咕嚕的吞嚥声，眼眶微微泛红，她努力想组织语言，脑中字句却支离破碎。
    阿柊，我对不起你，连个发言人都做不好。逸馨难过，不是因为西洋镜将被拆穿，而是要让阿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