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面具与真心

    就如伟哥所说的，下午一点，冯远率领一行人来到业务部，那些不常见到的大角色，都跟在冯远身边，忙着在他耳旁说悄悄话。
    巧巧一进公司就预告，大老下午要来查看，大家记得展现最忙的样子啊。大家都被巧巧一番话逗着很乐。唐晓諭很庆幸自己的头顶上司是巧巧这样率直不擅巴结的alpha。
    「大家辛苦了。」
    人还没踏进办公室，就听见沉沉的嗓音。回过头就看见冯远和背后的西装部队。
    「董事长好。」
    左一句右一句，办公室尽是回响这句话。坐在门口的唐晓諭听到他的声音心先凉了一半，但冯远没有停留，只是率领眾多步伐走过唐晓諭的身边。
    「跟客户沟通很费神吧，要适时休息。」
    冯远边往里走，边随兴的轻拍某同事的肩膀，从唐晓諭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见同事红透的耳根子。
    这时他才发现，办公室的大家似乎都以一种看偶像的心态望着这位新上任的董事长。
    「靠，董事长也太帅了。」
    伟哥凑过来小声地说，看他也一副兴奋的样子，没想到昨天还喊着忌妒的人，一下就被收买了。
    「唉，帅到人神共愤。」
    虽心有不甘，唐晓諭还是只能认命地承认。
    「董事长好。」
    坐在最里头的巧巧走出来，向西装集团点头示意，和冯远握手。一行人便进了小房间，进行谈话。
    门关上的那一刻，办公室里高亢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四处刻意压低却压抑不住的嚷嚷着「好帅喔」，似乎能看见声音后头跟着一颗粉色爱心。
    唐晓諭回过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回电脑上。
    他想一切都返回正轨，冯远又变回记忆中那个温和、八面玲瓏又遥不可及的人。
    昨夜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就算被当作玩物，但其实也是蛮舒服的，反正beta也不容易怀孕……偶尔能和alpha也是难得的经验，当作是被狮子咬一口就好……
    唐晓諭在心里想着无数说服自己的理由，感觉已经从气愤中抽离。
    过了好一会，会议室的门「喀拉」一声打开，冯远又在门边和巧巧说了什么，才准备离开。
    「不打扰各位，下午加油。」
    冯远轻轻点点头，微微笑。唐晓諭知道大家又要爆炸了。
    就在一切即将平静下来，办公室又恢復充满键盘声的工作气氛，冯远经过唐晓諭的座位，踏出门口……但脚步似乎转了个弯，又回过头。
    「晓諭，忘了说，下班时来找我一下。」
    冯远将手靠在唐晓諭座位的隔板上，刻意压低声量，但在回復工作战力的安静空间，唐晓諭相信大家都听见了。
    感觉到西装集团对他投射好奇的眼光，唐晓諭此刻只想找个洞躲起来。
    在步伐远离，整个办公室全将注意力转向唐晓諭。
    「天啊！你跟董事长这么好喔。」
    「高中同学就是不公平啦！」
    「尽管羡慕我吧，哈哈。」
    对接踵而来的愤慨，唐晓諭乾笑回应。
    坐在隔壁的伟哥也凑过来，小声地说「靠，你身上的alpha讯息素该不会是董事长的吧。」
    害唐晓諭心一惊，只好故意大方的承认，「是阿，羡慕吧。」
    唐晓諭知道如果不装的大方点，才会让别人產生怀疑，他实在不想被认为是想攀附alpha的beta。
    下班时间还没到，原本想着不知道得加班到几点，巧巧走到他的座位，小声地说：「今天准时下班吧。」
    听见声音才知道有人来了，唐晓諭慌忙地抬起头。
    「啊？但是我还有很多没有弄完。」
    「你不是和董事长约吗？就算是高中同学，他现在也是你的上司喔，别让他等太久。」
    听到巧巧的提醒，唐晓諭才想起下午冯远的那番话，说实话，他根本没把那个约定放在心上，也不打算赴约，他实在没时间当冯远一时兴起的玩物。
    「……好。」
    但是看着巧巧认真的眼睛，他只能把话吞回嘴哩，乖巧的点点头。
    2
    自从调来业务部，唐晓諭还是头一次准时下班，看着同事们意有所指的眼神，他只能装没事的逃出办公室。
    唐晓諭走进往上的电梯，按下楼层，电梯在下一层停下，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秃着头顶的男人走进来，唐晓諭差点没叫出声，是创意部的秃头佬，他的前上司。两人对看一眼，唐晓諭礼貌性地向他点点头，他想起创意部就在业务部的楼上。
    真是最尷尬的时刻，唐晓諭盼不得电梯快点开门，放他出去。
    「晓諭，好久不见啊～」
    唐晓諭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一张巴结的笑脸，他实在没想到当初那个把他视为虫子的男人竟然会主动答腔。
    「在业务部还习惯吗？其实啊当初你突然离开，我很担心你不习惯呢～」连珠砲似的说了一长串的话，丝毫没有让唐晓諭喘息的空间。
    「没想到你和董事长是高中同学啊，我就觉得你有种特别的不一样，不畏惧我这个上司，坚持自己的想法，真的很不容易啊～」
    电梯停下，刘书伟离开前不忘拍拍他的肩膀，「总之下一次一起去喝一杯啊，聊聊以前那些往事～嗯～」
    电梯关上后，那张虚假的笑脸依旧在脑中环绕不去。震惊、气愤、不可置信各种情感全融合在一起，唐晓諭始终无法相信那个话语总夹杂嘲讽的上司，竟然用如此像是朋友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那张嘴脸和话语，都彷彿在取笑唐晓諭：你这个狐假虎威的走狗。
    一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就看着褪下西装外套，穿着白衬衫的冯远坐在里头的位子上，秘书李勤带领唐晓諭坐在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并离开房间。
    冯远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唐晓諭臭着一张脸回应冯远对他露出的微笑。
    「找我干嘛。」
    「我想替昨天的行为道歉。」
    唐晓諭已经看腻冯远那双无辜小狗眼。
    「我赶时间，有屁快放。」
    他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尽可能摆出一副老子没在怕你的态度。
    「那正好，我就直说了。」
    冯远坐得直直的，右脚叠上左脚，偏偏都是翘脚，冯远全身却流露贵公子的气质。
    「既然你是九兴广告的员工，而我是九兴广告的董事长，那就表示你必须听从我的指示，对吧。」
    唐晓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希望在你还身为九兴广告一员的这段时间，除了在工作时间好好上班，只要我需要你时，你就必须在我身边。」
    冯远一隻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拉近与唐晓諭的距离。
    「你在威胁我？」
    「或许是吧。」冯远不反驳。
    「这种关係对你来说，也能获得好处不是吗？」
    冯远直直地看盯着唐晓諭的眼睛，彷彿要看穿他一般。
    唐晓諭想起在电梯里，刘书伟那张諂媚的笑脸，他抓紧拳头，压抑即将倾巢而出的怒气。
    「如果你非得这样做，那让我利用一下也没差吧？」
    唐晓諭轻蔑地吐出这番话，看见冯远满意的笑脸，火气衝上脑门，安耐不住情绪使劲拍下桌子，发出巨大声响。
    「去你的！」
    唐晓諭站起来，拎起公事包，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小心点啊。」
    唐晓諭朝着他的背影喊，就算没看见表情，从声音中也能感觉到笑意，就连最后，他还是那附绅士、彷彿隔了一层玻璃般的无法猜透。
    想起昨天火热的那晚，好像是一场梦，唐晓諭忽然很想再看一次那个表情，如同狩猎的狮子，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慾望，火热且毫无慈悲的那双眼睛。
    唐晓諭回过头，看着冯远。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他想确认，这个人有血有肉，会开心、会生气，且拥有慾望。
    「因为……我喜欢你啊。」
    唐晓諭瞇起眼笑，像是念台词似的说出这句话。
    唐晓諭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就走，到离开公司为止，他都没再回过头。
    我才不相信你呢……想法在脑中回盪着，唐晓諭点起香菸，将尼古丁吸入肺中，吐出白色的烟。
    ……你这个虚假的人。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