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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自己很快的就习惯了有这么一群人在身边的生活,或许是过去身边并没有一起习武的同龄人,老实说,我特别珍惜能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每天早上六点,赵温柔都会来敲着我跟向磊的房门,迎接每一天开始的是由赵温柔所发起的晨跑,除了方芳,所有人都会参加,当结束后我们会各自回到房间,梳洗完毕,然后在走廊上等着其他人,一同前往餐厅用餐。
    上午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向磊会窝在房里看书,小牛则会跟方芳跑出去,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她们去哪里。
    南宵跟南成则是会同我与赵温柔窝在练习场。
    不过基础上都是看着赵温柔痛宰南成。
    他脸皮也算挺厚的,每每被赵温柔打趴时,还是不忘嘴上调戏两句,下场就是一次比一次揍的惨。
    南宵则是向看戏的,每每看到南成倒下时,他总会捧腹大笑对我说南成的姿势多丑多丑。
    我则是看着其他练习场里的人,偶而会有人过来找我们过过招。
    下午每个人就都会到练习场集体训练,虽然没有人在旁边指导,但每个人都会自己规划自己的练习内容。
    晚上用完餐后,南成跟南宵都会召集大家一起玩玩牌放松,我来之前,唯一不会参与的是赵温柔。
    我来之后,不参与的多了一个。
    他们玩的斗地主我看过几次,有点像大老二,可惜我连大老二都打得很差,这种东西给廷亦去练习的话,恐怕没两天就能赢到大伙光着屁股回房间。
    行馆离市区不算太远,但骑脚踏车也要近十分鐘。
    每日晚餐后我会一个人走到市区,不买些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散散步。
    也许我的心还是很乱的,所以我每天才会空出一段时间给自己,想想自己,想想台湾的事,想想廷亦,想想霏霏。
    来到广州后我给她发过一则短讯,告诉了她我的愧疚,告诉她我失控的原因,但绿色的面板上从来都没有她的回覆。
    已读的那两个字眼如此令人难受,就像心口压着一块重物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廷亦会说出那种话,或许在我心里的某处,我对他是崇拜的,所以才更不能接受他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语。
    到广州的那天晚上,我收到廷亦的讯息,对于我的失控他一字未提,反而希望我好好加油,讯息的最后,他只补上一句「brothers,让你失望了。」
    是让我失望吗?
    我搞不清楚我失望的是他面对阿呆的态度,还是对于他在我心中形象的改观。
    台湾的事情就像迷雾般让我无法轻易踏进关心,明明离开才三天,我却觉得跟那完全的脱节了。
    当终于得到一点音讯的那晚,向磊一如往常的去南宵他们的房间打牌,我洗过澡,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不知怎么的,那晚我没有出去散散步的心情,反而是翻阅着手机里的照片。
    很多我跟廷亦的合照,也有一些阿呆以及霏霏的照片。
    现在的他们怎么样了?
    霏霏告诉阿呆了吗?
    阿呆知道廷亦对她的态度了吗?
    廷亦呢?他又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打断我无解思绪的是很清脆的敲门声,走进来的是赵温柔,问我今晚怎么没出去。
    「我也不知道,今天没那个情绪。」
    赵温柔脸上还是带着那付大镜片的眼镜,我实在没勇气告诉她那副眼镜让她的脸看起来很诡异,我想其他人也没敢告诉她,因为她戴着这副眼镜出现时没人开过她玩笑。
    她转开手上的可乐,问我喝不喝。
    「冰箱里向磊昨天买了一手,你可以拿一罐给我。」
    接过冰凉的可乐,我问赵温柔晚上都在做什么。
    她给我的回答令我傻了一下。
    「念书。」
    据她所说,今年她正要考大学,这次表演赛结束再过没多久就要考了。
    「你这样没问题吗?」
    我略有听闻中国的大学竞争十分激烈,一边习武一边念书,能做到双方兼顾实在是很厉害。
    「并不是有没有问题,而是我必须没问题,这也是让我家里同意我习武的条件。」
    当赵温柔娓娓道来时,我才理解,赵温柔的家里并不认同她习武,是她的妈妈一保护着她,努力游说她的爸爸,她爸爸才答应,只要不会荒废学业,就让她习武。
    看样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这样的压力下长大,她恐怕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的证明自己吧。
    老实说平常都看赵温柔一付认真的模样,比谁都认真,下手比谁都重,却也比谁都努力的督促自己。
    如果不习武的话,她也是个花样年华的女孩,打扮,跟其他女孩聊着不同的话题,憧憬着自己的小小恋情,就跟一般的女孩一样,不用如此拼命不是吗?
    当我问到她为什么要习武时,她反而反问我习武的理由。
    「应该是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吧。」
    「我说的不是这么表面的东西,而是你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去习武的。」
    什么样的心态?
    自小习武总是外公教,我就学。
    关于习武的心态跟目的我从没想过。
    「我习武是为了保护,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我自己,保护我所能保护的东西,所以我习武贯彻一个「破」字,唯有击破击倒眼前的高墙,我才能保护周遭的一切。如果你连自己的信念都不清楚,也难怪你会如此迷茫了。」
    还没等我想清楚,赵温柔半推半拉的将我带到练习场。
    我们站在第一次交手的那片擂台上,她丢给我一根练习用的长棍,自己则拿了花枪。
    这次没有等我会意过来,她直接进攻过来。
    比第一次还要凌厉,还要刁鑽,还要有气势,犹如猛虎扑进,每一下都让我感到沉重,感到惊恐。
    没出十招,她一挑弹开我手中长棍,一抢抵着我的喉头。
    「当你想清楚你所追求的是什么,你的每一招,每一式才会有其意义,不然只是教科书上的笔划罢了。当你知道自己所追求的为何,那一刻,你的迷茫也会消除的。」
    留我一个人在擂台上,赵温柔转身离去。
    习武的理由吗?
    我所追求的?
    过去以为只要好好了解外公所教导我的一切。
    廷亦教会了我自由。
    霏霏让我了解信任与重视。
    赵温柔他们则告诉我,人与人相处的快乐。
    我想当的是什么样的人?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
    这一路走来,我始终当着别人的影子,直到赵温柔一棒打醒我,我想做什么样的人。
    外公说武是保护的手段,但他表现出来的是以武会友。
    父亲推广着武术,让武术成为日常的一部分。
    赵温柔所憧憬的是保护一切,破除障碍的武术。
    我追求的又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什么?
    保护?推广?破除?认同?
    好像对了,却又不对。
    习武这条路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违和感不断扩大,如同巨响的回音般一直回响在耳边。
    我最初为什么学棍?
    记忆飞梭到那个破旧的道场后院,还小的我不过四五岁,拿着棍的身躯显得那么娇小,那时的我怎么了?
    哭。
    是的,我在哭,哭着习武的辛苦,哭着心酸,哭着无奈。
    外公在一旁看着,看着从我眼眶不断滑下的泪珠,不断皱起的脸庞。
    「孝仁,为什么要习武?」
    外公的声音有点无奈,却十分温和,不带一点严厉与逼迫。
    为什么要习武?不是外公要我习武的吗?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段稚气的语音,与那娇小的我十分符合的声音,说「因为我不想再让别人离开我了。」
    这段话像是从我脑海里炸裂开来般,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不是外公逼我,是我自己要习武。
    妈死的时候,我告诉外公我要习武,外公对我说,我比谁都善良,所以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武术不可能不伤害人,只能保护人。
    我却大声的说我要让武术不能再伤害别人。
    所以我不让人知道我会武术。
    所以我开始变的木訥,将情绪通通隐藏在不多话的假面后头。
    直到遇到廷亦我才逐渐接受这么个人挖掘我的真实感情。
    所以我不能接受他的背叛。
    对我所信任的他的背叛,背叛成我所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但着违背了我埋在心中的信念,埋在好深好深地方的情绪。
    所以我才出现那种慌张感,是我自己造成的,不是廷亦,不是霏霏,更不是阿呆,而是我自己。
    所有的不安与负面情绪都是我给自己的。
    廷亦没有背叛我。
    是我,我背叛了自己心中的那股信念。
    以仁为武的信念。
    当我终于想通时,我立刻弹了起来,想跟人分享现在的情绪,这种欣喜若狂的情绪。
    若要贯彻我的信念,便不能再压抑自己,或是说,我根本不需要压抑,因为我本来就不擅长压抑。
    当我跑出门口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响。
    「你跑这么快是准备去参加马拉松吗?会吵到人的知道不?」
    我回头,给那发声者一个大大的拥抱,令我意外的是,她竟然回抱住我,没有将我的手折下来。
    「明晚你请啊,市区也有不少吃的,每晚去逛也逛的熟门熟路了吧。」
    没正面回答她,我只是不断的点头。
    似乎被我感染,她终于也笑出了声,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发自内心的大笑。
    虽然她依旧穿着运动裤配短袖上衣,依然戴着那付大镜片眼镜,并且还是有下一刻会把我的手拆下来的可能性在。
    但她的笑容好可爱,可爱到我又抱紧了一点。
    *过两秒我的手就被折了,因为太靠近她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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