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见父母

    「龙悟，我告诉你，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在意义名义这种东西……」坐在轿车上，莫笙秋说着这一句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所以你不要太在意没关係，真的！」然后又转过头望着大腿，双手紧扭着裤子的布料。
    打从龙悟昨晚对着他说「我们结婚吧」这四个字后，他就没有任何想睡觉的心情了。整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重复的思考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味何要突然想他说这句话，但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就在今天早上，龙悟竟然对他说：「今天我带你去见你父母，顺便和他们说说我的事。」听到这句话的他，可是的吓得所有寒毛都竖了起来。
    自从他与龙悟住在一起了以后，他就都没有回去过他的家了。但再这十年间，他都有定期写信回家，说说自己的近况，以及与他生活着的人。他不晓得自己的父母是否能够接受他的性向，或许在这十年的软化，早就不在意了，也或许，在心底深深的气着，但这些通通不打紧，最重要的是，龙悟竟然就这么突然的要带着他回去见父母！还是以结婚为理由！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
    于是他便开始把自己关在小房间内，死缠烂打的汉龙悟闹彆扭，他都二十八岁了……竟然可以忍受自己的节操的碎落，就这么不带脸皮的像小孩子一样赌气。最后还是龙悟一脚把门踹开，用着就要杀人的眼神对着他说──「给你两条路。一，我操你操到你同意、二，自己走上车乖乖坐好。」
    当下，莫笙秋在心底无限咆啸，这人是什么东西，竟然用这么恐怖的威胁要他就范！这真是太夸张了！
    于是，十分有骨气的莫笙秋拒绝了龙悟提供的两条路，最后的他是被人架起来绑着丢上车的……他的心里可是有千百个不愿意，因为他连一丁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就要去见那两位自己伤的最深也伤的自己最深的家人。
    「一定要去吗？」莫笙秋的双眼空洞空洞的，转过头望着窗外因为高速行驶而看起来有些油画的风景，「为什么突然想去？你想了解他们？」说完，莫笙秋顿时在心里大吼──「可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是，我想了解你的家人。」龙悟开着车，眼神看着前方答道，「还有我们这个婚是结定了，不要想给我临阵脱逃！」
    「为什么突然要结婚？」莫笙秋问道，「两个人安安分份的在一起不好吗？」顿了顿后续道：「况且，你哪隻眼睛看到你住的国家有同性结婚这条法律的？」用着即将发怒的口气问道。
    「我们可以去国外结。」龙悟回答。
    「何必这么麻烦！」莫笙秋吼出声，整个车内都是他声音的回盪，「我们俩安安分份的生活在一起不是比较好？这样的日子你不喜欢？非得要自己找事做？」莫笙秋完完全全爆发。
    「安安分分是很好，我知道这很好！我也想安安分分！」龙悟说着，咬牙切齿的道：「但是你不安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没安全感吗？那我当然要给你安全感，让你有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感觉！」向莫笙秋吼回去，龙悟虽然口气大声，却还是稳稳的驾着车。
    莫笙秋没有说话，就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抿着唇，表示自己不想何任何人对谈。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去见你父母，我连你为什么当初会在街道上像个小笨蛋一样的坐着吹冷风都知道了，我还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吗？」语气转为温柔，龙悟侃侃而谈，「我是笨没错，因为我就以为自己只要可以合你生活在一起就好了，你知道人到了中年要四十了都会有想安定下来的感觉，我也和你生活了十年，我觉得我们俩个的默契自然足够，就也没在挖掘你什么事情。
    「但是当我发现已离开我的当下，我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了个陌生人，除了我现在看到的你，其他的我可是通通都不了解……」吸了一口气，龙悟续道：「所以我疯狂的调查你的资料，在一个晚上我完完全全搞懂了你这个人，我连你国小国中高中读哪些班级都记了起来，我联络了你所有朋友，希望了解到你的讯息。最后，我把你感到不安全感的原因锁定在你的家庭身上。
    「你对自己的伤心事有所保密我不怪你，就算你与我亲密相处了十年连一句也没提我也不觉得怎么样！但我必须去了解，因为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的爱、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了解你！」龙悟越讲越激动，最后将车停了下来，侧过身子望着莫笙秋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因为与家里发生争执才会到街上像个小傻蛋一样吹凉风，我也很感谢那起争执让我遇见你，所以我现在要解开你心中的大锁，这个绑了十年的锁！」紧紧的抱住莫笙秋，龙悟的气息有些不平稳，「所以相信我好吗？不要害怕！」
    莫笙秋半抖着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龙悟对他说了这么多的「情话」，这些话并不是戏謔，也不是玩笑，而是认认真真结结实实的对着他讲的。这样的龙悟是他从没见过的，而龙悟对他在这几日所做的主动，也让他感动到心酸，这几日的不安全感一扫而去，连刚才的怒气冲冲也淡的快速，「嗯……」也身手抱紧龙悟，「对不起，刚才对你那么凶……」接着道歉着。
    龙悟轻轻的敲了莫笙秋的头，又小啄一下他的嘴吧，侧回身子又继续驾驶车子。
    坐在一旁的莫笙秋看着龙悟的侧脸，苦苦的笑着，「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离家吗？」就像对着空气讲着话，没等龙悟回应便自顾自的讲了下去，「因为我像家里出柜了，然后我爸就在我面前中风。」
    说完，莫笙秋从龙悟的脸上结实的捕捉到了诧异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的心乱的跟什么一样，就在救护车把我爸和我妈载走后，我就逃离了我家，在路边游荡着。」眼框里起了雾气，莫笙秋回忆的十分痛苦，这些记忆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显得清淡，反而是因为强行的回忆反而更加苦涩，「之后遇见了你，在你家住一天后，隔天我又回到了我家，然后看到了满脸憔悴的妈妈。」顿了顿，莫笙秋续道：「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我爸，一打开门，本来状况还不错的人，一看到我又马上发抖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看过我爸这么夸张的对我生过气，他用着颤抖着手指着我的那一幕我还馀悸犹新，他虽然气得讲不出话，但我还是能够从他的神色中了解他对我吼着：『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或许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性──」
    「但我还是伤害了他不是吗？」大吼，莫笙秋打断了龙悟的护航，「我彻彻底底的伤害了我的家人，一向对我和蔼可亲的爸爸在一夕之间不认我这个儿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是多么的绝望吗？」
    双唇微张，龙悟想开口说话，却又将嘴巴闭了起来。
    「所以我当时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家里整理我的行李，把自己的东西从家里带走。最后走到了那家便利超商，又遇到了你。」转过头来，对着龙悟勾起惨惨的微笑，「也因为遇到了你才让我走出阴霾，如果当时我就这么和你断了联系，估计我已经自杀了吧？」
    「所以在之后你就都没和家人联系过了吗？」龙悟问道。
    「算是吧？」莫笙秋想了想，「这几年是有用寄信过去，也有提到你的事情。」
    「那这样就好，我们去也不会太突兀。」龙悟说着，转过头来望了莫笙秋一眼，「还有，或许你们之间的的事只是突然爆发，你爸可能真的没办法接受你，一时之间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转了转方向盘，龙悟续道：「或许你爸早就原谅你了也说不定，只不过你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将十年都没回去找你的父母。」沉了沉脸色，龙悟的口气有些责备，「这些年了，你都不觉得担心吗？」
    感受到龙悟指控的语气，莫笙秋不淡定了，「我、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到半刻，眼泪溃堤，「他们可是我爸妈啊！我要是真的完全不想理会他们，会给他们寄信吗？会害怕吗？」双手摀着眼，莫笙秋胡乱揉着，「我就是因为觉得害怕，所以才迟迟不敢面对……」
    「对，你会害怕，那么就该早点跟我讲！」龙说道，口气有点差，「憋了这么久，你不内伤，听你讲这些我都心疼了！」将车子停了下来，龙悟吐了一口气，「好了，到了。」
    回过神来，莫笙秋看向窗户，才发现车子早就行驶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心情顿时染上了紧张，莫笙秋赶紧向龙问了问题，「你都没有向家人出柜过吗？你就不会紧张吗？」想确定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绷紧着神经。
    「当然会紧张啊。」龙悟解开安全带，整理着车上的东西，「只不过我的父母看了我一眼，就教我不要乱搞不要得爱滋病，就这样结束了。」说完，打开门便下了车，「走吧，看看两老在不在家。」
    看着一脸淡定的龙悟，莫笙秋忽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不是普通的苦逼，「嗯……」回应了龙悟后，莫笙秋也跟着下车了。
    两人站在门口，莫笙秋正跩着龙悟的手，两眼直直地望着门铃，迟迟不动作，「阿悟，我觉得我们还是在迟个一天好了，我确切的感受到今日的时辰不适合见父母……」说完，与龙悟握着的那双手又捏得更紧了。
    「别怕。」说完，龙悟便伸出没被捉住的那隻手，按下了电铃。
    「别──」阻止着龙悟，但待制止的手指早就贴在门铃上头了。
    顿时，莫笙秋心里的小人凌乱的大吼着，配上了悠扬的电铃声，那情况不是普通的悲惨及违和。
    不过多久，隔着一扇门的两人一同听见了门内的走路声，那踩地的声音不疾不徐，与莫笙秋印象中的踏步声完完全全的贴合了起来，「哪里找啊？来了！」这是个有些沙哑的女音。
    站直了身子，莫笙秋全身僵硬，两隻眼睛直挺挺的看着大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龙悟……龙悟……」低喃着，声音抖得不像话。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说着，龙悟换了个方式握住莫笙秋的手，食指交扣，「等等就让你自己和家人相聚了，我只会在一旁看着，不会介入你们。」
    倏然，两人眼前的门出现了震动，接着门被打开了微微的缝隙，「谁啊？是邮差吗？」接着门被完完全全的打开，「笙……笙秋？」容貌完完美美的体现了「岁月一去不復返」这句话，与莫笙秋有着相似脸蛋的妇女双唇微张，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莫笙秋。
    「妈……」莫笙秋的嘴唇再抖着，接着放开了握住龙悟的那隻手，「妈──」大喊着，抱住了站在他面前的妇女，「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一瞬间沸腾了，莫笙秋无法淡定，直抱着自己的母亲激动的吼着，吼出迟了十年的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四周的氛围飘起温馨，那样的画面美的连战在一旁观望着的龙悟都有所动摇。
    「笙秋啊，怎么会突然回来？」两人放开了对方，莫母劈头就问。
    「这个啊……当然是……」斜过眼，看着龙悟，希望他可以帮忙，但事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龙悟轻轻的向后走了一步，离莫笙秋更远了。
    咬了咬下唇，莫笙秋扯出了笑容，「我觉得很想你们，就会来了。」说完，便伸出手来捉住龙悟，一把将他扯了过来，「这人就是我在信里面常常写到的龙悟。」介绍着，莫笙秋在寄回家里的信纸内没少说到龙悟这个人。
    莫母首先是愣了愣，接着扬起了微笑，嘴边的皱纹因为推挤而加深了些，「欢迎，是莫笙的……」画没说完就断掉了，莫母看了看眼前的莫笙秋，又看了看龙悟，嘴唇微张，想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男朋友！」用着半雀跃的语调说着，莫笙秋硬是扯出笑容，但却笑得很假，表现得难看。
    发现自己失态了，莫母走进屋内，将莫笙秋牵了进来，「两个人都进来，我们才刚要吃午饭呢！」接着擦了擦手，就要往厨房走去，「我先去炒个两样菜，不知道有两个大汉来啊，再多煮两杯米才是！」半个身子都踏进了厨房，莫母补充，「你们就先到客厅吧，你爸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先去聊个天！」
    「妈──不用了──」说着，莫笙秋就要走进厨房里。忽然，手臂避人用力的扯了一下，「干嘛？」转过头，莫笙秋看着龙悟，眼神有些慌乱。
    「去客厅找你爸吧！」说完，龙悟便走进了厨房内，「伯母──让我来帮你吧！我做饭的功夫也不错呢！」留下了莫笙秋一个人站在原地。
    若不是知道自己站在室内，莫笙秋还以为周围吹起的是冷风，「那现在……那现在……」低喃，莫笙秋强迫自己抬起步伐，向客厅走去。
    一脚踏进客厅的磁砖，脚步声细微的不可见，但却还是惊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午饭做好了？刚才按电铃的是谁？」那人问着，声线及语调直直的坎着莫笙秋。
    「爸。」走到了沙发旁，莫笙秋蹲下身子，抬头望着男人，「我回来了。」说着，看着眼前的父亲，一阵心酸不知从哪里泛出，莫笙秋就这么傻住了。
    一样的人也一样，没变，只是老了。
    「笙……秋……」缓缓的开口，莫父缓缓的举起手来，放到了莫笙秋的头上，「我还以为你要到我进坟墓了以后才要回来看我！」大吼着，用力揉着莫笙秋的头发，「你做啥不回来看你爸妈，寄那什么破信！」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室内，苍老的脸上还是十分的有威严，勇健活力让莫笙秋在一瞬间放下心来。
    「抱歉，是我不好，我没有回来看您……」眼睛里濛上一层水雾，莫笙秋顿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会这么揉着他的投大声的骂着他，「你原谅我了吗？」顺着上句话就这么问出来，莫笙秋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突兀，他只想快些知道答案。
    接着室内便没了谈话声，莫笙秋与莫父大眼瞪小眼。
    叹气，莫父将莫笙秋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你是我儿子，我还能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莫父都快要认不出来了，「你这浑小子现在长的人模人样，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拍了拍莫笙秋的肩膀，莫父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你寄来的信我一封都没少看，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又揉了揉莫笙秋的脑袋，莫父的声音大声了些，「你那时候真的气到我了，我还真的没体验过被气到中风的感觉！结果竟然是我的亲生儿子让我体验到的！」用着半开玩笑的方式说着，苍老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对不起！」是笑着说出口的，莫笙秋的心里顿时坦荡，「身体没问题吧？」接着问道。
    摇摇头，莫父大笑道：「怎么可能有问题？你爸什么人？」
    顿时之间，两人的笑声充满室内。
    莫笙秋感叹，他觉得神奇，明明关係是降到冰点一样的悲惨，但却在几句谈话、起个眼神，几次笑容之后获得了改善。
    「爸，谢谢。」
    小声的说着，莫笙秋笑得灿烂。
    将炒空心菜放进嘴中，莫笙秋咀嚼了两下，清晰且怀念的滋味从舌尖绽放开来，又夹了一些，带了些饭一同放入嘴中，品嚐着这十年来少嚐好几顿的滋味，「妈，你煮的菜……还是一样好吃呢！」说着，莫笙秋又大口的掰了两口饭，就像是吃不够一样，狼吞虎嚥着。
    「是吗？好吃就多吃啊！」莫母听了欢喜，又夹了炒肉丝进了莫笙秋的碗中，「你也吃吃阿悟做的菜，厨师就是不一样，做菜的功力就比家常还要好上个几倍！」夸讲着龙悟，莫母在厨房里就和龙悟混熟了，现在没了刚开始的排斥，反而是越看越喜欢。
    「伯母过奖了。」说着，龙悟夹了自个儿炒的菜进莫笙秋的碗里，接着又夹了些肉丝和空心菜，吃的是一个开心样，「家常菜的味道我还真比不上呢！」的称讚着。
    餐桌上的和谐与莫笙秋在脑袋里所紧张的八竿子打不着，他将心中的紧张放了下来，扬起微笑便夹了龙悟所做的菜进了莫父的碗里，「爸，你也吃吃看！」
    莫父斜眼看了莫笙秋一眼，一口便将他所夹的菜放进嘴里，「味道不错。」用着咀嚼的空隙说着，接着又夹了一些放进碗里，「龙悟就是你信里面写着的那个人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的其他三人停下了筷子，尷尬随着秒数的增近逐渐扩张，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知道谁该先说话。
    「做什么？继续吃啊！我只是问问。」不理会其他三人夸张的表现，莫父很是淡定的继续开始进食。
    莫笙秋给龙悟使了使眼色，但没想到获得的回应竟然是耸肩，他扯了扯嘴角，对着莫父道：「爸，龙悟就是我在信里面常提到的那个人。」说完，屏气凝神的看着莫父的反应。
    「嗯。」单音节回应，莫父的手没有停顿，神色也没有僵硬或是扭曲，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他对你好吗？」忽然转过头对着莫笙秋问道。
    「呃──」筷子中的肉就这么掉进了饭里，莫笙秋错愕的看着莫父，怎么也想不到会获得这样的回应和这样的问题，「当然好啊。」语调柔软，莫笙秋转过头看着龙悟，向他笑了笑，「不好的话怎么可能一啟生活了十年呢？」
    「十年啊──」莫父的语气有点感叹，「也就是说在你和我承认你的性向的时候你就和他在一起了？」瞇了瞇眼，莫父用着打量的眼神看着龙悟。
    「应该是……我在离家的时候碰到了龙悟，他就这样把我收留了。」回答，莫笙秋将饭碗里的东西吃完，放回了桌面，「然后我们就这样住了下去，一开始是他教我厨艺……之后才慢慢发展成情侣的关係。」
    「你为什么要收留他？」没有再去询问莫笙秋，反倒是询问着龙悟。
    「不知道。」龙悟回答，语气没有一丝丝的不稳。
    「不知道？」莫父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桌，正式的望着龙悟，双眼带着杀人似的光芒，「你是个会随便带路人回家的人？」质问着，莫父的脸色有点差。
    「不会。」龙悟摇头，露出微笑，「缘分这东西很神奇，我不是个会随便带人进入家门的人，但是莫笙秋很特别，他那时在路边蹲着的样子很好笑，明明是大冬天，却穿着短袖短裤，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人。」接着斜眼望了望政鸿着脸的莫笙秋，大笑了两声，「可能是看他太可爱吧，就这样上前逗了逗他，又觉得他怪可怜的，就把他带回家了！」明明说出来的话让人感受不到可行性，还很突兀，但那真诚的语气却让人不禁相信他说说的。
    扯了扯龙悟的衣襬，莫笙秋小声的问道：「真的吗？」
    回以笑容，龙悟的表情带着一丝坏意：「你觉得呢？」
    接着两个人一同笑了出来。
    坐在一旁看着晒恩爱的两人，莫父不以为然，待了待时，看着两人嘻笑过了以后便续问：「那你为什么会看上笙秋这个人？」接着补充，「他没什么特别的吧？」
    听到别人批评自己和听到自己的父亲批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莫笙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有一种苦逼的感觉。
    你说我没特别的、你说我没特别的、我没特别的？
    莫笙秋心中的小人正对着莫父狂吼着。
    「是，他是没什么特别的。」龙悟说着，斜眼撇见莫笙秋正暗自咬着牙，口中一直低喃着不知道哪儿来的语言，看了心中开怀，龙悟续道：「他可真是白痴，年纪轻轻就和自家人摊牌，没什么技能和能耐就要跟人在那边追逐梦想，最后搞到自己家回不去又没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您看看，这样的一个做事瞻前不顾后的人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用着调侃的语气说着，龙悟边讲边笑。
    莫笙秋在一旁听着听着不能淡定了，心中的小人已经从狂吼变成暴走了。他可真没想到龙悟这把损他损的可真彻底，不带一点馀地给他喘息，把他说的什么都不是，真是新世代「好男友」的典范啊！
    有这种男友的我干嘛不直接撞枕头去死算了──莫笙秋扯着嘴角就要坏掉了。
    「那你为什么还喜欢他？」莫父不解，「像这种人就让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摇摇头，龙悟否定莫父的见解，「就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我才可以打造出一个全新的他，属于我的他。」在桌底下握起莫笙秋的手，龙悟脸上的表情除了坚定还是坚定，「我爱他，无庸置疑，他的一切是我给的，他的工作、做甜点的技术、人生观，都是从我这里吸取而来。」扯起笑容，龙悟的语气好不自信，「您生下了笙秋，而我则是造就了笙秋。这样说……您是否能够接受？
    「就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所以我才放不下手。」不给莫父答话的机会，龙悟抓着话就讲，「我将一个空白的人儿塑造成功，理应，他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不管是他的人、他的心，都该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拥有。」前所未有的占有慾从话语里透彻，坐在一旁的莫笙秋还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办法了解龙悟所讲的长篇大论。
    莫父则清醒多了，他咳了想声，巧妙的转了话题，「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下去？」顿了顿，续道：「不能只是就这样生活吧？这样对笙秋可没什么保障……」
    「所以我要和他结婚。」
    说完，在场除了莫笙秋，其他两老都瞪大了眼。
    「台湾可以允许两个男的结婚了吗？」莫母对龙悟的话感到诧异。
    「不行。」龙悟摇头，「但我可以带他去国外结，不管是仪式也好、登记也好，在台湾也可以半个差不多的仪式，宣示我们两个人的关係也好。」重新握紧了莫笙秋的手，十指交扣，「我的房子、车子、存款，通通都是莫笙秋的，我没了他就等于是没了所有，这点无疑。」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莫笙秋惊讶的问着龙悟，这件事他可是连苗头都不知道啊！
    揉了揉莫笙秋的脑袋，龙悟的脸上满是宠溺，「不跟你说你还不知道呢！」
    闻言，莫笙秋的眼眶在一瞬间雾了起来，没过一回儿就掉下了眼泪。
    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莫父也没有法子再说什么了，但站起身子，对着两人说道：「我不会介入你们，你们就这样给我好好的生活下去！」接着用着中气十足的笙音说道：「哪一方受伤、不幸福，都不关我的事情！」说完，便离开了餐桌，走进自己的房间内。
    留下了错愕的两人，莫笙秋与龙悟对望，不了解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的情况是……」莫笙秋没有指名的询问。
    「他答应你们了！」坐在一旁的莫母说道，接着笑了出来，「你知道嘛──一家之主总没有那个脸皮拉下来跟你们多说什么。」
    闻言，莫笙秋流着的泪不但没有停掉，反而是流的更加的湍急。
    「我、我、我们就这样成功了？」边哭边讲，莫笙秋上气不接下气。
    「傻傻的，哭什么？」龙悟望着莫笙秋，眼底眉间满是深情。
    「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啊！」紧抱着龙悟，莫笙秋哭的梨花带泪。
    拍着莫笙秋的肩膀，龙悟也感叹：「是啊，接下来的生活可就平稳了。」
    两人在一同生活的十年互相砥励着对方，在这十年间发生了不少事，争吵、冷战，不计其数。而今天，可以算是修成正果的两人正享受着成为情侣以来最令两人最开心的事情，今后的路，有了两人的陪伴，在搭上家人的认同，必定会前进的更加平稳。
    生命还长，他们后头还有更多的考验等着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