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希望和痛苦，其实是互相的(2)

    「我们去吃东西吧。」
    因为以辰的一句话，回忆宣布终止，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同时，思考也停顿了下来。
    「当然，我快饿死了。」
    就这样吧，我只要想到哥哥过得很好，就够了，儘管只是我所希望的，也已足够。从前都是哥哥在纵容、包容着我，现在也是时候换我了，换我为哥哥祈祷，祈祷儘管在远方，他也能够、幸福。
    得到，幸、福。
    我轻踏着步伐朝前方缓缓的走着。
    漫步着，周围的喧闹衬托着我一人孤寂的背影。有时候，真的会这样想呢！想着身边明明那么多人、明明是这么多人，但感觉还是一样空洞、一样的一个人沉默着。
    我曾以为这就是eq高低的差别，没办法改变的，直到此刻、直到这个瞬间，我才明白，
    一切都明朗化了。
    是因为寂寞，太多太多的寂寞吞噬着。
    无时无刻都感觉得到，寂寞……
    我踢开了眼前即将绊倒我的小石子，那颗石子却像有灵性一样，往左边一跳，砸到了一个目测一百八十公分高挑男子的脚踝。
    他像是意识到了一般回过头来看向我，一阵刻骨铭心的熟悉感逃窜到心底，颤抖着。刻骨铭心到就算立即失忆，也能记住这样的感觉，那种像自残伤口的深刻，却不是自残的残骸，而是另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终于……
    好像早就认识了一样，他是自己的熟人，这是所有问题之中唯一的肯定句了，我想是的。我们对望了将近一分鐘，六十秒，我扬起了抹微笑。走向那位被我撞到的人，用着虽然已经一百六十几公分却还不及人家的身高，我抬起头，
    身体有股暖流在流动着。
    好安心，好安心、真的很安心。他用他的肩膀垄罩你、包容你，不是情人那样的亲密，而是如同家人般那样的贴近，而如此近的距离，却不会有任何反感的因素存在。
    「好久不见了，我知道我认识你。」
    我轻轻的咧开一抹灿笑，看着眼前的人。
    好久不见了，我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我的安心。
    好久不见了，不断包容着我的你。
    好久不见了，真正的自己……
    「我也认识你，小涵。」
    低沉，却不失魅力的嗓音，我更加确信自己与你熟识。
    儘管多年却还是如此，我从没忘记过你，从来没有过，这样深刻的记忆，我不禁瞬间红了眼眶……
    好久不见了，过了那么久，我只剩下这句话能说。
    泪水，我收起来了。因为那是离别时才需要的，而现在，早就不需要了。
    那么笑容，我展开了。这是分开了许久，唯一能够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只能微笑看着同样注视着我的哥哥，彼此眼眶都含有泪水，却倔强的捨不得掉落。
    真的，真的，好久不见了。
    胡乱的抹了脸，将一颗颗斗大的泪珠擦去，这一切的一切，出现在眼前的所有通通都是事实，不会是错觉了、也不再是错觉了，我所未完成的遗憾，直到现在终于有机会实现了，而当初我还以为，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原来如此，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实现了你的承诺，你真的，还在。
    我感动到，忘了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你好，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那时候有多寂寞，感觉都不重要了，在那些名为风雨的刻骨之后，我看见比阳光更耀眼的世界，被欺侮，被剥夺，都像风中的一粒沙一样，小到必须拿放大镜来才能看清楚。就像没事了一样，可以放心的呼吸，大口地喘着久违新鲜的空气。
    好久不见了，这是歷经许多感动之后，我唯一说的出口的话了。打好的草稿瞬间一片空白，只能硬生生的挤出四个字，好久不见，这样四个字。
    「哥……好久不见了耶。」
    眼眶一片湿润，囤积已久的泪水，像水库洩洪一样涌出。
    「小涵，过的好吗？」
    哥哥走向我，伸开他那又更加温暖的双臂，紧紧的拥住我。
    「很好喔，真的，很好，虽然花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復元，可是我很努力了，很努力的保持了。而且有杜以辰那傢伙陪我，一直一直陪着我，多亏他，不然我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究竟还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恢復。」
    泪水不断的溃堤，脸颊上充斥着不晓得是新落下来还是刚离去的泪痕。
    「欸欸，不是说好沁宇哥回来的时候不哭吗？」
    另一双熟悉的手将面纸递了下来，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我肯定，而且不必多馀的疑问句。
    「我有什么办法，我真的很感动、真的很想念，真的真的……」
    「好啦，好啦，我懂，行了吗？」
    他拍了拍我的肩，我意识到自己胡乱的点了头。
    「小涵，这次我们真的自由了。」
    接着哥哥这么说着。
    我们终于，自由了。
    追寻已久的一切，终于有一天能够看见笔端的真实。
    「是吗，终于自由了，哥哥你努力了好久好久。」
    然后我听见自己这样说着。
    「小涵自己也支持了很久，我们都走过来了，所以上天还给我们自由，真正的自由。」
    最后我笑了，扯出了一抹非常真实的笑容，好久没这样笑了，数不清多久了。
    好像自从哥哥走了之后，好久好久……
    「沁宇的努力，真是不容小覷。」
    貌似拥抱了很久，身旁突然插进了一道女声。
    「你是？」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不安全感，我警戒式的看了看眼前目测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女孩，可是又感觉到一股安心。一股类似哥哥的安心感。
    「你就是小涵吧？我常听沁宇在美国提起你的名字。我是黎月，黎明的黎，月亮的月，是沁宇的女朋友，还请多指教。」
    给了我一抹大大的微笑，她这样笑着对我说。而看见那抹笑的那剎那，顿时我感到了无比的灿烂，有如高掛的艷阳。
    「你好，我是方沁涵，沁凉的沁，内涵的涵，请多指教。」
    我伸出手释出善意，根据直觉表示，我并不讨厌这个人。
    「沁宇是美国几少数在短短三年就拿到法律硕士学位的人，好多有名的大公司都争相拿吓死人的高薪聘请他去当法律顾问耶哈哈！可惜他打完跟你爸的官司以后，就拒绝掉那些可以堆成一座山的钱，一声不响带我回来台湾了呀！因为这里有很重要的人，沁宇是这样说的。而那个人我猜，一定就是你小涵了，沁宇真的做了好多呢！真的很多了！」
    黎月一口气说了好长一句话，这之间我佩服了她惊人的肺活量，也了解到哥哥真的做了好多、好多不管努力了多久我也做不到的事。
    「谢谢你哥哥。」
    我转过头，给哥哥一抹参杂着泪水的笑容。
    「又哭。」
    杜以辰再次递了张面纸给我，当然我也接过了，用还带着泪水的脸庞朝他浅笑。
    「那你是？」
    黎月偏了头看向站在我身旁的他问。
    「抱歉忘了说，我是杜以辰，以后的以，时辰的辰。」
    「喔！我也有听沁宇提过你，你好。」
    「结果沁宇哥，在国外奔走了三年，结果回来的时候交了个那么好的女朋友。」
    「其实也是黎月这三年这样陪着我，我才能这么快回来找小涵。」
    我看见哥哥脸上幸福的笑容，我知道，哥哥找到了他心的另一半，我真的很感动了、
    只因为哥哥幸福的笑了。
    我们都幸福了，至少现在都微笑了，不管快乐是否只维持一秒，我们都该珍惜着这当下。
    ──在痛苦之后是幸福，而我看见了最灿烂的希望。
    「谢谢你来记得要回来找我。」
    谢谢你。
    让我能够再次拥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