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

    走出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彻底停了。姜意舒跟着宋星源往停车场走，脑子里还在思考着那个孙泽宇究竟是什么人。
    沉锡元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他们叔侄两人似乎十分默契，对这个名字互相都心知肚明。
    虽然沉鸿霆看起来并不是很赞同他的决定，但是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的想法。
    姜意舒思来想去的，不知道沉锡元什么时候结了这样一个仇家。
    手被人摩挲了两下，宋星源的声音响起，“还在想他？”
    “不是，我在想那个孙泽宇，到底是谁……”她微微皱着眉，显得有些迷惑。
    “好了，明天再想这些。”两人到了车前，他拉开车门，送她上车，“我们先回去。”
    “好……”
    今天的汤圆也是一如既往地黏着她朝她撒娇，不过，大概是因为她的裙子上沾了血，味道有些异常，小猫凑在那里闻了好几下。
    她刚逗着汤圆玩了没一会，宋星源就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了。
    “洗澡吧。”
    “好。”她走向他，语气里有些犹疑，“今晚……”
    他摸了摸她的头，放低了声音安抚她，“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
    “嗯……”
    脏污的衣服被脱下，温热的甚至微微有些发烫的水从头顶淋下，接触到微凉的皮肤，让她有一瞬的颤抖。
    水温很高，室内很快的就起了茫茫的雾。身体逐渐适应了这样的温度，连毛孔也慢慢地舒张开来。
    这一晚的经历就像做梦一样，她闭着眼睛，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满地的血色，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又从脚底蔓延上来。
    身后有一双手，轻柔地按在她的后背上，沐浴露被揉搓出细小的泡沫，黏在后背的肌肤上，触感湿滑，狭小的空间内也弥漫起淡淡的清香。
    “宋星源……”
    “怎么了？”
    “今晚谢谢你。”
    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过来。
    她没有沉家人的联系方式，急救室外，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下意识地就拨通了宋星源的号码。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的那句承诺太过深入人心——
    “我会为你解决一切问题。”
    这句话的诱惑力是显而易见的，仿佛无条件地，超越了道德与法律，隐秘地向她宣誓了绝对的忠诚。
    身上的泡沫被清水冲了个干净，伴随着低沉的嗓音，腰被人紧紧地搂住了，一个潮湿的吻落在耳畔。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到你身边来。”
    *
    今天宋星源没再给她念童话故事，也确实不需要他念，她今天实在太疲惫了，刚躺在床上没一会，就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她睡得并不安稳，睡梦中光怪陆离的画面又一次显现，直到一张张着血盆大口的血红色巨脸向她袭来时，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颤，微微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深沉的黑暗，连近在咫尺的宋星源的脸都看不清。只有腰上的那只手，还有他温热的呼吸，在提醒她，他就在她的身边。
    “做噩梦了？”
    她的动作似乎吵醒了他，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宋星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嗯……几点了？”她的眼睛还有些涩痛，想要翻过身去拿手机看时间，却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动作。
    “还早……再睡会。”
    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别怕，我在这。”
    不知道为什么，宋星源说出的话总是莫名的让人安心。
    她再次试着闭上了眼睛，喉咙却突然有些刺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怎么了？”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额头，试探了一下她的体温。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宋星源按亮了床头的灯。暖黄色的灯光不算太强烈，却依然刺得她眼睛一痛，下意识用手挡在了眼前。
    “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下了床，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姜意舒抓着被子，又闷闷地咳了一声。
    宋星源去而复返，带来了一杯温水。她靠在床头，温热的玻璃杯被握在手心，传递出舒适的暖意。
    她大概是真的渴了，喝了快半杯下去，嗓子里的干涩才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她的眼睛还有些痛，用手揉了揉，朦朦胧胧地看着床边的人影。
    “还喝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把杯子递给了他。
    宋星源接过，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灯光被他按灭，房间里又陷入黑暗。
    温暖的被子里挤入另一具结实的身躯，他又搂着她躺下，熟悉的气息侵略着她的鼻腔。
    她想起沉锡元的那些秘密，突然有些好奇，宋星源是不是也同样藏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放在胸前的手往上挪动了几分，好像摸到了他的喉咙，她问话的声音很轻，“宋星源，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那块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手指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处皮肤的震颤，震得她指尖微麻。
    “……很久很久以前。”
    *
    姜意舒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起来。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宋星源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着电话。
    听起来是打给萧秘书的，聊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
    等他结束，她才问道，“等下你要去公司吗？”
    “嗯，要去一趟。”宋星源的神色略显疲惫，看起来这临时的工作安排也并非他所愿，“我很快就回来，你今天就在这好好休息。”
    她摇了摇头，“我想等下去医院看看。”
    他看着她，目光沉沉的，显得有些晦涩。沉默了片刻，他点了下头，“也行，那我忙完了去医院找你。”
    “好。”
    “走吧，先去吃饭。”
    两个人出门一起吃了顿午餐，然后宋星源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门口才离开。
    她前脚刚进了电梯，后脚就接到了霍昭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意舒，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