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们学校，还挺大的啊，真漂亮。”林远华将蒜末撒到生蚝上，烤架上的生蚝混着调料滋滋作响，虽说才吃过饭，缦霜还是看得眼直了。他究竟上哪整了这么多生蚝？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将烤好的生蚝摆到一次性饭盒里，示意她随意，又说：“我们湛江的生蚝可是很有名的。”
    “阿远，想不想进学校里看看？”
    “可以随便进吗？我这种一看就是该溜子和文盲。”
    “我把你加到亲属里就可以了，身份证给我。”
    缦霜打开手机公众号，他却说没带身份证出门。
    “有身份证号就可以了。”
    她让他输入身份证号，又让他人脸识别，登记之后，缦霜想应该将他添加到什么关系，思索片刻，还是输入了“配偶”。
    生蚝不错，个头又大又肥，调料不咸不淡、入味，几乎没有一点腥味。
    “真好吃呀。”林远华看着她鼓起了腮帮子，带着满足与惊喜，他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残渍，又忍不住笑了。
    “你几点收摊？”
    “为了你我可以早一点收。”
    “话说，我们学校有三四个门，你怎么知道我从这里出来？”
    “这个嘛，就是缘分了。”
    “你不怕被城管查吗？”环顾四周，基本都是小摊贩在卖吃的，不过这一带也时不时有城管来赶人。
    “我跑得快，这样也可以锻炼身体。”
    “那我先回家洗澡放东西，几点收摊？”
    “九点，我在这等你。”
    缦霜回了房间，冲了个凉，夏天太热，她爱出汗就没有化妆，犹豫了一下，她找出了一条绿底白花的绵绸吊带裙，又罩上了一件薄薄的防晒衣，晚上转凉，她仔细化了个淡妆。又思考是不是过于精心打扮了，明明两个人已经有过那种关系，可是这次的见面让她好紧张。夏天的X城炎热，但带着微咸的海风又能将这种燥热略微化解。八点五十分她准时到了X大门口，微黄的路灯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行人也看不清车辆。林远华也换了一身衣服，他走到缦霜身边，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朵玫瑰花，刺已经被拔掉了。她略带窘色，接过了那支花，让他和保安登记，就带他进了校门。此时此刻，她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偷偷向旁边瞥了一眼，是他硬朗的侧脸，看不出他的表情和心情。
    学校进门是两排高高的棕榈树，X大特有的建筑风格与南洋风情交相辉映。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夜空高悬，可以清晰地看到月亮。他们走到了湖边，两只黑天鹅浮在水面，它们将长长的脖颈伏下，工作日的学校安静的很，可以听到虫鸣在不耐地聒噪着。
    “学校后山上也有一个湖，还有情人坡，不过现在太晚了，爬山不方便。要不我带你去海边？”
    “我听你的。”
    学校西门出去走几步就是沙滩，此时也有很多人聚集着，缦霜也脱下自己的凉鞋，踩上柔软的沙滩。她右手拿着那支玫瑰。林远华伸了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远处有孩子的嬉闹声，也有轮船传来的鸣笛声，可是好像很远很远了。
    “我想看电影。”
    “有空我就陪你。”
    “真的吗？”
    “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陪你去做。”
    “阿姨的手真的没事了吗？”
    “放心吧，已经恢复了。我们三个男人一定会每个月寄钱回家的。”
    “之前一直没说，可是你真的好瘦啊，比我瘦。”
    “老子随便抱你信不信？”
    “不信。”
    “又不是没抱过。”林远华突然弯下腰，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她吓得马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场面有些尴尬，大庭广众，缦霜觉得有些社死。不过她想起小时候去新加坡的海边，有一对外国情侣，一直重复着面对面奔跑，然后拥抱亲吻。那时候觉得他们很傻，现在自己好像也是一样的傻。
    “阿远。”
    “怎么了？”
    “谢谢你。”
    “我们之间需要说这个吗？”
    她轻笑，从侧面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别过脸去，将她往上提了提。
    “你别引火上身。”
    “诶？你只想和我聊这个吗？”
    “不是，是你在勾引我。”
    “那你可以戒烟吗？”
    “只有我老婆可以管我哦。”
    “哦。”
    缦霜低下了头，林远华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常的剧情走向不应该是：“那我做你老婆”这样吗？嗡嗡两声，他的手机响了。他将缦霜放下，一看消息是以前的老板，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一碗阳光玫瑰。
    “来吃。”他笑了一下，把手机给缦霜看，看她的表情从疑惑到微微撅起了嘴。他就回复：“不吃，最近戒糖。”
    “这个葡萄有啥稀奇，我房间有一冰箱，要吃我带你吃个够。”
    “怎么了？宝贝你吃醋？”
    “我才没有，还有，这个老板为什么那么喜欢和你聊天。有我好看吗？”
    “你不要一直问这些送命题啊，我给你看她照片。”
    照片看，这位姐姐确实又高又瘦大长腿，与缦霜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那你去找她上床，找她聊天呗。我要把小红书上所有关于你的笔记都删掉。”
    “别啊”，林远华拉住了她的胳膊，“她比我大十岁，认识很多年了，像姐姐一样罢了。”
    “姐姐～”缦霜阴阳怪气地夹着嗓子说了一句，甩开他的手，拎着凉鞋撒腿就跑。林远华追了上去，但是闹市区人太多跟丢了。
    缦霜一口气跑回了房间，她将那朵花往地板一扔，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气什么？自己有什么立场生气呢？现在倒显得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她打开手机，有好几条消息和未接来电。
    “宝贝，回来吧。”
    “现在你在我心里可最好看了。”
    “你在哪？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啊。”
    她回了一条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
    缦霜回道：“可我不止喜欢你一个。”
    “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呀。”
    作者有话说：我好像一直走不出来，甚至需要和心理咨询师聊，可是啊，就算分开我也不会去否认曾经有过的美好。看到他现在小红书的签名改了，他说他不曾惊艳谁的岁月，也不曾成为谁的不可替代，我好想告诉他，你对我来说始终不可替代。可是我不能，我要向前看。这是一本关于恋爱的书，可是对我来说它是一本告别的书。对别人来说没有意义，只对我来说有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