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人间3

    一餐饭吃了挺长时间，等要结账时，严长思自然提出她负责一半，没想立马收到严卿一记眼刀，她闭上嘴不再言语。
    严卿付过钱，把小票收进包里，严长思连个具体数字都没能看清。
    背上书包跟在严卿身边，女人虽然没有一米九，但踩着高跟鞋的她至少也有一米八。
    严长思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二左右，而且她骨架小又很瘦，看起来就更小巧了。
    “我送你回学校。”严卿说。
    严长思突然想起来，之前为了糊弄严卿，所以随便说了个大学，当时没想过会见面，也没想过严卿是真的会严厉，现在可不就是给自己挖坑了么。
    她忙说：“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回去，坐地铁很快的。”
    “长思，不要拒绝我。”
    真不是她想拒绝，而是怕撒谎被拆穿，严卿生她的气。
    两人已经从日料店出来，明明不是周末，商场这会儿人还不少，严长思还在思考待会怎么支开严卿，没留意有个女人向她们走来。
    “严长思？”
    女声惊醒了她，严长思抬起头楞楞望着叫她名字的女人。
    “果然是你，严长思，下午旷课，晚自习也旷课，你现在高二了，再过一年就要高考，怎么能总是逃课呢？”
    一句话，让严长思白了脸，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班主任，她根本不敢在这时候看严卿的表情，因为已经感觉到对方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
    “您好，请问您是？”严卿主动开口搭话。
    班主任自然发现严长思身边的女人，“我是严长思的班主任，请问您是她的家人吗？”
    严卿瞥了眼严长思，随后露出个公式化的微笑：“对，我是她干妈。”
    听到严卿这样介绍自己，严长思脸有些发热。
    严卿又道：“老师现在方便吗？不如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有些关于长思的问题想同您聊聊。”
    “当然可以，原来长思同学还有个干妈。”
    班主任答应了，这是严长思意料之外的事，许是最近逃课太多，班主任实在找不到他家人吧，今天果真是倒霉。
    严卿和班主任并排走在一起，还会偶尔向后撇她一眼，仿佛是怕她跑了，可严长思现在哪里敢跑，除非她从此在严卿生活中消失。
    她一路上都很安静，来到咖啡厅，严卿让她坐自己身边，又替她点了份小蛋糕和一杯奶茶。
    刚吃过晚饭，她这会儿还撑着，哪有肚子吃得下其他，严卿和她班主任倒是聊得很好，严卿是个精明的女人，她其实不清楚现实中的严卿究竟是什么工作。
    但看对方沉稳大气，隐隐有种上位者的姿态，想来对方应当是不缺钱的主。
    她听到严卿从她班主任哪里套话套来了她的家庭情况，知道她无父无母如今独自生活，知道她最近时常逃课，知道她明明成绩不错，但永远一副不上心的懒散模样，更知道她曾经撒下的无数谎言。
    严长思不知道严卿此刻有何想法，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生气，严卿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当真像个母亲一般在关心她的日常学习和生活。
    两人谈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吃完蛋糕又喝下半杯奶茶，私人的家长会才来到尾声，严卿加了班主任的微信留下电话，让班主任将来有任何事都联系她。
    三人从咖啡厅出来，严卿还提出送老师一程，但班主任是自己开车来的。
    三人在停车场分别，这下不用纠结如何支开严卿了，因为她被严卿强硬地塞进车副驾，在对方上车的那一刻起，笑容消失，脸色阴沉。
    “家庭住址。”严卿冷漠地问她。
    严长思报了个小区名字，她看到严卿在做导航，确认她系好安全带后，车子很快启动。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导航的声音偶尔提醒着严卿该往哪里走。
    严长思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严卿只是单纯把自己送回家，果然，她看到严卿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严卿先一步解开安全带下车。
    严长思拿过书包单肩挂着，认命地带着严卿走向自家楼栋。
    电梯人不少，严卿拉过她把她虚虚圈在怀里，随着楼层数越来越高，电梯里也变得空旷，但严卿依旧没有松开她。
    直到抵达她们的楼层数，严卿才拉过她手腕把她带出去。
    密码锁，她没有避开严卿，还自动放慢速度输入，她知道严卿会记住。
    家里许久没来过客人，严长思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崭新的拖鞋，这鞋好像是之前网上买一送一的时候剩下的。
    严卿环视一圈整间屋子，虽然刚才从班主任哪里知道严长思是独自居住，但真的感受到这空寂的房子时，她看向严长思的眼里多了份心疼。
    “收拾些衣服，跟我走。”这是严卿今夜下的第一道命令。
    严长思没动，她想过严卿会送她回来，想过严卿会到她家一探究竟，唯独没有想过严卿会把她带走。
    严长思书包还挂在肩上，严卿已经来到沙发前坐下，她把手包放在茶几上，长腿交迭，背脊轻轻靠在沙发背上。
    “是需要我替你收拾吗？”严卿语气多了丝不耐。
    严长思脚步动了，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摩擦声，她紧了紧书包带，“其、其实你没、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严长思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以至于一句话都断断续续才能说完。
    “严长思，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我的脾气吗？”严卿语气严厉，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威压。
    严长思避开了的严卿视线，她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说起来，认识严卿前，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母亲责骂女儿？长辈训斥小辈？
    一时间，她不知该作何感想。
    半刻后，她再次张开嘴，“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呢？我们不过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卿厉声打断：“不过是什么？网友是吗？你真是这样觉得的？”
    严长思没敢承认。
    “我告诉你为什么。”严卿声音杨高，虽生气，吐字却依旧平稳：“因为你叫过我妈妈，因为我的确想要关心你，这够不够呢，严长思？”
    她的确叫过严卿妈妈，在游戏里，在严卿第一次惩罚她的哪天晚上。
    不知为何，在听到严卿这句话后，她心里发酸，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我知道了…”她低声妥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口的酸麻。
    严长思很快回到卧室，她找来藏在角落里的行李箱，胡乱地把衣服收进箱子里，她是个学生，平日里都和校服打交道，新衣服也有一段时间没买了。
    课本作业以及一些必需品都放进箱子里，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游戏头盔。
    许是不想让严卿久等，也或许是她东西真的不多，所以她收拾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她就已经背好书包拖着行李箱重新回到客厅。
    严卿给她检查了一遍屋子，把电器插头都拔掉，在离开前又把屋里的总闸拉下，随着门缓缓关上，这意味着她和严卿将在现实中也开启同居生活。
    又是一段时间的路程，外边人已经少了许多，昏暗的路灯晃眼而过，沉默让严长思产生了些困意。
    严卿住在一个房价不便宜的高档小区，这里是新开发区，能在这里买房的条件都不会差。
    严卿也是一个人居住，但屋子里有生活的气息，东西多却不乱，纤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放在该在的位置上。
    她换上严卿给她拿来的拖鞋，跟在严卿身后来到一间卧室，“以后你就住这，房里没有卫生间，你用外面的那个，牙刷毛巾我待会给你放浴室，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上我送你上学。”
    “你…不想和我谈谈吗？”严长思忐忑地问，毕竟今夜发生了不小的事。
    “谈什么？”严卿冷笑了声：“谈你隐瞒年纪，谈你怎么对我撒谎，还是谈你天天旷课。”
    严长思的话尽数被咽回肚子里，严卿果然是生气的，但许是念在明天她还要上课，所以没打算今天教训她。
    教训，想到这个词，严长思自己也愣住，不过相处一个月，就已经能接受严卿的教训了？
    “收拾好东西，早点洗漱睡觉。”严卿留下这话，关上门离开。
    严长思看着眼前的行李箱，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严卿这是真把她当闺女看待了？
    无痛当妈，还真是…
    面对着陌生的环境，严长思适应得很好，多亏了从小独立，所以她接受能力很强。
    她洗过澡出来，严卿不在客厅，她回到房间后本想睡觉，但看到桌面放着的头盔，她又改变了主意。
    估摸着严卿应该不会在游戏里，毕竟很晚了，她要上学，严卿肯定也要上班吧。
    抱着这样一个心态，严长思还是摸上了头盔。
    游戏登录，她从家里醒来。
    刚刚能看清，便发现严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一刻，严长思冷汗直流，她慌乱地点开设置想要退出游戏。
    “站住。”轻飘飘一句话，让严长思停下手。
    “严长思，看来我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啊。”瞧着严长思悄悄退了一步，严卿立马道：“过来，受罚吧。”
    游戏设定：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
    严长思还是第一次知道，这设定竟然还是被动技能，她身不由心，哪怕抗拒也控制不住双腿迈向严卿。
    这是第二次趴在严卿腿上，第二次感受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哪怕这里只是游戏，但痛感却无法忽视。
    严长思第一次讨厌真实人间里如此逼真的触觉和痛觉。
    在游戏里惩罚她有个好处，那就是现实里屁股不会真的被打肿。
    惩罚结束，她和严卿一同下线，两分钟后，严卿敲响她房间的门。
    才在游戏里被打，这会儿面对严卿，她恨不得连夜抗火车跑路，太羞耻了。
    但严卿教训过她以后心情好了不少，肉眼可见的笑容就能证明。
    严卿靠在墙上，她下巴扬了扬，说：“头盔没收，以后我来规定你上游戏的时间。”
    严长思不敢有意义，拿过头盔交给严卿。
    “崽崽。”
    严长思身子一哆嗦带着恳求的眼神看向严卿，她希望对方别再这样称呼她了，听着怪尴尬的。
    但严卿当作看不懂严长思的想法，她继续说：“早点休息，明早妈妈送你上学。”
    严长思不知道严卿到底哪来的癖好，刚才揍她就逼着她叫妈妈，这会儿还要自称妈妈，这女人就那么喜欢无痛当妈么。
    严长思点点头，“我睡了。”她躺下拉过被子盖好，宁愿强迫自己睡觉，也不想再和严卿有交流。
    灯被关上，黑暗之中，她听到严卿一阵浅笑，随即是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严长思呼出一口气，藏在被子里的手按了按屁股，还好，不是真的在现实里打她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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