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

    体育课，陆漭际跟武恭在网球场上，用羽毛球拍击打乒乓球。
    李郁冉出现在场边，冲着他们喊，“喂——”
    武恭惊讶地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你旁边那个。”
    陆漭际放下球拍，走了过去。
    李郁冉气势汹汹地问：“姓陆的，是你告诉佟立冬的？”
    他没否认，“嗯。”
    “地址我只给云栀说了，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她是吧？”
    “偶然遇到。你躲着倒好，云栀还要天天帮你应付他。”
    李郁冉讥笑一声，挑衅地说：“怎么？看到其他男生天天围着云栀转，产生危机感了？”
    陆漭际冷着脸没说话。
    李郁冉笑着说：“要我说，你不如从了我，正好还能帮你验验云栀的真心，反正看样子你是没胆子表白的。”
    “不必。”
    李郁冉眉开眼笑的，意有所指道，“是没必要验真心，还是说已经验明人家真心不在你这儿呢？”
    陆漭际面色铁青地转身离开。
    武恭小跑着才撵上，好奇地追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你被那小不点拒绝了？”
    “闭嘴。”
    “我去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太好了，最见不得哥们幸福了。”
    下课铃刚好响了，陆漭际把球拍递给对方，“帮我带回去，我上厕所去。”
    厕所明明就在手边，他却往楼上跑。
    武恭一脸做作地明知故问道：“是楼上的厕所有好吃的吗？还是说老陆你在锻炼膀胱的弹性备战高考？”
    “你等着，我一定不忘给你打包点回来。”
    “咦，恶心心。”
    陆漭际甩着水珠，径直走向摆放着多肉植物的那扇窗，招呼不打直接把手伸进窗，拽了两张抽纸擦手。
    云栀跟见了鬼一样，猛地捂住身前的桌子。
    陆漭际被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勾起好奇心，“藏什么呢？”
    “没什么。”
    “向云栀，你又收人好处了。”
    “没有。”
    陆漭际眼疾手快地抽出她胳膊下压着的函纸，“那这是什么？”
    云栀哑口，“……”
    “你要是做官，铁定是个贪的，判几辈子都不够的那种。”
    她辩解道：“国际饭店的自助，听说有无限供应的哈根达斯……”
    “我可以带你去。”
    “可这是李郁冉的生日，我想去，而且我已经答应她了。”
    陆漭际撇了撇嘴，“那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不想见她吗？”云栀翻了个白眼，赶客道，“突然到楼上来干嘛？有事吗你？”
    “没纸用，来拿点。”陆漭际说着又把手伸进窗户，对着纸巾盒一通狂抽。
    云栀瞠目结舌，幸灾乐祸道：“这不是我的。”
    前桌的女生回过头，弱弱地举起手，“是我的。”
    陆漭际的手僵在半空中，打算往回塞。
    “没事没事，你拿走吧。”等陆漭际走远了，前桌又凑过来问云栀，“云栀，原来你认识陆漭际呀，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
    “不熟。”云栀有些好奇，“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大家都知道。”
    “为什么，他有这么出名吗？”
    “对呀，而且我告诉你，他马上要跟楚烟柳要一起主持周年校庆，听说还有合演节目呢。”
    “楚烟柳是谁？”
    “三班班花，就是皮肤特别白、眼睛特别大，总站前面领操的那个。”
    “哦哦。”听她这么描述，云栀发觉自己有点印象，似乎之前在考场见过。
    “早就听说他两是一对，我看啊，连老师都觉得他们般配，所以才让他两搭档。”
    云栀有些好奇，“他两演什么？”
    “不知道，只听说陆漭际要弹钢琴呢。”
    “钢琴？？”
    武恭心虚地移开眼，“是呀，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能文能武，钢琴十级吗？”
    陆漭际气乐了，“我还说过我被市长挑去为国足效力，这你怎么不信呢？”
    “这能一样吗？哥们还是能分辨真假的，难不成……钢琴你是吹牛的？”
    陆漭际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可咋整？名单都报上了，还当选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报的名，我还没跟你算账。”
    武恭赔着笑，“嘿嘿，老陆，还不是咱班得靠你撑门面吗？老师器重你，同学爱戴你，群众相信你！你可以的。”
    “我说，你不是体委吗？这事轮得着你管吗？”
    “你不知道咱班没宣传委员吗？连卫生委员也没有。”武恭越说越伤心，“脏活苦活累活全是我一人干，老班还骗我说这是先进管理，体美劳三位一体化。”
    陆漭际懒得听他诉苦，摆手就要走人，“你不活该吗？自作自受。”
    武恭连忙拉住他，“别，别走。是教导主任点名要你和楚烟柳作搭的，你这是摊上多大的好事啊，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去，你自己想办法顶上，好好享你的清福吧。”
    “说实话，我还真想，谁不想站楚烟柳旁边呢，可是没机会啊。”武恭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老陆，就念念稿子弹弹琴，easy得很。你放心，有我给你当后勤保障，你排练我全程陪同。”
    “呵，谁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醉翁之意不在酒。”
    “兄弟有难，自当拔刀相助。”武恭厚着脸皮道，“正好我想认识楚烟柳，你给哥们创造点机会呗，嘿嘿。”
    “不呢，我最见不得哥们幸福了。”
    “请你吃饭。”
    “不。”
    “我给你当球童。”
    “no”
    “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通通都捡。你就是掉根筷子，我也帮你捡。”
    “……”陆漭际稍微犹豫了下，似乎在考虑。
    武恭再次开出条件，“捡一个月。”
    “一学期。”
    “成交。”
    算是赶鸭子上架，尽管他连黑白键都认不全，但事情都到这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陆漭际像模像样地搬了台电子琴回家，得空就叮叮咚咚地敲着响，一墙之隔的云栀被扰得头疼，就差上居委会投诉了。
    陆漭际这头正在为学校的生日庆典敲锣打鼓地做准备，另一头，云栀为了李郁冉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愁得焦头烂额，她想不出来要送什么礼物好，给什么都不缺的富婆准备礼物实在是太难了。她连着几天放学，往中环商圈跑了好几趟，礼品店首饰店彩妆店里里外外转了个遍，还是拿不准主意。
    她打算再去南锣巷见李郁冉一趟，顺便刺探刺探。
    正是梅雨季节，隔三差五就下雨，放学那会儿还好好的，等她到巷子里，天空就阴了下来，开始飘雨丝。
    画室门口，蹲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佟立冬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立即收起手机打招呼道：“好巧啊，你也来找李郁冉？”
    “嗯。”云栀望着他身后紧闭的门，好奇道，“郁冉她不在吗？”
    佟立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在的，你帮我把这个带进去给她吧。”
    他递过来个西点铺的礼盒，云栀想了想李郁冉既然不肯放他进去，自然未必肯收他的东西，于是摇头拒绝道，“你还是自己给她吧。”
    佟立冬拼命往她手里塞，“她一整天都没出来，什么都没吃。你作为她的朋友，应该关心一下她的身体健康，快拿进去。”
    云栀拼命躲，“肯定是因为你老堵这，她才不肯出门吃饭。你赶紧走，就没事了。”
    “我不走，郁冉都没赶我走，你着急什么。”
    “人家只是懒得搭理你……”
    他笃定道，“不可能。”
    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开了，李郁冉沉着脸不耐道，“佟立冬，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再不走我报警了。”
    佟立冬赌气般的将礼盒塞进云栀怀里，扭头一屁股坐定在台阶上，也不说话。
    云栀又小心翼翼地把礼盒放在他脚边，悄声提醒道：“她赶你走了。”
    对方两眼朝天装聋。
    “云栀，别管他，进来吧。”
    “哦，好。”
    云栀刚进去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外面暴雨来袭的声音，哗啦啦的。屋内大大小小的盆，也开始叮叮咚咚地响。
    “下雨了。”
    李郁冉毫不在意道：“天气预报就没个准数。”
    云栀提醒她，“那个，那谁还在外面，估计淋着呢。”
    “嗯。”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发誓我没告诉他。”
    “他说是路人给指的路。”
    “路人？”
    “对，陆人。”
    云栀正惊异着，天空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她默默道，“打雷了。”
    “嗯。”李郁冉顿了顿道，“雨太大了，云栀，你等停了再走吧。”
    没过几分钟，她又突然站起来拿伞，走到门边换鞋，“有点饿，还是先出去吃饭吧。”
    “好。”云栀很有眼力见地多拿了把伞。
    两人走出门外，发现台阶上空无一人，只有个湿漉漉的盒子。
    李郁冉表现没什么异常，只安静地往前走。
    云栀紧撑起伞跟了上去，打着哈哈道，“下这么大雨还坐在那儿淋，不就成傻子了吗？”
    李郁冉笑了笑没说话。
    “郁冉。”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轻声呼唤。
    她们回过头看，还真有个傻子，就躲在空调外机下，淋成落汤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