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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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妖,指人类和妖怪混血而生下的孩子,人类出卖灵魂给妖怪,也会形成半妖。

    一半是人,一半是妖怪,同时被人类和妖怪所驱逐所厌恶,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会被哪怕是最弱小的全妖鄙夷,半妖,是一个可悲的身份。

    由于半妖的身体并非完全的妖怪,有时会承载不了妖怪之血的力量,遵照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半妖的妖怪之血的灵力会在某一段时间突然消失不见,变成原型,此时是攸关命的时刻,不能使用作为妖怪力量,每一个半妖都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这个绝对的弱点。

    奈落就处在这样的一个时刻。

    50年前,卑贱的山贼鬼蜘蛛全身严重烧伤,自悬崖跌落而下,被善良的巫女桔梗所救,在桔梗的悉心照料下,鬼蜘蛛渐渐对美丽圣洁的巫女产生了非分之想。他向被自身的**吸引过来的众多妖怪许愿,要求一个健康的身体,让桔梗做自己的女人,并得到桔梗所守护的宝物四魂之玉。妖怪们吞噬了他,从而产生了半妖奈落。

    可是奈落一诞生,便不再只是山贼鬼蜘蛛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杀死了巫女桔梗,并厌恶自己身体里作为鬼蜘蛛的部分,那一部分让他成为了一个卑贱的半妖。

    每一个化成原型的夜晚奈落都深恶痛绝,他甚至羡慕普通的半妖在失去力量时会变成人类,而不是像他一样变成杂碎妖怪的聚合体。

    奈落想杀了每一个看过他原型的人,就比如刚刚那个自称碧落的人类,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一个在森林里独自行走、带着伤口、就连换衣服也尽量拿着武器保持戒心的人类,并不是好对付的,在他失去力量的现在。

    那个思维奇怪衣服也奇怪的人类去洗衣服了。

    奈落狠狠地想:他恢复力量后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在今夜,这明显是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碧落洗完衣服晾干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凌晨两点。今晚干脆不要睡觉赶路好了,看那个妖怪的样子肯定是不欢迎自己的。

    他重新走进山洞,把自己的衣服叠好了放在之前放置着和服的地方,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上面,解说道:“这个是巧克力,味道很不错。”

    美男子的头盯着他,还是不说话。

    似乎是在他洗衣服的时候这个妖怪有过移动的关系,碧落发现那触手组成的身体中心,透出一层蒙蒙的白光,白色的光芒圣洁得与身体格格不入,中间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发出不祥的红光。

    碧落的眼睛仿佛被吸附一般,喃喃:“那是、什么?”

    身体暖洋洋的,碧落的全身突然蒙上一层柔和的白色光芒,一闪而逝,却和中央那团白光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圣洁柔和。

    那团白光似乎发现了他,欢喜地向他飘过来,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驱使着碧落走上前去,直到那层白光投入他的口,消失不见。

    眼前巨大的身体突兀地震动起来:“……是你!”

    碧落抬头,直盯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温和而肯定:“那是我的力量。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对方不再说话,死死地盯着他,眼中一时流转过许多感情,倏忽而逝,看不分明。

    为什么能肯定那力量是我的?既然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会有力量遗留在这个世界?莫非我穿越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人一时无语。

    碧落走向洞口,最后问:“相遇就是有缘,你真的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一片沉默。

    “好吧,有缘再见。”稍微表示了一下遗憾,碧落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现在,他知道的还太少。

    既然是在日本,一切就好办了,至少植物总是一样的吧。出了山洞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个小时,找到驱虫的药草点燃,不出意料地看见几只长相奇怪的虫子高高飞起。

    从出了山洞开始,碧落就一直觉得有被监视的感觉,在自己疑神疑鬼和有小东西监视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因为那妖怪的样子好像不怎么友好,尤其是在识破他的身份之后,虽然他自己还不知道那个妖怪到底把他当成了谁。

    “喂,你应该有毒吧?”

    那虫嗡嗡嗡地震动着翅膀,并不说话。

    如果虫子不会说话,怎么把消息传达给主人呢?刚才那个妖怪懂虫语?所以他其实不是触手怪,而是虫子怪?

    碧落决定放弃探讨他人的种族问题。

    他往前走了几步,那只虫子跟着他往前飞;往后走几步,虫子跟着他往后飞;发挥自己最大的速度顺着泉水往下跑,在一个极空旷的地方停下点药草,虫子从草丛里高高飞起。

    ==甩不掉。

    碧落又回了那个山洞。

    他直接开出条件:“让你的虫子别跟着我,或者我试试现在杀了你。”

    碧落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杀了对方,对那种白色的力量他不能应用自如,但他知道对方或许想杀了他。也许是冒犯,也许是他不经意掌握到了对方的弱点,而以自己的速度,很容易被妖怪追上的。西游记里的妖怪,速度都快得很,妖风妖云什么的。

    那个头看着他,开口说话:“我叫奈落。”

    碧落微笑:“幸会。你已经决定杀了我,所以告诉名字让我瞑目一点?”

    奈落瞧了他许久,才道:“你很聪明。”

    碧落继续微笑,态度落落大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是你的虚弱期,也许是杀你最好的时机,不是么?”

    奈落盯着他:“你可以试试。”

    他们都没有把握。

    奈落已经察觉到对方并不如以往,在看到自己这种妖怪的时候居然没有立刻消灭就是一个标志,没有用灵力消灭最猛胜则是另一个标志,可以大胆地猜测眼前的人不能自如地运用身体中强大的灵力,或者本就不会运用。但他仍旧没有把握,因为在生死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若是对方运用好那些灵力,此时虚弱的自己本不堪一击。

    碧落也很矛盾。在他的猜测中,对方应该是受了重伤才控制不住现出了原形,虽然虚弱,但若是没有生路,最后爆发出的临死一击想必惊人,更何况对方驱使的虫子很可能有剧毒,多来几只自己就危险了。但放着不管就是一大隐患,顺着泉水找人是很自然的事情,自己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若是对方很强,即便自己在他恢复实力追来之前找人庇护说不定也没用,实在难得碰到对方虚弱这样的好时机啊。

    双方都很踌躇。

    良久,碧落决定试探一下这里是不是魔法世界:“这里有没有契约?”

    “没有。”

    “没有可以约束双方的东西吗?”

    “……没有。”

    碧落打量着眼前巨大的身体,试图找出所谓的弱点:“看样子我们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奈落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吗?”

    碧落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

    他抬起头:“你在拖时间,为什么?”伤口快好了?没有这么速度吧……碧落一瞬间想到了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晚上变成乌的王子,猜测道:“到了早上,你就能恢复过来么?”

    奈落明显很惊讶:“你竟然不知道半妖?”

    完蛋了,难道这是常识问题?碧落破罐子破摔:“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凝神看着手中的匕首,直到匕首如他心意般泛起浅浅的白光,映照他的脸庞如玉,微笑悲天悯人:“你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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