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得不思考

    夏镇守看到妻子从女儿的房间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没有欢喜，十分纳闷：“怎么了不高兴？”
    瑞凤坐到沙发上，目光有点游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镇守，是不是这两个孩子之间真出问题了呢？我总觉得……宁宁心情不好，心事重重的。”
    “哦，什么问题，怎么了？”看着妻子一脸凝重，夏镇守的心提了起来。女儿都这么大的年龄，是该结婚的时候了，如果和程伟的感情真出问题的话，再找一个合适的真没那么容易。在他的心里，程伟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觉得他们之间比过去冷淡了一些，你没有发现吗？往日下班以后有很多时候宁宁是和程伟在一起的，最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比以前少多了，而且就算在一起时间也很短。宁宁说起程伟的时候，好像程伟总是很忙的样子，宁宁也说的含含糊糊，让她叫程伟来家里，她也是推三阻四，这正常吗？程伟……是真的忙，还是装着忙？不是故意装着忙，疏远夏宁宁吧？宁宁……是搪塞我们还是怎么地，我们又不知道。要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留心一下给宁宁寻找另外的男朋友？”忧心忡忡的瑞凤发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等程伟到家的时候，我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如果当初不是该死的车祸，两个人早已经结婚了，也不用她这个当妈的总为女儿的婚事着急，瑞凤暗暗叹气。
    “不会吧，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说不准的。”夏镇守摇摇头，目光中也带上了忧郁。
    看着妈妈关上房间的门出去，夏宁宁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知道程伟对她没有了往日的亲昵，而且有了一点点的排斥，表面上看他是在关心她爱护她为她着想，实质上是疏远她，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想到了之前她给他打扫房间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看，脸上高兴的就像受到宠爱的孩子，一副满足和幸福。他看到房间在她的手下变得干净温馨时，会呼喊一声然后把她抱起来抛到床上，他的吻会像疾风暴雨在她的脸上袭掠。她有点洁癖，见不得一点点脏，所以隔三差五就去给他打扫房间，就算真的不脏，她也要帮他整理一下衣物，然后两个人就躺在床上享受他们温馨的二人世界的。
    现在那样的时光却没有了。
    夏宁宁喜欢看程伟的脸，就算激情澎湃的时候，她也很少像其她女孩那样因为羞涩而紧闭眼睛不看对方，她喜欢看他，喜欢眯起眼睛看他带着霸气的神情，那样神情的他虽然看起来让人有点惧，但他是最温柔最体贴的男人，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只顾他的感受而忽略她的感受，他霸道但绝对不野蛮。就算是性事，他动作的时候也会问她，用最富有诗意最浪漫的比喻问她，问她需要他怎么做，怎样才是最好，所以他们配合的很好，几乎每次都能够做到极致。事后，夏宁宁就算休息也不会让他从她的视线中滑落，一定要在睁开眼睛望向他的时候，看到他脸上那一派清风明月的风光的，那样的他让她安宁——他给她最温馨的呵护使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她愿意躺在他的身边，一辈子都做他的女人。
    她看程伟的时候，有时候是偷偷地看。记得有一次他仰卧，她睁大眼睛看他以鼻梁为分割线的半边脸，因为光线的柔和，他的脸笼着琥珀一样的光晕，那样俊朗那样飘逸，有一种梦的感觉，达到了唯美的效果，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完全融入到如痴如醉的幻觉中，没想到他突然扭头，他深邃的目光罩上她的目光时，她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看到她用迷醉的目光看他，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得意和满足：“为什么偷看我，是不是我很有魅力？”他的目光带着让人蛊惑的挑衅。
    “美的你，我不知道你哪儿好看。”夏宁宁言不由衷地回答，因为“偷窥”被他撞破而羞涩，脸上涌起彩虹一样的光芒。
    “是吗？既然你不知道我哪儿好看。那现在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找出我好看的地方。”说着他把脑袋低下来，鼻子和她的鼻子相碰，“说，我哪儿好看？”说着伸出舌尖在她粉嫩柔软的唇上轻轻滑动。
    夏宁宁急忙躲闪：“干什么，别这样了。”
    “你不是说不知道我哪儿好看的吗，我就让你欣赏欣赏。”他不管她的反抗，伸出舌头试图撬开她的嘴巴。
    她咯咯地笑着，脑袋左右摇摆着拒绝：“不不了，别闹了，好不好？”
    “不好，我要。”他不管她的反抗，双手捧住她的脑袋，深深地吻上去……
    他说：“我要做个真正的男人，把女人想要的一切都给你。”
    他说：“我会给你男人能够给予女人的一切幸福。”
    他说：“我要你永远睡在我的身边。”
    ……
    可是，自从程伟出了车祸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在那张床上躺过，有时夏宁宁真的很想，但是程伟丝毫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夏宁宁绝对不会和他提这种要求。她是女人，她不会那样说的。曾经属于他们的那种亲昵在程伟出了车祸以后再也没有过，夏宁宁不知道程伟为什么突然和她断绝了这种关系，想起来的时候她就心寒……那是他们情感升华的方式，他不要了。她知道，迟早他们会结婚，可他为什么在和她有了那种关系之后又要断绝呢？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又让她担忧，都多半年过去了，按道理他已经完全好了的呀，最后那次身体检查是她和他一起去的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完全好了，没有一点点差错的。可他究竟为什么冷淡自己？夏宁宁想不明白。
    就因为事故，预定的结婚日期取消了，程伟在后来从不提起结婚的事情，而她的爸爸妈妈唯恐出什么差错，夏宁宁的心也是辗转反侧，她真的感觉不安。程伟是很久没有到过自己家了了，和之前的频频出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爸爸妈妈也不放心，要让程伟到家里一趟，而程伟又拿工作为借口遮挡，夏宁宁真的为难。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提前告诉一下程伟，让他把工作安排一下来家里一趟，不然爸爸妈妈都不放心的。
    为了给爸爸妈妈一个安慰，她决定现在就告诉程伟，让他提前做个安排，免得到时候了又说自己有事。
    三楼，没有多少台阶，可是程伟却感觉到异常费力，走到自己的门口时他气喘吁吁，长叹一声爬到了阳台的栏杆上。他知道他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心累了，整个人就没了精神。夜风很凉，刮过滚烫的脸颊时，如同冰块贴了上来，清醒了他的头脑。他的手死死抓住铁质的栏杆，任凭冰凉穿过手掌蔓延到全身，他真的希望自己被冻住，身体被冻住，思想被冻住，灵魂也被冻住，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痛苦。可惜越这样想越是感觉到痛苦，程伟有一种想要大吼大叫的冲动。
    “宁宁，夏宁宁……”
    那个清亮如水的女孩子在他的面前闪来闪去。她的眉很淡，如同一道烟雾，眼神却极清亮，大大的灵动的深褐色眸子，抬眼视物的时候专注而认真，那神情看上去很单纯很幼稚，一副无辜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痛，由不得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也就在他从湖里把她抱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窝在他的怀里，他就莫名其妙觉得她可怜，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一直到后来的交往，他才知道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的柔弱，她很有主意，属于外柔内刚的女孩子。
    他没想到他勇敢的见义勇为行动是给自己带来一个合意的女朋友，他们相爱了，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是，上天不长眼，剥夺了他追求幸福的权力，让他对她无法交待。
    ——该怎么办呢？如果他没有理由地提出和她断绝往来，他想她是不是真正地会去跳到那弯澄清碧绿的湖水里面呢？每次这样一想他就害怕，他不敢那样做，他怕把她逼上绝路，他不能给予她完整的爱但是不能伤害她，他也没有理由再去伤害她。
    想起自己昏迷当中时，是她的血一滴滴流进他的身体，他就更没有理由说出那样的话，他也不敢那样说，可他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不能给予她完整的幸福了，和她结婚就等于害她一辈子，这该怎么办？程伟难过也害怕，怕的是一旦她明白真相会更加不管不顾地爱他，那样就更麻烦。他想到的办法是慢慢冷淡她，让她对他失望，让她主动放弃，可他知道她是那样执著，不会轻易就会放弃，那么也就只有用时间来淡化了，他要用时间和策略让她自己说不，只是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楼下，每一个角落都是大大小小的灯，照的所有地方没有一丝黑暗，而程伟却感觉自己的心里没有一丝光亮，茫然地看着一片亮闪闪的灯，目光中都是痛苦和忧伤——出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