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亲情更怯

    程伟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猛一看上去就好像睡熟了，只有他知道自己不但没有一点点睡意反而十分的清醒，默默地偷眼看着夏宁宁用极轻极慢极柔的动作在离他不远的床边为他折叠衣服。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十分细碎，飘飘荡荡传到他的耳朵里，是一种很特别的声音，夹带着温柔的气息……是一种让人想哭的周到和体贴。
    他的床是一张不算宽大的双人床，所以有足够的空余地方供夏宁宁忙碌。夏宁宁以为程伟睡着了，所以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所有的衣服折叠完了，她轻轻站起来，轻轻地打开衣柜的门，轻轻地把衣服放进去，然后轻轻站到程伟的身边，默默地看一动不动的程伟。
    程伟知道夏宁宁来到了他的身边，赶紧把眼睛用力闭起来，佯装熟睡。夏宁宁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就那样不错眼珠地盯着程伟的脸，心里不停地翻腾着姐姐中午说的话。
    ——程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婚事往后拖？还一拖再拖？仅仅是为了那个职位？还是……身体的原因？清芳的话是真是假？事到如今，夏宁宁不知道该相信那个不该相信那个。怔怔地看着程伟，他的面容安详静谧，就好像一个听话的孩子，绝对没有心机叵测的迹象，夏宁宁和他交往也不是时间短，凭借自己的感觉相信程伟是爱她的，至于说那个职位……婚姻和事业有时候是有点冲突，顾了家是影响一点工作的，可这两者并不是对立的冲突啊，不至于为了工作就不去结婚，这纯粹就是借口。
    想来想去，更让夏宁宁放心不下的就是程伟的身体。明明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为什么却连她也抱不动？夏宁宁知道自己的体重并没有多大，以前的他绝不是这样……这样看来他的身体并没有真正的复原。夏宁宁突然想起了那次碰到周海晴，周海晴说在医院看到过他，这么说……是真的？他身体真的没有好？那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夏宁宁感觉到脑海里千头万绪，就那样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
    程伟知道夏宁宁就在他的身边，时间长了她无声无息的倒让他心里不安，她在做什么？程伟不由自主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偷偷地看，只见夏宁宁泥塑木雕一般，虽然目光是留在自己脸上，但却毫无知觉，他眨了眨眼睛她也毫无反应。程伟疑心顿起，忙坐了起来。就他这个动作，却把夏宁宁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抖险些惊呼出声，张了张嘴，结果却轻声说道：“吓死我了。”
    程伟没想到自己的动作把夏宁宁吓的脸色都白了，深怪自己莽撞，眼里又是心痛：“都怪我不小心……吓坏你了。”说着话，伸手拉夏宁宁坐到了他身边，“每次来都帮我做这个做那个，累不累呀？”他欠身往前面移动，轻轻地把夏宁宁揽到怀里。
    夏宁宁身体微微后仰：“程伟，我不累，说真的我就是有一点不放心，你的身体……我们找时间去医院看看，重新检查一下，好吗？”她的声音带着恳求，程伟身体不好的话，他们的婚姻会被他无期限地拖延，这一点夏宁宁比谁都清楚。
    程伟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被刀子捅了一下痛不可仰，他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受惊似的颤抖：“宁宁，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慢慢就会好的，不用去医院。”
    “可是，可是……”夏宁宁扭头用忧郁的目光注视他，她很想把姐姐的话和他说，告诉他姐姐希望他们尽快结婚，但是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她很明白，如果他想要结婚的话自然会和她说，干嘛是她这个女孩子开口？何况他的妹妹已经把他爸爸妈妈的话带给了他，是他不同意，她明明知道他不肯也没必要说。
    “要是我自己感觉不好的话，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别为我担心。我……总是让你担心，对不起了宁宁。”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脸歉意。
    夏宁宁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栗，更加温柔地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不是吗？我只要你好，只要我们能够早些在一起，懂吗？”
    “懂，我知道我知道。宁宁，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女孩，所以我不能对不起你，既然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要对得起你，我要让你过好的生活，所以我要拿到那个职位，还要……自己的身体好，请你理解我。”程伟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在淌血。
    夏宁宁说道：“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最美好的生活。那个职位，能够争取的话你就去争取，不能的话就算了，这个不是我们婚姻的筹码，我不会因为这个而选择和你在一起或者分开，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
    程伟听到夏宁宁真挚的话语唯有感动，她的话让他呼吸困难，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但他知道他不能伤害她，强忍着悲痛，轻轻说道：“我懂，谢谢你，谢谢。这辈子，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忘了你，你会是我心中唯一的女人，我只要你幸福，你过得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说什么？幸福是我们两个人的呀，我们一起……幸福。”程伟的话让夏宁宁脸上起了红晕。
    “是，我们……一起幸福。”程伟的眼眸深处掠过深深的悲哀，心里不住地说：宁宁，宁宁，宁宁……
    夏宁宁恍然大悟似的从程伟怀了站起来：“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喝那么多酒……说了让你不能喝就别喝了的，你却说没事想要陪我爸爸一杯的，喝多了难受吧？你休息一下，我去外屋收拾一下。”
    程伟暗暗叹息：我能够有多少次机会去陪老人家呢？我知道我要辜负老人家的希望了，对不起……但他却笑着说：“好好，我是脑袋有点痛。”
    夏宁宁正要迈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又说道：“哦，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和你说，我的一个同事让她教她亲戚的一个孩子画画，一周一次，这周我们定好了明天，所以明天我会没空来你这儿的。”
    “哦？”程伟倒是深感意外，“怎么，有人请你做家教了？那孩子有多大？”
    “什么家教不家教的，我不过是无法驳了同事的面子而已，怕以后在公司不好相处所以就答应了。你知道公司同事之间勾心斗角的，她一直和我关系不错，所以我答应了她。那个孩子不算是孩子了。”夏宁宁轻轻一笑，“是个小妹妹吧，都大学一年级了，好像是在南丰学计算机的。”
    “本市的南丰？计算机？”程伟突然想到了李丹，也是在南丰学习计算机的，于是不由自主说道。
    看到程伟激烈的反应，夏宁宁惊异地看着他：“怎么，你认识那个女孩？”
    程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掩饰：“没有没有，哪儿呀，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呢，你说要教一个孩子画画，我还以为是一个小孩儿呢，原来是个大学生了，好奇呗。”
    夏宁宁也笑：“好了，你休息，我出去收拾。”
    程伟是租住的房子，所以面积不大，夏宁宁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整理好了。看到程伟没有跟着出来而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夏宁宁轻轻打开了屋角的书柜，慢慢在里面寻找。刚刚在给他整理衣柜的时候她仔细看过了，里面没有她要找的东西，该不会书柜里面也没有吧？夏宁宁很着急，尽管程伟躺在床上，她还是觉得心跳厉害，就好像做贼一样，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才忐忑不安地在书本中仔细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书柜的底部看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忙拿出来装到了自己的手包里。
    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夏宁宁喘了口气，用手扶了扶胸口，然后走进了程伟的卧室。程伟看到夏宁宁走进来，慢慢坐了起来，声音有点嘶哑：“谢谢你，宁宁。”
    夏宁宁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着程伟：“怎么了，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是外人吗？你总是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什么意思嘛。”
    程伟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我，看看我，真是真是……”双手抓了抓头发，却说不下去。怎么了，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吗？醉了最好，可惜自己没有醉，有的只是难过和悲哀，但却不光要装的若无其事还要把快乐和满足表现在脸上。……快乐在哪儿，满足在哪儿？他知道从出了车祸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快乐和满足就被剥夺了，所以强装的快乐和满足让他受尽折磨。
    程伟的异样让夏宁宁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说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她看出他不快乐，他不过是强颜欢笑，于是温柔地坐到了床边，伸手搭上了他的额头，触摸到他的额头微微发烫，就用更加温柔的语调说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熬点姜汤？你的脑袋烫，是不是感冒了？”
    “宁宁……”程伟双手捂住她的手，突然想哭，但终于忍住，只是把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宁宁……你真好。”
    夏宁宁轻轻摇头，程伟的样子极为反常让她心里很是不安：“你怎么了，放开我，我去熬点姜汤来你喝，好吗？”
    “不要，我不喝，你就陪我坐一会儿，我就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陪我坐会儿，好吗？”他又伸手轻轻地拥住她，眼中几乎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