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手足无措的遇见

    从中医门诊大楼出来，这边还到走到停车场，就看到苏慧在等着。
    自从重新合租之后，一三五晚上从医院下班，只要没有特殊状况，林昊都会捎上苏慧回家——这是他主动提出的，苏慧也没拒绝。
    两人钻进车里，朝医院外驶去。
    “家里没菜了，去超市吧？”苏慧说道。
    平时都是她下班后顺便买菜，今天正好跟林昊一起，有车子不仅能一次多买点，关键是……能跟他一起逛超市。
    “这附近有超市吗？”
    “前面就有，我都是在那里买的。”
    “走。”
    不多时，林昊把车停在外面露天停车场，两人并肩朝超市里面走去。
    一起买菜……
    一起做饭……
    一起住……
    想到这里，苏慧心里既有羞涩，又有满满的幸福感。
    只是……
    看到其他逛超市的男女，都是牵着手那么亲密，她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因为要赶着回去做饭，不可能在超市里逛太久，两人直奔买菜的地方，十来分钟就买完了，然后在收银台排队买单。
    林昊推着车在前面，苏慧亦步亦趋跟着。
    平时她下班顺便买菜，毕竟只有一个人还得拎包，通常都买不了多少，这次买的足够吃好几天。
    很快买完单。
    两人说说笑笑往外面走。
    推车是超市的，推到门口就得把东西卸下，就在林昊把袋子拿出来，两人拎着往超市外面走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喝骂。
    “每天都看到你！再不滚要你好看，老不死的！”这是嚣张跋扈的呵斥声。
    从超市出来，远远能看到超市外面的广场上，五六个城管围成一圈，正在大声喝骂着什么。
    “我没钱看病，就是想……”这是哀求的声音。
    “没钱看病等死就行了！”
    “我……”
    “老东西，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这里是人流量很大的商业广场，汴州本身又是大城市，当然不允许在这种地方乞讨，毕竟有损城市形象不是？
    只不过，城管态度就不敢恭维了，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当然，这跟林昊没关系。
    他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要跟自己和身边的人无关，别说城管执法有问题，就算抢劫杀人他都不会理。
    这世上闲事多了去了，谁能管得过来啊？
    “苏慧，走啊。”林昊扭头招呼。
    “……”苏慧站在那不动。
    “怎么了？”
    “我……那个人……”
    她的神情极其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
    “到底怎么回事？”林昊皱眉。
    “刚才的声音，好像是……我……我爸……”
    “你爸？！”
    林昊顿时愣住了，思绪回到半年多之前，那时候他才刚来汴州不久，当时也是跟苏慧合租。
    苏慧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
    她亲生父亲嗜赌成性，母亲受不了离婚了，再后来嫁给名叫朱子风的富豪，谁知道朱子风表面对她妈妈很好，其实一开始都包藏祸心，根本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竟然在苏慧十几岁时，就开始打她的注意——最终，林昊一怒杀了朱子风。
    至于苏慧的亲生父亲，同样闹出过一件事。
    苏老头在赌场欠了一屁股债，竟然找到苏慧的出租房，逼着她帮自己还债，恰好林昊回家撞破了。
    于是乎，林昊去赌场赢了个盆满钵满，差点没让赌场老板崩溃，后来又警告苏老头，虽然再赌博就把他埋了，再后来……就没有见到过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碰到，而且苏老头竟然在乞讨。
    “要不要过去看看？”林昊问道。
    “我……我……”
    苏慧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很小的时候，父亲嗜赌成性把家弄得一团糟，甚至为了逼妈妈给钱还动手，因此自幼她对父亲就没多少感情，内心还有隐隐的怨恨。
    长大后，母亲改嫁见到亲生父亲的机会更少，工作之后偶尔见到的情况就是，父亲一次次找上门让她还赌债。
    林昊一直都知道，苏慧是个善良的女孩。
    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也不像朱子风那样，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说到底也就是嗜赌，也不能算十恶不赦吧？
    特别是看到他沦落至此，可以想象苏慧的心情……
    “走！”
    看到苏慧紧咬嘴唇，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林昊一把拉住她的手，快步朝那边走过去。
    “林昊，我……我不知道……”
    苏慧明显有些抗拒，她现在脑子一团乱。
    “相信我！”
    林昊强行拉着她过去，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很矛盾，但是见了之后如果后悔了，大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可如果你不过去这一趟，世上没有后悔药！”
    “老东西，你到底滚不滚？操！”
    就在这时，一个城管抬腿朝老头踢去。
    嘭！
    下一刻，城管一个趔趄倒了下去，捂着小腿嗷嗷鬼叫。
    “什么时候城管执法，都是用动手打人的了？”
    林昊冷漠地声音传来，刚才他及时出现，一脚踢在城管小腿上。
    其他几个城管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指着他怒声喝道：“你特么敢动手？找死！”
    喝骂间，五个城管迅速扑来。
    砰！
    林昊飞起一脚，踹向跑在最前面的城管，以他的出腿速度……
    显然，城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当场被踹飞出两米多远，膝盖直接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发出惨叫。
    这些城管也就是，在小摊贩面前凶神恶煞，碰到更凶的立马就焉了，不用林昊把他们全部打倒，一看不对头剩下的纷纷后退。
    “敢殴打执法人员，你给我等着！等着！”其中一个城管大声叫嚷。
    “好，我等着。”林昊怪笑。
    “你……”
    衣服破破烂烂全身脏兮兮的老头，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苏慧，他嘴唇蠕动着说不出完整句子：“慧慧……慧慧……”
    苏慧不说话，她紧紧抿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本来就善良心软，看到亲生父亲这幅模样，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可是想到以前，父亲那些让人心寒的行为，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给了她生命，却没有尽到责任的男人。
    在突然相遇的震惊后，老头终于清醒过来了。
    “慧慧……对不起……”
    老头小声说了这一句，竟然艰难的站起来，蹒跚着朝远处走去。
    “苏柄全！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苏慧大声直呼他的名字，忍不住泪水滚滚落下：他还是那样子，在他心里没有妻儿，没有夫妻之情、父女之情，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
    哪怕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也能坦然的转身离开。
    难道，亲情在他眼里就那么淡薄？
    苏老头愣住了，他脚步停下来，喃喃道：“慧慧，我知道以前错了，所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这样的父亲，更不想拖累你，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他嗜赌多年输多赢少。
    在他嗜赌成性的那些年，这么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他的眼里只有钱只有赌——他需要更多的钱翻本！
    可是，自从那次林昊出手，并以‘埋了他’做为要挟，苏柄全再也不敢赌了。
    也就是从那之后，他从赌徒疯狂心态中，慢慢的解脱出来，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些年错得有多离谱。
    因为嗜赌，妻离子散。
    因为嗜赌，散尽家财。
    也是因为赌博，他没有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如今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没有家没有钱没有亲人，孑然一身。
    他能怎么办？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他知道，给妻子和女儿带来的伤害，根本不可能得到原谅。
    何况，妻女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也不想再去打扰。
    “你确实对不起她们母女，你知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林昊对着准备离开的苏柄全说道。
    “……”苏柄全脚步不动了。
    “朱子风从娶阿姨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林昊！”
    苏慧向来性格内向软弱，对林昊更是温柔似水，此刻脸色却非常难看，眼神中竟有一丝愤怒。
    那是她最不想提及的往事！
    那个男人在她眼中是恶魔是禽兽，那种事……她一辈子都不想说起，更不希望被深爱的男人，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
    这跟揭开疮疤撒盐有什么区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说伤害自己的话？
    是啊。
    明知道这是苏慧最难面对的曾经，以他的情商没理由旧事重提，让她愤怒、伤心、难堪才对。
    为什么要说？
    因为，这样才能看清苏柄全的内心，不仅仅是他能看到，关键是让苏慧看到——她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是否在意她们母女。
    “朱子风……”
    苏柄全愣住了，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转身看着林昊：“他是为了什么？！”
    “林昊！不要说……不要……别让我恨你！”苏慧嘶喊。
    “他的目标是苏慧，他要等苏慧长大，然后……不需要我说清楚了吧？他甚至一次又一次，试图对苏慧不轨。”林昊看着苏柄全的眼睛。
    “朱子风……朱子风！”
    突然间，苏柄全好像疯了似的，一下子冲到林昊面前，厉声吼道：“朱子风在哪？那个畜生，他敢碰我女儿，我要杀了他！”
    即便曾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他也只是找女儿帮忙还钱，至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女儿身体的事情。
    如今他看清了以往的错，心里对母女俩充满愧疚，心想也没脸祈求原谅，更不该去打扰母女俩的生活，然而万万没想到……
    “他在哪？！”
    苏柄全用脏兮兮的手，死死抓住林昊胳膊，双眼一片血红，随后稍微冷静了一些，转身就走：“畜生……我要宰了那个畜生！”
    “不用去找了，他死了。”林昊淡淡说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