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两人保健室

    「一公升的眼泪」描写的是一出青春温馨却有着浓厚哀伤的励志偶像剧。女主角池内亚也罹患了小脑萎缩症，所以她的健康注定早一步先于他人凋零，然而她的同班同学麻生遥斗却不离不弃，义无反顾地支持并给予她鼓励，同时也成全了亚也对爱情所拥抱的美丽想象。遥斗无数次地探望缠绵病榻的亚也，而他每一回的出现，便是亚也珍藏于内心的宝贵回忆──
    这电视剧我屡看屡哭，催泪程度在我内心是众多偶像剧排行的第一名。
    而现在这个情景使我很难不去联想到亚也与遥斗。
    躺平并覆盖着被单的我，与坐在床缘的火神。只不过地点是保健室，而我幸运地并未受到病魔的摧残。
    我的身体素质虽然每一项都在常人标准以下，但免疫力倒还足够使我抵抗寒流和酷暑。我极少发烧、感冒，健康状况良好，也无家庭遗传疾病，总之是个与病痛无缘的*，顶多姨妈来时疼个几下。如此的我和保健室向来产生不了瓜葛，和保健老师亦相当陌生。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以个人名义初访保健室！啊，是说也没什么值得纪念就是了。
    而且移动的过程还那样地──啊，真是不好意思！除了慧之外，我从未碰过同龄男生的一根手指，更别提给人家抱着狂奔了！羞涩是人之常情吧？心头泛起点点涟漪也不奇怪吧？
    「火神大我。」
    「嗯？妳好点了吗？」
    「不站起来就没事。」我把手置于脸颊侧边。「我刚刚的脸有怎样吗？」
    「啊？没去注意耶。」
    小时候曾在书上读过，人类的眼睛和双耳要是接收到外来情绪的刺激，会促使肾上腺素分泌，进而使的血管扩张，特别是脸部的微血管。要是我的脸红得……呃，像火神的头毛一样，还被他发觉的话……我会非常无地自容的！
    「呼……那就好！」
    我暂且放下了心，不过我的心灵某处仍然不大平静。
    「保健室阿姨说妳没吃午餐，是真的吗？」
    保健室老师才刚从大学部毕业没多久，叫阿姨并不恰当吧！
    「喔……没错，精确点来说……」
    我正要说明其实不是没吃午餐，而是忘了吃的时候，我余光瞥着了火神纠结在一块儿的双眉。
    他握紧双拳，用力地槌了床铺一下。「中午怎么能不吃东西呢？！这样对身体会很不好的啊！」
    「落合，妳不要再减肥了，妳一点也不胖！没有瘦身的必要！」
    等等！不吃东西不代表正在减重啦！火神这人头脑也太单纯了吧！
    而且火神的反应超出预期的激烈，好像由于胃袋空乏而四肢疲软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火神，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减、肥。」
    火神可能光把自己套入「没有进食」这个情境就无法忍受，所以他才会既懊恼又光火──他的怒气指数比起上回我弄脏他的外套还得加乘数十倍。
    「我只是累得过头而忘了吃午餐，仅此而已。」多少有些安抚的意味，我的口气尽量轻声细语。
    说到这个，还不是那个○○大辉害的。
    「这说不过去吧？忘记吃饭？」显然我的说辞火神难以接受，过了一会儿，他试探性地问道：「落合，妳该不会比我还……笨吧？」
    他小心翼翼地，彷佛担心会伤害我的自尊。
    「……你的意思是，就连你都记得吃饭了，所以你的聪明才智更甚于我？」
    这个类推法并不科学。
    不过既然火神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会出现这种结论我就一点也不意外，再说这句话的首要前提即火神对自己的水平颇有自知之明。
    「不就是如此吗？」
    火神满脸的认真，见到他这模样真让我觉得好笑。
    「对、对、对！」我摀着嘴憋笑道：「火神大我，我们班就你最聪明了！」
    「看来以后可得不时地提醒妳吃饭了。」火神仍听不出来我在说反话。「谁叫妳比我还笨呢？」
    「随你吧！」
    若替眼前这位数学考零分的同学设身处地着想，那么替他建立对自身的信心也不失为一个圆满的考虑。
    接着我想起中午火神和黑子的谈话内容──篮球队昨天连打了两场比赛，刚刚火神又毫不犹疑地抱着我从操场飞奔而至保健室，他的手臂……没事吧？虽然外表看不出异状，但无论如何，过度使用总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运动员而言。
    「我还没道谢呢！」我从被里伸出手来，轻触他线条精实的手臂。「火神，谢谢你！但愿不会造成你肌肉的负荷。」
    火神大我是个男孩子，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是被他那么一抱起，我才首度真切地体会到我与他之间的差异。
    火神很有力气，他吃下去的汉堡没给学习上带来帮助，都拿去长肉了吧大概。
    但是要怎么说好呢？对爸妈将我生为女儿身这点我充满感激，就连刚刚在操场受的折磨都没那么不堪回首了。
    「才不会呢！」火神得意洋洋地说道：「和我国中时在钓到的大西洋旗鱼相比，妳轻的就像纸片似地。」
    ……啥啊？
    「这样一点也不令人高兴嘛！」
    「为什么？旗鱼照烧或是切片都很好吃耶！」
    这还要问吗？我是人耶！火神却将我和什么旗鱼归类在一起！该不会他能跑的那般迅捷，在于他把我当成了一条刚打捞上来的旗鱼吧？
    「唉！」我收回手腕，翻过身去。「算了啦！」
    我一下觉得无力，有种「果然火神就是火神啊！」的感觉，擅自把自己想象成亚也和遥斗的我真是自作多情。
    **
    今天的体育课我只上了不到一半，剩下的二分之一是在保健室里度过的。而这次的经验让我再度确信火神就是个吃货，甚至还自以为比我聪慧。不过我仍然很感激他那一刻的当机立断，还在国中部念书时，我曾经身在一桩惨案的现场──某个别班正预备接棒的女生，因为不明因素跌了个狗□，结果是牙齿断了和血吞，还被送医在嘴角缝了四大针。若不是火神，说不定我也会遭遇这般悲剧。
    而且喔──因为我的身材比周围女生都还要高的缘故，所以我很少能显得小鸟依人，但是今天在火神怀里却让我有种自己楚楚可怜的错觉，对我来说无疑是种崭新而奇妙的体验。
    只不过跟一般在保健室会出现的谈话相比──
    「妳的身体要赶快好起来喔！落合，我喜欢健健康康的妳啊！」
    「火神，为了你，我会努力的！要等我喔！」
    少年和少女很有默契地眺望窗外缓缓降落的夕阳，相互许下与对方永远在一起的诺言。
    ……我和他却围绕着「吃」，和讨论谁比谁聪明。
    好吧，这不能怪任何人──以上的对话成立的机率本来就微乎其微。我又没得到什么无法根治的绝症，火神也不是那种会说浪漫话的角色，再说要是真发生了，我百分之百会当场水土不服而加重身体不适。
    接着我一回到教室，就在火神的监督之下把便当嗑完了。我喜欢看别人大吃大喝，但对于被盯着进食实在是不习惯。
    「火神，我吃完了，」我把一粒米也不剩的饭盒推给他检查。「顺你心了吗？」
    「通过！」火神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又从抽屉了摸出一个面包。「妳若还饿，可以吃这个。」
    「火神，我已经饱了……」
    「哟！火神大我、落合杏里，你们真的是──」丹波森实脚步轻盈地向我们快步而至。「闪的我都要戴墨镜了呢！」
    「为什么要戴墨镜？」
    火神大我不解地发问。不过实情他不了解亦无妨。「丹波森实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长针眼，所以要戴上墨镜隔绝空气中的细菌。」
    「原来如此，针眼会传染吗？」
    「会的，所以离她远点儿吧。」
    「哎呀，明明就不是那么解释地啊──杏里，妳可真是小坏蛋！现在班上传的可猛烈呢！」
    「传什么？」
    「篮球队的火神大我和气质女落合杏里啊！呦呵呵！」森实笑得花枝乱颤。「体育课那一抱太吸人眼球了！大家印象深刻呢！」
    「真无聊！而且哪里有气质女啊？呜呃──」
    我狠狠地捏了一把火神的手背。「就坐在这儿，你有意见吗？」
    「啊，我可是来说正经事的！」
    真不敢相信森实的人生之中会有所谓的「正经事」。
    「火神，你们打赢白棱了吧？也就是说，你们有可能会对到『东之王者──秀德』。」
    火神回答：「不错！但得先打赢正邦高中。」
    「加油！虽然不管诚凛获胜与否，我都会留下来看秀德的比赛，不过说到底也还是希望自家人可以获胜嘛！」
    「妳……这算打气吗？」
    我同意火神的疑问，森实的鼓励方式的确很难使人精神振奋，她的目标明显是摆在秀德嘛！但姑且将这胳膊向外弯的女人放在一边，这将是我首次观赏正式的篮球比赛呢！还是现场呢！
    终于可以亲眼见证火神在篮球场上的实力了──我在心底默默期待起那一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爱留言的妹子^^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