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诚凛vs秀德

    说出这样的话对正邦可能不太礼貌，不过在看完整场秀德与诚凛的球赛之后，正邦停留在我脑中的记忆，撇除那个以笑容防守火神的平头男外已剩余不多。当然，日后若花点力气，还是能唤起当下的感受和画面，但是诚凛与秀德双方激起的起伏和火花绝对更鲜明，这是可以肯定的。
    诚凛虽未成功阻止秀德高中的先驰得点，然而黑子于此时展现了他那神奇的传球──这可是完美地颠覆了我对「传球」的认知，那球一到黑子手上，居然能纵切过球场直达火神所在，接着让火神灌篮得分！
    但是，诚凛与秀德仍相差一分。因为绿发男……
    「森实，那个投三分球就是蛙助君吧？」
    森实对蛙助君的介绍我还依稀记住了几个关键词──满头青草般的绿发以及眼镜，外加秀德高中的先发球员，再说，他的特征是所有在场人士中最惹目的。
    「是啊！」
    「请透露那两位的名字好吗？」
    我不想东一句蛙助君西一句绿发男的，多绕口啊。
    「他姓绿间，名为真太郎，至于高和……就是秀德里头个子最矮，留着中分浏海的男生，他叫高尾和成。」
    「绿间啊……发色和姓氏又呼应了呢。」我想起了开学之初偶然邂逅的紫原敦同学。
    而绿间的射球则是带给了我截然不同的视野──信不信由你，纵使我也是第一次听闻……他的投篮范围涵盖了整座球场耶！
    更扯的还在后头──凡是出自名为绿间发射器的，球儿们一律毫无闪失地进了篮框！绿间光凭这本事就能养活自己了吧！我由衷发出赞叹：「好厉害喔……！」
    「他的课后练习量可是很庞大的喔。」
    森实的眼神自从绿间上场，一刻便也没有从他身上游移。
    至于接下来在我眼前所上演的百转周折的一切，是难以一次倾吐完毕的，且让我归纳出几个重点：
    一、在第一节里，黑子的传球被高尾阻断，而诚凛全员似乎一时间没有对策。高尾紧紧盯着黑子，不让他有空档与火神交流。
    后来黑子就被换下场了。奇妙的是，这时外头下起了雨。
    二、第三节开始，是火神的个人秀场时间。他不再只是盯防绿间，凡是篮球所到之处，就能见到火神的踪影──他一人就肩负起了盖火锅、抢球、射篮和灌篮等要务。不知是否和搭档黑子哲也的退场有关，就连我都感应的到火神的急躁与固执──
    三、黑子与火神互殴。
    第三与第四节的中间，火神和黑子起了口角，接着就抡起拳头往对方脸上直送。
    「发生啥事了？」我所在的看台之处听不清他们的说话。「黑子的力道不轻耶！」
    火神上半身的重心因黑子的一拳而往旁倾斜。
    「火神下手才重吧？黑子都站不稳了！」森实把镜头转向诚凛球员的长椅处。「先录下来，回去之后找个专家做音频分析……」
    「别如此大费周章，到学校再问火神不就好了？」
    「那这件任务就交付予妳啰。」
    「喂……咦？」就在这时，我看见黑子调整起他的护腕，并换上球衣。「黑子又要上场了耶！」
    在第四节之中，双方的比数随着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拉近。每一个得分都是至关重大的，我屏气凝神地关注着比赛的进行。
    而诚凛在最后的五秒钟里，逆转为胜！82比81！原本绿间想把握最后的时间来颗三分球，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黑子，眼睁睁地让他拍掉了手中的球。
    结果不变！诚凛以一分之差有惊无险地击败了秀德。
    我当下的感想很难形容。森实则目瞪口呆地，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我还想好要让妳穿女仆装的耶……」
    就连身为模特儿的黄濑也惊讶地合不拢嘴。
    **
    我和森实离开体育馆时，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
    「秀德的选手哭了耶。」
    森实与我共撑着一把伞，我俩缓慢而谨慎地踏出每一个步伐，试图不让溅起的水花弄湿鞋袜。
    「嗯，对呀。」我回答道。「看到男人落泪，妳难道不兴奋吗？」
    「落合杏里，我再如何没肝没肺，也不会把脑筋动到情绪低落的人们身上好吗？」
    「抱歉，失言了。」
    我真是不会看气氛，森实现在哪有说笑的心情呢？她支持的队伍（虽然是他校）输了呢！
    「算了啦！」森实将手肘搭在我的肩膀上。「妳干嘛跟着消沉啦？」
    「咦……那不是绿间和高尾吗？」
    虽然雨势让双眼降低了辨识物体的准确度，不过在这陈闷而潮湿的空气中，那两位身着橘色衣裤的男子却颇为醒目……更何况绿间的辨认度本来便比寻常人还要高出许多。
    他们依循的路线与我和森实是相仿的。即再走个几步，我们这两组人马便会狭道相逢──我是无所谓，不过森实不由分说地就躲到了邻近的一根电线杆后头。
    「妳这样会淋到雨耶！」
    「嘘！」森实用手势示意我别再开口，神色相当可疑。
    接着绿间和高尾离我俩的所在位置越来越近……大概是打着伞的我独自站在雨中，绿间和高尾又沉默不语的关系吧，氛围之尴尬程度亦呈现反比的增加。
    绿间的神情凝重，虽置身于伞面底下，发丝与身子却湿漉漉的。
    而我一没留意就和这两人的目光有了交集──真不自然！我吞下一口水，真想赶快脱离这种处境！
    但是，绿间的脚步声却嘎然而止。
    「叫妳朋友收敛点，别以为我没有发现！」
    「……哈？」
    绿间与我素昧平生，不过他这话确实是对着我说的──但我很快地便意会到，事实上绿间并非冲着我来。
    「我说的就是像只窝鼠似地，老是拿着相机缩在暗处的那个女人！」
    绿间针对的是丹波森实。我于是回过头去，对着电线杆喊道：「喂！妳听见了吗？」
    森实不可能没有听到，她只是保持不动声色罢了。
    「前几个礼拜是我一再容忍，妳往后最好适可而止！」
    绿间压制着怒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发出声明。看这状况，森实的形迹早就给人家察觉了嘛……我担忧的事果然成真了。
    好吧，虽然绿间的确就如森实所描述的──性格不是非常友善和温厚。可是森实有错在先，谁也不会责怪绿间的口气差劲，这是合情合理的。
    「真太郎！」
    森实从电线杆后方跳了出来。
    「谁说妳可以叫我真太郎的？不准再出现于我的眼前！」
    「我偏不！」
    绿间伸出食指，推了推镜架。「这事儿可由不得妳。」
    「噗！」然后高尾发出笑声。「小真，由不得人的，是你才对。」
    绿间一脸不屑。「谁说的？她再肆无忌惮下去，我会报警处理。」
    报警？！我唯一的好友要被送入少年感化院了么？我呆愣在原地，甚至疏忽了比起这件事，赶紧将伞递到森实头上更为要紧。
    绿间对全身湿透的森实漠然置之，接着离去，高尾则是意犹未尽地追上绿间。而我正思索着是要安慰森实好呢，还是干脆顺水推舟……
    「真──太──郎──！」
    森实毫无预警地以她擅长的高分贝尖叫道：「你是我的谬思女神！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森实，要是绿间同学采取法律途径……」
    「哎呀！杏里，我没和妳提过么？我爹地他啊，和警政署长很要好的啦……哈哈哈哈！」
    难怪森实不但没有受困于绿间的警告，还表现得非常心安理得。
    「可是……」
    「好啦！我们去吃东西！我肚子饿了！」
    森实拉起我的手臂，哼起了一曲轻快的调子。
    嗯……嗯？这不科学吧！
    首先，我的好朋友丹波森实的待人处事在诸多方面都像是s，像是揍我肚子、拿篮球砸我、逼我欣赏bl动漫、强迫我理解她专业的攻受分析、硬要我穿上cosplay服……或是无论我同意与否，就把她打印在奇怪部位的转印贴纸掀给我看……
    也就是说，她是个s，这不需质疑。
    其次，虽然森实是个变态，但好歹也是一株从小被呵护疼惜的温室花朵，五官隐约又有些惹人怜爱的特质──这样的一个女高生，毫无防备地站在雨下，绿间却无动于衷！一点也没有激起他的保护欲。
    好吧，可能绿间当真受够了森实妄为的行径，所以不把她当成女生来看待了，这我很能体会，毕竟要我将森实当作娇弱女子也是颇为困难。
    而我所要表达的是──在这两项因素加总的情况下，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外加s倾向的森实应该要哭哭啼啼地冲向前给他爆揍一顿才是啊！这样才正常吧？
    「要吃什么好呢？杏里，我们去执事咖啡厅吧！」
    「……妳不难堪吗？」
    「难堪什么？」
    「妳被绿间同学那样糟糕的对待啊！」
    「别将我与一般女子相提并论！」森实皱起眉心。「真太郎对我越是差劲……」
    「我就越、兴、奋、啦！哇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没有下限的喔！」
    森实的双眼散发着炯炯的光彩。
    枉费我这么替森实挂心！看来与其把森实硬归类为s或m，果然还是没有比变态更为合适的了。
    而我的好朋友是个变态……突然之间真是好无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