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4

    下礼拜的体育课就要测验三步上篮了。
    体育老师揭露这消息的那一天距今已相当久远，后来的日子中除了看诚凛的比赛以外，我的视线与可触范围就与「篮球」这玩意儿颇为疏离。于是我很担心自己将以和篮球之间生疏的默契，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场可笑的耍宝闹剧。
    这事儿关乎我的颜面，虽然它也没多值钱，不过青春期的少女嘛──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够顾及面子的……毕竟，我又不是丹波森实，他人的观感与评价于她如浮云，不过以她的运动细胞要过关并不成问题。
    反正我就是个体育差劲、理科苦手、厨艺无能，作品又不受人关注的女子！啊，事到如今，再悲叹自己的先天不足也没啥帮助的。我必须为自己的人生开拓一条生路！于是，我登录了msn。
    悲催小透明>>>吶，篮球明星～
    现在唯有火神是唾手可及的资源，我要善加利用才行。
    成为日本第一>>>what’s up
    悲催小透明>>>能再为我复习三步上篮的步骤么？
    成为日本第一>>>啥
    悲催小透明>>>求你了
    成为日本第一>>>用这个讲不清楚啦
    火神是我现下唯一的浮木了……我不容许他拒绝我！
    悲催小透明>>>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拜托
    成为日本第一>>>……
    我知道自己很缠人！但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成为日本第一>>>那妳现在到学校附近那个篮球场
    咦？但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耶！
    成为日本第一>>>球我会带过去，妳人来就好
    成为日本第一>>>就这样，待会见
    什么……等等啦！喂……我还挣扎地要输入讯息，火神已不在在线。
    唉！好吧！现在也不是啰哩八唆的时候了！我赶紧打开衣柜，以最短的时间思考该套何种服装外出，并尽量放低身姿和声响，悄悄地避开正在客厅看电视的爸妈耳目，溜出家门。
    由于火神曾给穿上红色洋装的我正面意见，所以……我今晚不避嫌地以红绿线条交错的格纹衬衫赴约啦！
    好！我承认这是讨他欢心的手段！不过以如此规格对待有恩于自己的人也不为过吧？
    我一跳下公交车，视线便立刻投向篮球场内。火神指定的集合地点是公立的运动场，另有不少人正在使用篮框，球与地板碰撞声与人们此起彼落的呼喊，颇为喧嚣。
    我推开铁丝网门，走进场中。
    「火神会在哪儿呢？」
    我沿着铁丝网并远离地板上的白线，东张西望。
    「这位美女！妳在找人啊？」
    此时一位戴着头巾，头发染成金红相间的男子向我搭话，他下半身是一条松垮的低腰迷彩长裤，彷佛只要他轻轻移动脚步，裤子就会唰──地背叛他的信任，使不雅的私密风景一览无遗。
    「……嗯。」
    「那我和妳一起找吧！」
    然后，他就挡在我的去路前方──使我不得不看清他那不怀好意的神情，而且他的举动吓得我要把心脏吐出来了！
    「不要！」
    我回避他的注视，试图绕到他的身旁，而我的双腿正不受控地颤抖着。
    「别这么快就决定了嘛！」
    眼看就要超越他的所在之处时，我的手腕竟被这红金毛男抓个正着！
    「喂！你做什么！放开啦！」
    比起惊恐，擅自触碰我的身体更让我大为光火，于是我用力地缩回手臂──却使他的力道放地更强了！
    天啊！我真的要吐了──既然要吐的话，我干脆将今天的晚餐原封不动地呕在他那恶心的脸上好了！
    「痛……！」
    红金毛男吃痛地发出低吟，接着又大声叫嚣：「喂！你干嘛用球砸人？！」
    一颗篮球在墨绿的地面滚动着。
    「火神！」
    我几乎就要潸然泪下──火神彷佛救世主般地来临了！而我则藉由红金毛男放松的手掌内迅速地脱逃，三步并两步地冲到火神高大的身后。
    我松了口气，顿时很有安全感。
    「你才在干嘛……欺负女生很爽吗？啊？」
    火神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而火神一米九的身形再加上他丝毫不打算退让的态度，明显地使对方乱了阵脚，红金毛男立刻收回他的气焰，落荒而逃。临走之前他还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原来是有男朋友的啊！早说嘛！」
    火神和我都有听见。
    丽子学姊也曾有过同样的误解，而那时火神是这么回答的：「别说这么荒唐的话！」
    然而这回，他什么也没再多说。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整座篮球场的光线来源依赖着场边设置的照明灯。而火神就站在篮球架的柱子旁，他简单地以白色t恤与深蓝色的牛仔裤应约。
    我忍不住认为这样随性的打扮非常地适合他，既好看又清爽……而这使我的练习难度增加了──我费劲地隐忍着自己直盯他瞧的冲动，才能专注于我的三步上篮。
    我尚未完整回忆起之前学会的技巧和步骤，现在又有个火神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展现的成果也就可想而知。
    「妳……该不会都忘光了吧？！」
    火神的唇部呈现英文字母的「o」的形状。
    「呵呵。」
    他没有说错，我只能干笑。
    「还呵呵！落合，妳……唉！」火神叹了一口长气。「不对，妳连吃饭都会忘记……所以这当然也……笨蛋！」
    「对！我就是体育笨蛋。」
    我索性屈服于「笨蛋」这个称号了，我本来对同时运用四肢感到无能为力，更何况还得分神照看一颗篮球？
    火神迈步往前，敏捷地将篮球从我手中抄走。而当他跑起步来的时候，我嗅到了来自于他的一股肥皂香。
    「喂、喂！落合……妳有在看吗？」
    火神刚刚的确说了什么，但是──太好闻了！我情不自禁地沉醉于那道香气，哪来的闲暇接应他的话呢？
    「抱歉！」
    「妳啊……老是在放空！难怪会被奇怪的人盯上！」
    我真是不称职的学生──但愿和我一样缺乏耐性的火神别因此大动肝火！
    「令人难以放心啊……妳活到这么大，没被拐走可真幸运。」
    「唉！我也不懂啊！谁叫……我跟你在一块时，智商就会降低嘛！」
    「啥……？妳这是在把责任归咎给我吗？」
    「不是啦！也不是你的错啦！」
    羊毛出在羊身上──是我不对！但是……我就是无法不去看火神的校外造型嘛！对他散发的香味也很难不走神啊！
    但是我能这么说吗！
    「真心不明白妳表达的意思！」火神语气充满疑惑。
    我就是火神的迷妹吧……我想。
    「反正凭你那颗脑袋也不会理解……」再说我也不愿意让他察觉我的心思。「我要练习三步上篮了！」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别被火神大我的外在形象给引诱──我将火神示范的三步上篮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中，一次次加以不间断地重复，加深印象。好在上次的体育课中，我确实地将火神传授的全部吸收，于是当我再度身体力行也就不那么像个初学者了。
    「咦？还不差嘛！落合！妳开窍了耶！」
    我的篮球导师火神喜出望外。
    「是是是，名师出高徒嘛。」
    与其说是开窍──由于硬逼自己将焦点从火神转移到篮球──不如说是成功对抗了心魔吧！
    「落合，妳的衬衫口袋在抖动耶。」
    「咦？有人打给我……」
    我拿出手机，一见到显示名称便惊觉大事不妙。
    「……是我妈！」我胆颤心惊地按下通话键。
    『喂！落合杏里！妳在哪里？』话筒另一端地妈妈气喘吁吁地。『爸爸和我正在外面找妳！』
    「我在离诚凛最近的篮球场……」
    『妳给我待在那里！不准动！看我过去怎么收拾妳！』
    完蛋了！怒火中烧的妈妈最可怕了！考虑到爸妈不会答应让我在晚间出门，所以我自作主张地就离开了家里，没有告知他们！
    然后，一台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打开车门的正是爸爸和妈妈──我就要接受审判了！连反省的时间也不剩了！
    「火神！你赶快走！不然……」
    火神仍胡里胡涂的。「哈？」
    然而妈妈已气势万钧地进入了篮球场……哇！来不及了！火神无路可逃了！
    「妳……落合杏里！我怎么教妳的？」凡是外出一定坚持化妆与用心治装的妈妈，竟以素颜与家居拖鞋的模样站在这儿……可见她有多着急！
    「妳一个女孩子闷不吭声地就跑到外面处闲晃？手机拨了又不通！我和爸爸很担心！妳知不知道？！」
    「对不……」
    「朝香，借过！」
    才刚意识到爸爸的出现，我的右脸颊便紧接吃上一记*的巴掌──
    爸爸，打了我一巴掌……！我低下头，咽了一口水，眼眶即刻泛满了泪。
    「落合杏里，马上回去！」
    是的！错的是我！
    但是比起难过，盘踞在我内心更大比例的是一发难以收拾的怒火──爸爸当着我同学的面赏给我一个耳光！
    我无法接受……！
    然后，我用跑的，一语不发地远离了那座篮球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留言打分地妹子！
    好爱妳们喔！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