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Chapter 8(倒V)

    虽然接受了火神的招待让我心生惭愧,不过「吃饭皇帝大」嘛，我以此条俗谚说服自己。更何况火神又是饿不得的人,若我亲自下厨也只会引发灾难……好啦好啦,我就是在找借口掩盖我的罪恶感。
    谁叫火神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就照顾起人了！
    一盘面条就让我饱了，然而那对火神来说只是开胃。他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弄了些食物和点心,像是炸鸡块和美式炒蛋之类的,还配了我今夏第一瓶的可乐……！因为节食、爸妈不爱再加上慧排拒垃圾食物的关系,所以落合家的冰箱并不会出现碳酸饮料，我几乎都要忘了气泡在喉间舞动的快感！
    于是光是解决民生问题就花了两个小时──全是在吃！火神虽然一个人住,但冰箱和冷冻库储藏不少粮食。如果东京发生大地震让这儿坍塌，火神一定能够撑着直到救援前来。
    等到这顿天荒地老的晚餐到了尽头,我总算也发挥出一点功用──将放满空盘与纸屑的桌子清空,然后拿到水槽加以清洗。虽然我的烹调能力远不如火神,但这点事我还算是得心应手的……
    喂，要连洗盘子都不会，我在这世上还有生存价值吗！我在得意个什么劲！
    「落合，放着就好啦！晚一点我再来收！」
    「……请别剥夺我这唯一能奉献的时刻。」
    然后我埋头洗着那五、六个大盘子和餐具。
    忽然，在客厅的火神走来厨房，带着耐人寻味的神情。
    「干嘛？我洗东西的样子很可笑吗？」
    我犯阴谋论了，我是小人。
    「不，」火神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家里偶尔能这样子也很不错。」
    「怎样？」
    「边吃饭边聊着日常，吃完后还有人抢着收拾……这情景几乎没在这儿出现过，所以该怎么说呢？嗯，好像还满喜欢的。」
    对我而言已习以为常的风景，在火神看来却是弥足珍贵的吗？火神……其实很想和家人一起住的吧？虽然他表现的坚强不是假装，而且对此也一字未提，不过他事实上仍有所欣羡和向往的。
    「什么嘛！才洗餐具就让你感动不已……」我将指间的水珠擦干。「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反应才好？」
    我到摆放个人物品的角落，提起了那个我始终惦记于心的大塑料袋，接着从里头端出一个四方型的纸盒。
    「这是？」
    「火神，没吹过蜡烛，庆生就不算完成哟！」我示意他在我身旁的地板坐下。「过来吧！你还要许三个愿望呢！」
    那是一块四吋的圆形蛋糕，外观由纯白的鲜奶油打底，上端铺满切块的各色水果，边缘还敷上一层褐色的碎粒杏仁角。由于蛋糕的表面积不大，所以我只象征性地插上三支细蜡烛，然后鼓起勇气开打火机将烛头点燃──每次用打火机时，我总是很担心会烧到大拇指。
    我还帮火神戴上了缀满亮片的尖顶派对帽，呵呵。
    「这是啥……！」
    那帽子让火神相当地不适应。
    「不可以拿下来喔，火神！寿星要戴着那个才能吃蛋糕。」
    「咦？是吗？那……好吧！」我有时候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太险恶，还是火神太轻易就相信别人了。
    我起身将灯打暗，摇曳的烛光成为客厅的光线来源。我用双手打起节拍，为火神唱起英文版的生日快乐歌。但我对自己的歌喉从来都不是很满意，所以我只是以两人听得见的音量缓慢地歌着，而蜡烛的火苗在空气中不稳地左右摇晃着，令我捏了好几把冷汗──我数度以为它就要在歌曲结束前熄灭。
    我不时地探视着火神，他的脸庞随着火光忽闪忽灭，与焰苗颜色相似的瞳孔则专注地凝视燃烧中的烛火。
    落合家族里有个几年前才出生的小表弟，大伙儿首次以相同方式帮其庆生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期待与惬心的神貌──火神此时就重现了当时的神情。
    「生日快乐！火神！」我用力地鼓掌。「许下三个愿望，最后一个要放在心底唷！」
    「好！」
    我难得见火神如此认真地思量。
    「希望诚凛篮球部可以拿下日本第一！」
    「嗯嗯！」火神对他的篮球还真是念念不忘哩。
    「还有……我希望将来能够一直打球，打到我再也不能动为止！」
    怎么还是和篮球有关啊！？
    「然后……」
    我飞快地伸出手来将火神的双唇摀住。「喂！第三个不用讲出来！」
    我看最后一项应该还是脱离不了篮球吧！
    「那……可以吹蜡烛了吗？」
    火神显然对这件事跃跃欲试。
    「嗯！要一次吹完全部喔。」
    「喔……！」
    火神听了，尽其所能地吸了好大一口的气，双颊像气球似地鼓了起来。
    呼──
    于是火在我俩的期望下全灭，而我若干的发丝亦随之微微扬起。
    「火神！太好了！你的愿望会实现的！」虽然这是毫无根据可言的迷信，但生日就是要多讲些吉祥话嘛。
    接着我将塑料刀递给火神。「吶！切蛋糕啰！」
    「既然只有两个人的话……」
    火神麻利地将眼前那个圆形一分为二，然后把其中的二分之一挪到纸盘，推到我的桌前，他自己则就剩下那部份直接吃起。
    彷佛刚才没有进食过一般，火神吃得津津有味。
    「落合，妳不吃吗？」
    他那眼神并不是要我把自己的份给他，语气中透露着的是愿我能和他一同分享──虽然我的胃已经很胀了，而鲜奶油的热量又这么高……
    不过我不想辜负火神的期望。
    「真好吃呢，火神。」
    望着火神，我笑着说。
    **
    纵然火神庆生会的规模仅仅只有两人，而且地点还是在他习以为常的家里，不过也算是有个圆满的落幕。而我已将手制的卡片交给了他，并叮嘱他等我离开时再拆封。
    那蛋糕我终究没有全部吞下，故火神将保鲜盒借我打包携出。此时已是晚上十点了，他提议要送我一程。
    「要是在路上又被混混缠上了，妳一个人要怎么应付？况且……」
    「嗯？」
    火神与我四目交接，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我。
    「……妳今天又这么漂亮。」
    而我非常不害臊地回答：「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喂！妳也太不谦虚了吧！」
    「我可是为了你才精心治装的，头发还是自己烫的……」
    就这样，我们一路之上不缺乏话题，从我的衣服、头发到开学后的学园祭和近期的计划，中间夹杂着各种吵闹和互损……在步伐的流动之间，我平安地在午夜前到了自家门口。
    在我翻找钥匙之际，我听见火神说：「落合，今天谢了！」
    「你过的还开心吗？」
    「那是当然的，要是妳还想，可以随时再来我家……啊，但是不勉强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还会再去的。」
    然后我想起今天火神提供的那几个晚餐的选项。「下次我想吃蛋包饭……」
    「杏……杏里！」匡啷一声，铁门由内而外被甩开，慧抓狂似地插到我和火神的中间。「妳没事吧？妳没怎样吧？」
    「当然没有，你──」
    「喂！火神大我！」慧逞凶斗狠地向火神叫道：「你别诱拐别人家的姐姐好不好！」
    「呃，诱拐……？」
    我拉住疯言疯语的落合慧。「白痴！你快滚进去吧！我求求你！」
    「我不要！我要报警，这边有个诱拐犯……！」
    出于无奈，我只得即刻硬是将不断挣扎的慧拖进屋内──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他若还肆无忌惮地在这住宅区大声嚷嚷，可是会破坏落合家长女的名声！
    最后，火神苦笑地向我挥手道别。
    我就说吧！撇除于八月二日的尾巴临时闹场的慧──一切就如同我所臆测的，完全没有发生任何不纯良的剧情。
    「杏里！妳有送东西给火神吗！」
    慧在我房门外持续追问……他还是把火神的名字给记得了嘛，可喜可贺。
    「有啊。」
    「是什么？难道是──」他脸色发青。「妳自己吗？」
    唉，来围观落合家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大概慧正值青春期，某种类型的片子看太多了吧。
    「妳一定要照实跟我说！爸爸可是心急如焚！」
    「我买了蛋糕，写了一张卡片……就这样。」
    我在想……搞不好火神所花的食材费用都比蛋糕的金额还要高了。
    「真的？」
    「对。」
    「那家伙没有……霸王硬上弓吧？」
    「我们连对方的小指头都没摸着咧。」
    「是吗？好吧，这回就暂且放过他。」
    「是是是……很晚了，请你尽速就寝吧！」
    慧这下才甘愿回到自己的房间。
    话说回来，由于我不擅长美工，所以火神的卡片我做的稍嫌简陋──特别是在参考过森实设计给我的华丽贺卡之后，我更加深刻了此种认知。
    但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火神，请谅解我是个不会煮饭，同时也不具美术天分的女子！
    我用蕾丝图样的贴纸当作框架，在桃红色的厚纸板中央围了一个方形长框，然后点缀几只白色的鸽子图案，而白鸽则与内文相互呼应。
    我安慰自己火神会被内容吸引，而不是这张卡片空虚的外表。其最特别之处在于──正文全是我亲手誊写的诗歌。
    赋予万物秩序的人儿啊，你闪烁其间
    像只蜜蜂将触角探向深陷黑暗的区域，
    你用你白色的能源征服光。
    你如是建构了一种新的明晰：
    物品欣然臣服于生命之风，
    井然之序让面包，鸽子各安其位。
    ──节录自拉丁美洲诗人聂鲁达的《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之三十二。
    写进这首诗的含蕴以及诗人采用的意象──纵使创作的人并不是我──恰恰好正是我企盼火神可以去理解的。
    但愿他能够领会就好了。
    而我也誊了相同的一段，压在透明桌垫底下一处显眼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霸王和留评的妹子！虽然*抽了就不给我显示在前台，
    但后台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唷(=θwθ=)感激不尽！
    至于上一章我的英语文法使用有误，真心抱歉
    我虽然现在是文科，但高中选的是理组，感谢sagari亲的指正
    啊啊，是说二更真是一大挑战呢
    能固定二更的作者都好厉害
    我今天的第二更会是指我入睡之前，
    而不是午夜orz当然能尽快就尽快
    我会努力的！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