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apter 5

    话说血液恒温总是维持在100度c的班长藤木丽奈,对于学园祭三日前的舞蹈全体总验收感到相当满意──虽然于此之前，一b的同学们已经集合跳了约莫五回,不过无人落节拍、左右对称与步调完全一致……再加上队伍里头还有落合杏里我这点,总体表现也真能说是非常之好了！
    不是我在妄自菲薄，我这是对自己有多少斤两心知肚明──本人节奏感之缺乏自小便体现于国小时代的健康操,在其他小朋友都能够自然地随着音乐起舞的时候,只有我痛苦于跟上领队的拍子与动作……心里想的不是中餐要吃什么，而是暗自祷念体育老师千万别看到我。
    而火神不愧是领有绿卡的美国公民,传闻亚美利坚合众国的人民非常热衷开派对，所以他跟舞蹈才不至于像我这般疏离吧──总之由于有了和火神的课外集训，我忧心的未来总算没有成真，逃离了在众人面前出糗的劫数。
    第一天迟到的话绝对会被藤木丽奈给杀死的,所以我在苏醒前十分钟之内设下五次手机闹铃，然后顺利地比平常早一个半小时抵达诚凛。沿路上天还未光，白日仍隐蔽于苍灰色的云朵后方，清晨的空气特别干净，行人也不那么匆忙。
    学园祭的大字牌被固定于校门口的上方，火热筹备一个多月的活动终于揭开了序幕──而我踏进教室时，里边已有二十几人忙进忙出，道具和场布组似乎在学校过了一夜，这么说来……道具组长森实整整指挥了一个晚上呢。
    「啊！杏里！妳总算是来啦！」但她并没有因此而精神萎靡。「快来把衣服换上！」
    「一整晚没睡，妳怎么还能如此有活力啊？」
    我们一同到了女子更衣间，接着我将身上的制服退去。
    「嘻嘻……！」她欢欣地抱紧装着衣服的纸袋。「因为这次秀德的球员们会来参观我们的学园祭嘛！」
    「还真是恭喜夫人了呢。」
    森实又能见到朝思暮想的绿间了……可喜可贺啊！而一经比较，我的处境更显得催人泪下了──
    「这啥！」我拚死地将裙襬下向拉扯。「太短了！都要看到内裤了啦！」
    我接连着几天都要打扮成这样在诚凛四处晃荡，虽然比什么兔女郎要好太多了，但是……唉，这就是森实的本事所在──她总是能将再正常不过的服装弄得引人遐想。
    这是一件裙长充其量只有三十公分、胸前是一片车上荷叶边的爱心，还露出了上半背部并缀满黑色蕾丝的女仆装。
    「若隐若现的才诱人嘛！」
    我已屈服于伟大的命运──这就是学园祭前闲闲无事的公关组员所要付出的代价。
    「还有穿上这个！」
    「好啦……」
    嗯，吊带袜是吧……上回在摄影棚穿上类似的玩意儿时，我真没想到自己半年之内又要重蹈覆辙。
    「对了，我还要帮妳化上符合鬼屋主题的妆喔。」
    「请便。」
    反正现在的我就是任人烹杀──森实一打开她那可媲美专业彩妆师的化妆盒，我就自动自发地闭上了眼睛。
    「嗯──要吸血鬼、活尸还是狼人好呢……」
    在我补了二十分钟的短眠后，森实把我摇醒，递给我一扇手拿镜。
    「嗯──」
    镜中的女人除了鲜血般的红唇外毫无血色，眼皮则被涂抹上雾状的波斯蓝，还有眼角向上勾起的黑色眼线──
    「这又是什么风格？」
    鼻翼两侧有微粒状的金色粉末。
    「歌剧魅影吧……？我自创的！」
    「嗯，还不难看嘛。」
    比起活尸要平易近人太多了。
    「好啦……万事俱备，只欠──」森实拿出一个黑色方盒，拎起一双楦头很尖的黑色细跟鞋。「这个啊，可是我特地去买的哦。」
    「是哦？」
    「对呀，森姬才不想让质量低劣的鞋伤害百合子大人的玉足呢。」
    我将那鞋凑近眼前，鞋型和皮质的光泽、味道果真完美无缺，在踝骨下侧还有一个水钻的双c小商标──
    「这是……？」我隐约觉得在哪看过这图案。「莫非是香──」
    「这不重要啦！」森实夺去我手中的鞋，放到我的脚下。「妳可要好好地利用这鞋！穿坏了也不要紧哦！」
    然后，她便将定装完毕的我推出门外。
    **
    公关组的业务内容就是吸引顾客，而跟我同组的女生还包括意欲邀请火神当舞伴的南野穗乃香──她是个害羞内向、身躯娇小又爱低着头的美少女……另外，南野虽然丰腴，但凹凸有致的身材足以令班上所有的男同学血脉喷张。在蹬上高跟鞋之后，我那178公分的身高赋予我良好的视野，于是150公分的南野从头到脚就成为我眼皮底下的风景之一。
    呃，不是我在说……她的胸部真的很丰满耶，起码有f吧？连我都无法转移视线了，何况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年郎？
    「落合同学……妳、妳好高。」她仰着那张圆润的脸蛋儿看我。「就好像童话书里巨人一样呢。」
    「啥……！？」
    巨人！巨人！巨人！巨人！巨人！巨人……这不算是称赞吧？至少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啊、抱歉，我老是讲错话！」她抡起拳头，往自己的脑袋敲了一下。「是模特儿才对啦！」
    原来是个卖萌的角色么？！「嗯……」
    好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并不重迭，南野负责在鬼屋的门口揽客，而我则是在校门附近发传单，否则我和她站在一起真的很突兀──我也不想看起来像女巨神兵，可是家族遗传是无法改变的基因……我没有办法啊！但其实不是第一次被人家这样说了，所以我很快地便振作起了精神。
    「一b鬼屋，欢迎携伴前来！」
    好比一台留声机，我一遍遍地重复这句广告词，弄得我口干舌燥的。虽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但站在阳光底下仍会出汗，我早就浑身黏腻。
    而且发传单还是极度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要嘛被路人无视，不然就是──
    「如果妳跟我拍张照，我就去你们班的鬼屋！」
    「那妳要和我一起去玩吗？」
    「同学，给我妳的手机号码好不好？」
    才不好、都不要啦！
    然而鬼屋集结了全班同学的心血，道具和场布组们还为此彻夜不归──我这做门面的即便碰到无理要求也得好声好气……
    「一b的鬼屋……？」此时有个女生接下传单，仔细地阅读起上同的文宣。「那不是阿哲的班级吗？」
    「请问妳是来找朋友的吗？」
    嗯？这绝无仅有的粉红发色……！
    「嗯！我跟黑子哲也约好了喔！」
    「妳是桐皇学园的……篮球队经理？」
    「咦！？」看她这吃惊的模样，看来我并没有记错人。「妳是……？」
    「我是诚凛高校一年b班的落合杏里，幸会！」
    「落合杏里……！」她瞪大双眼盯着我瞧。「妳就是……杏里吗？」
    她就连瞳孔也是粉色系的呢。
    「呃，是的……怎么了吗？」
    「阿大有和我提过妳哦！啊！妳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是桃井五月！」
    接着桃井一连串的陈述解开了我的迷惑──她口中的「阿大」可不是火神大我，而是桐皇的王牌青峰大辉。而桃井是透过青峰才得知我这人的，至于青峰又是怎么介绍我的呢？
    就是「不给他还写真集的那三十円，还让他被扭送警局，甚至两度见死不救的白痴女人」，桃井原封不动地转述于我。
    很好……虽然青峰说的都是事实，但别一副只有自己才是受害者的口吻好吗！死黑皮！
    「想不到还能见到火神君的女朋友呢！」
    「呃？」
    等等，桃井说了什么？
    「啊！和阿哲约好的时间要到了！我先进去啰！」她笑着向我挥了挥手。「杏里，再见！」
    「喂……！」
    来不及了！桃井早就隐没于人潮之中，最后一眼是她那左右摇摆的樱花色马尾。
    「我不是火神的女朋友啦！唉……算了。」
    不过也不能怪青峰加油添醋啦，八成是上回在树林的巧遇让他产生的误解吧？他一定打从心底觉得我和火神在干不可告人的勾当。
    而桃井一走，我又继续发放手边的传单。森实提供的高跟鞋虽质量精良，不过至今我已站立了四个钟头，小腿肚仍会酸疼。再加上我身边没有同班同学，还得应付外校人士的烦人搭讪……
    唉！行行好吧……即便只有十分钟，谁来跟我换班行么？而就在我心力交瘁的同时，披着紫色斗篷、手抓一把枯木大扫帚的森实向我跑来。
    「喂……！杏里！」
    「森实！」
    「妳怎么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呢？妳可以回去休息啦！」
    「啊！太好了、太好了……」
    我举起双手大声欢呼……森实的指示恰如其分，犹如天降甘霖。
    碍于这双8公分高的鞋子，我无法大步快走，只能小步而缓慢地向前行。等我走到久违的休息区时，小魔女森实被藤木丽奈叫去处理出状况的道具，于是我只好独自窝在教室的某个角落。
    「好累……快睡着了啦……」我还真是不算耐操啊，百货公司的柜姐们可都要站上一整天呢。
    此时前门处传来阵阵的交谈声，原本我是不想理会的，但──
    那不是搬着大纸箱的火神和……和南野穗乃香吗！
    「火神同学的力气好大啊！不愧是男生呢！」
    南野双眼对火神闪闪放光，还顺势拍了几下火神的手臂。
    「咦？这没什么啦！不过就搬个箱子──」
    「不！像锅岛同学一次就只能搬一箱，有火神同学在，果然省去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呢！」
    「是、是吗？谢啦……！」
    坐在教室后方的我不可置信地远远观望──那和我认识的南野是同一个人吗？她是这种会和男生嘻皮笑脸的女生？
    南野明明就不常把头抬起来的嘛！现在却对着一米九的火神笑得……这般妖娇？夸张的是，和我同组的她就是连滴汗也没流，甚至还有体力陪机动组的火神搬纸箱……我可是累的比狗还要不如耶！中途一口水也没喝！
    还有火神又是在干嘛！他和南野又没有多熟，只不过好言几句就被逗得乐不可支！？
    「咦？落合！妳回来了啊？」
    放下纸箱后，火神才「恰巧」注意到了我。
    「落合同学，妳还好吗？妳看起来很累呢！」
    那是当然啊！我可是在户外给太阳晒耶！
    总之各种情绪涌现，我闷闷地不想开口。
    「喂！妳身体不舒服吗？气色不太好耶！」火神见状，跑到我的身旁。「还是肚子饿了？」
    火神这吃货……！才不是饿了呢！
    「落合同学，若妳不嫌弃的话……我有带自己做的法国吐司和煎蛋卷。」
    火神已经让我心情很差了，然而南野更是令我不爽快……然后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我告诉妳，」我对着南野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说道：「火神在家会举哑铃锻练手臂！他不但抱的动五十公斤的我……还、还有大西洋旗鱼！他的力气可是大到超乎妳的想象！」
    语毕，我走出教室，耳中满是鞋跟与地板的撞击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