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 11

    「哇──这家的焦糖奶茶真好喝！」
    我将手贴在瓷制的英式茶杯上,感受其传达至手心的温热。
    黄濑说对了，在第一眼见到这家松饼专卖店时,我马上就沦陷了──弥漫整间店的俏皮童话感便让我难以移去目光。外头还有木制的小信箱、弯曲成花朵形状的铁丝栏杆以及碎石步道,里面的壁纸图案则是白雪公主、艾丽斯、小红帽和松鼠之类的，连送上的茶壶与瓷杯都很像迪斯尼的《美女与野兽》中的角色……
    而且座位全是沙发椅！太舒服了！餐点和饮料也很可口！神奈川竟然有这种好店……各种羡慕忌妒恨！
    「小杏里喜欢的话,我再请朋友多介绍几家。」然后黄濑叉起一块松饼,放到我的盘子里。「多吃点吧，今天我作东哦。」
    「咦？黄濑你要请客？」
    「嗯,毕竟妳从东京过来还要花车钱嘛！而且我这几天拿到工资了，手头很宽裕的。」
    模特真好啊──不像我的小说写了六十几万字……报酬仍然是零。
    「好，那这顿就给你结账了喔。」
    刚烤好的松饼加蜂蜜和鲜奶油最高──！酥脆的饼皮和松软的饼身散发着一股焦香，配上香甜的蜂蜜实在是好吃到潸潸泪下。
    「黄濑,你不吃吗？」自餐点送上桌的那一刻起，就只有我嘴巴在动个不停，黄濑面前只摆了一杯冰红茶。「这样显得……我很贪吃耶。」
    「才不会呢。」黄濑笑着否认。「不过啊，我也没什么胃口就是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黄濑摇摇头，额前的金色发丝轻轻摆晃。
    「那……？」
    「小杏里，妳今天开不开心？」
    「嗯！当然啰！」
    「即便如此，」正当我纳闷着黄濑为何发出这个疑问时，黄濑紧接着又开口了：「妳仍不会和我交往的，对不对？」
    话锋转变得甚为突然，临时的让我措手不及。
    「嗯……」我吞下了一口水。「……黄濑，我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我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找过黄濑协商过伊集院太辅的事──由于不想使他误解我是在敷衍或欺罔，我随即补充道：「这是真的。」
    「我没说是假的啊……小杏里喜欢小火神嘛。」
    「咦？黄濑你也知道了呀？」森实才说过这事儿并不难发现，原来真是如此。「嗯……就是火神没错。」
    坐在对桌的黄濑斜倾身子，手肘压在桌板，四指托腮。毫不意外地，黄濑静默了──失望、沮丧与提不起劲，他未有掩盖内心的感受，直白地、未有防备地暴露于表情。然而作为根本原因的我若替他难过或心痛……那绝非感同身受，而是怜悯，既做作又矫情。
    然后，虽然不清楚现在说这些话是否适当，但若不在这次讲，往后也不再有机会了。
    「不过……我很感谢你喔，黄濑。」
    「……感谢我？」
    我点点头。
    接着我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全数吐露──包括他的告白给我偌大的肯定，让我对自己的看法有了很大而正面的改观……然后也向黄濑道了歉，由于我本身的未开化和不灵光，所以即使慧早就点明事实，而黄濑给的暗示现今看来也再明显不过，我也从未认真地去思索其所隐含的巨大可能性。
    「总之像黄濑这样的人……会想和我在一起，实在是很大、很大的鼓舞！所以我很谢谢你！」
    我猜慧大概老早就发觉了……所以他才会建议我「听从自己的心」。只是上述那番话到底算安慰还是鞭尸呢？但愿能起到前者的效果就好了。
    而黄濑听完后，仅仅表示了这样一句话：「既然如此，那就答应我呀？」
    「唔──」我为之语塞。「这个就……」
    在说了一堆赞美黄濑的话后还拒绝他──我懂，事实上就是在打他脸嘛！可是这是两码子事呀。
    「呵呵，」黄濑轻笑几声。「小杏里，我只是开玩笑的啦。」
    「呃，那个……我也曾经想过啦！和黄濑在一起肯定很好玩的，毕竟你长得帅、会运动又聪明，个性随和好亲近，我们也很聊得来……可是我没办法欺骗自己和你交往，真的很──」
    「不要道歉。」
    黄濑出声制止。
    「小杏里，妳永远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
    **
    妳永远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
    最后，黄濑以此终结了那场没有必要再加以延伸的对话，我可以体会他的用意──我不必为自己的真实心意而负疚，同样地，他也不会希望这份感情对我是种负担。
    而黄濑仍然兑现了他的承诺。在我们俩个皆不发一语地将食物清空后，他到柜台结清了账单，然后把我送至最近的车站入口。
    「小杏里……那就这样，再见啰！」
    「嗯……再见了，黄濑。」
    在我们互道再见之后，黄濑释然地笑了，而我则待在原地发傻地看着他。我有种预感，自己必须将今晚的全部深印在脑海中──黄濑的笑容、声音、动作以及形象，甚至于四周车辆经过的声响，还有此时飘散于空气中的味道……
    毕竟，我们往后不会再有理由见面了，不是吗？
    没有了……不会有了！我和黄濑就读的学校不在同个县，换作是我，才不会大老远跑去找一个拒绝过自己的人呢。
    换句话说，就是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吧？男女之间若一方动了情，当情感萌发至顶端之时，他们的未来也就指向了永远的分离或一生的牵绊……这是我之前还在写小说时常在想的事。
    只是黄濑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哪！令人不由得惋惜。
    不过无论伤害多么巨大，我都必须做到诚实的，这结果不会有所改变。
    回去东京的路上，我心里想着──黄濑明知我喜欢火神却仍然和我告白，而我好不容易都察觉自己的心意了，还在蘑菇或婆婆妈妈的不是很欠扁吗？
    我也要向火神坦白才行！事后如何发展日后再去烦心就好！既然可以预见自己绝对藏不住这份心情，那么对我而言──
    告白就是必然的指标与去向！
    而这次无关乎冲动、热血或是一时分泌了太多的肾上腺素，千真万确地是我深思熟虑后的抉择。只是最快也得是下礼拜执行了，因为这种事儿当面说比较好嘛──虽然礼拜天晚上一b有个烤肉餐会，不过庆功宴怎么想也不是一个佳机啊！更何况火神一定忙着大口吃肉，没空理会我的啦。
    好！我就趁着这两天来拟定几个能适应不同地点和时机的告白计划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　异性朋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失去的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