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Chapter 2

    真的吗？
    目前的情况真就如我所认为的──与火神和我交往前的景况一模一样？诚凛首场预选赛的前一晚,我木然地盯着手机屏幕，静下心来思忖这周下来盘桓在我内心已久的问题答案。而此疑惑之所以会浮出,其征兆与女人所特有的──虽然就我个人来说,准确率不满一成──直觉则有密切的关连性。
    我采取了──对我这个感情迟钝的家伙始终不离不弃，还不厌其烦地加以促成──丹波森实的意见并付诸实行,我已尽力地在火神打球之余制造了不少共处机会。然而就在我谨慎地回顾这几天我和火神两人间的谈话与相处后,我接着越发地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上帝果然还是眷顾我的，让我具备了身为雌性人类都被赋予的特质－－我相信只要我在乎,我是有能力体察人与人之间那微妙、不可言传又不易掌握的气氛与情感流动的。
    「治乱于未乱之前」，爸爸的书房中收藏了各家批注的道德经，他年轻时就很崇尚清静质朴的道家哲学，闲谈间也能配合话题信手捻来几句经典名言,于是自幼耳濡目染的我对道德经也不算是陌生了，比我同学们还要认识是可以肯定的──老子的著作是如此的博大精深，凡人如我的体悟可能不是很契合──也就是说……假如我对已然形成的迹象视若无睹，那么不仅是不明智了，还会有恐怖的后果在后头等着我！
    所以，我必须在祸乱发生前便加以遏止！
    先来列举两点我所知的「迹象」好了。
    第一、大多是我一个人在喋喋不休，当我和火神两人并肩漫步时。
    例如──
    「火神！跟你说唷！」
    摘自昨天的对话内容……还挺新鲜的呢！
    「我刚刚在图书馆的时候呀，无意间从架子拿下了一本食谱喔！里头记录不少的意大利面作法，还满浅显易懂的，下次我也来尝试看看吧！」
    我心里想的是──那不也是美事一桩吗？假如哪一天我也能凭一己之力替火神准备餐点的话。
    「可是……处理洋葱好像会很刺激眼睛耶，我回去问妈妈有没有好法子吧。」
    「先把洋葱冰起来，就可以减低对眼睛的刺激喔。」
    「真不愧是火神！」
    我钦佩不已，这实在不像是身长一米九、还穿着高中制服的大男孩会晓得的知识！
    「这没什么啦。」
    然后我又说个不停：「啊！虽然我不太挑酱料底的，但我最喜欢的其实是清炒！用橄榄油和蒜片爆香的，那种最吃不腻了！加熏鸡肉片、培根或海鲜都很好吃！」
    嗯，后来路上约莫都是我的声音。仔细想想──我的音调偏高，说到激动之处还会飘忽不稳，搞不好火神很受不了！
    我最介怀的则是火神话并不多，他常常就浅笑望着我──我是很乐见他的笑脸啦，但是……这样也很着实令人不安啊！
    再说──这话题似乎不怎么符合这青春洋溢的女子高中生，倒像个成天将柴米油茶酱醋盐挂在嘴边的家庭主妇！火神平常就自己料理晚餐了，他对这事儿还会感兴趣吗？！
    ……看样子是我疏忽了。
    好，如果只有这个兆头，那还不足以使我想入非非──不久之前在火神将十几个起司汉堡吞下肚、我俩从m记出来之后──
    「落合，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到这边，好吗？」
    那时我正想着要去那里散步呢！不过我还是应允了，于是我们便各自回到自己家中。
    只是……那一路我走得并不踏实，还有些沮丧。
    我是不是应该正视明摆于我眼前的事实呢？
    火神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并不快乐？他会不会感到无聊？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像在学园祭之前那样开心！
    若是肯定的话，我又要如何去改善、不让最坏的结果发生呢？然而我连成因是啥都没有概念呀！因为……我和火神明明就是喜欢对方的嘛！这可是世间难得的两情相悦呢！情侣不管从事什么都会很甜蜜的嘛！不是吗？
    我的认知应该没有太大的漏洞或不合理吧？
    「呀啊！」我一头栽进棉被里，发狂似地捶了床板数十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打开手机的收件夹，一封封地阅读火神寄来的简讯的原因──我就像个私家侦探，而火神就是我手上最扑朔迷离的案件──但愿我能从中撷取到蛛丝马迹。
    内容不外乎他最深爱的篮球，大抵是「今天练习差点弄伤手指」或是「教练说之后要整顿社办」之类的。
    有异样吗？没有吧……至少我不觉得有。唯一让我焦虑的是「明天就是久违的预选赛，我先睡了，晚安！」
    而一小时前，我预祝诚凛首战胜利，也道了声晚安。
    唉！想着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我换上睡衣并缩到被窝之中。姑且先将这事儿摆一边，明天我有个秘密行程需要早起。
    我关掉日光灯，期许自己今夜能够安稳入眠。
    **
    今天是周六，我私自订下的行程就是──偷偷去看诚凛的比赛。不是我想偷偷摸摸，我只是没有告知火神此次行动罢了。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因为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没有，火神并无邀我去场边观战，他对此事只字未提。奇怪……谁都会想要恋人在旁边加油打气的吧？难不成又是我在天马行空了么？我承认少女漫画不见得贴近现实，但总还是符合人情常理的吧！
    嗯，延续昨晚的荡气回肠小剧场，我又能在焦虑清单加上一条项目了……可喜可贺。
    我没有某个黑皮的先天优势，待在暗处就能和背景融合。火神搞不好不想我在场，故为了隐藏行踪，我特意戴了一顶鸭舌帽，并压低帽沿遮住上半部分的脸。以防万一，我还加码了副太阳眼镜，是国三时为了毕业旅行而购置的。
    唉，看海常和桐皇一战那一次，我真是不应该取笑慧啊──我今天竟在仿效他做完全相同的事儿。
    「喂！杏里！妳这是啥可笑的打扮啊！」
    才在椅子坐下不到一分钟，我的真实身分便给血淋淋地拆穿了──我战战兢兢地回头一望，是手提藤编野餐盒的森实。
    「嘘──」我示意她小声。「拜托妳眼睛睁大一点好吗？我可不想引人注目。」
    「谁也不会注意妳的啦！除了妳的男朋友火神大我。」这话直戳我的伤心处！「我要过去秀德的赛场啰！今天可带了不少蜂蜜柠檬片给他们呢！」
    「是是是！再见！」
    锲而不舍的丹波森实啊！在离开秀德后还是挂念着球员，多么感人。
    我独自坐在看台区，等待比赛开始。而趁着这空档，我又打了封简讯给火神。不过按下发送键不久后，诚凛和丞成的球员便出来列队了。
    诚凛果真有那么一号新人物！是在暑假不期而遇的、比火神还要高的棕发男子。他似乎颇为友善的，脸部线条相当柔和。不像火神在场上不到五分钟，脸色便难看的让人不敢领教──虽然是情有可原啦，毕竟丞成派了两名选手包夹他嘛──棕发男打了几下火神的头，嘴型像是在说「放轻松一点」，然而火神却因此更为不悦。
    即使我仍旧是个篮球门外汉，我仍看得出棕发男是诚凛队上一个发号施令的人物──是说既然诚凛有这么好用的选手，为何不在上一个赛季就派他为先发呢？
    显然丞成深知火神对他们构成的威胁，他们不惜用两名球员阻挡进攻，也因此他一直缺少表现的契机。但是火神也真是的──黑子好不容易把球传给了他，他竟然由于跳得太高让额头撞到篮框，整个人应声倒下，由黑子拖着离场。
    唉！笨蛋！不过他的跳跃力好像比夏天前又来的更强了呢。
    第四节结束时，诚凛大胜丞成四十七分，摘下首胜。而且最后火神还来了个空中漫步──我也称的上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居然不晓得他练就了这一招。
    然后诚凛的队员集体欢呼，身在其中的火神满脸欢脱。而在晓得诚凛往冬季选拔赛更进一步之后，我放心地从会场离去。
    「那还真不是女生可以进入的世界呢！」回程的路上，我喃喃自语着：「也是啦，毕竟是篮球嘛……火神在球队里想必是乐不可支的吧！」
    看完了整场比赛，讲真的我现在最想弄懂的事，就是火神对「交往」是怎么想的。火神酒后告白的一字一句都还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
    「只要是和妳在一起，不管做的是什么事，都会很开心──希望可以就这样持续到诚凛球队拿到日本第一，我心里这么打算……」
    换言之要不是喝了酒，我和火神现在依然还是好朋友，对吧？火神是计划等到诚凛拿到日本第一后才和我告白的──却由于不可预料的因素，让他提前预支了未来的行动。
    我想到火神在打赢丞成后那笑地灿烂的脸庞，然后对比起待在我身边时那个弧度──
    「唉！」
    我叹了一声长气。
    「火神……会不会是后悔了呢？」
    仰望着远方黄昏的我如此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