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Chapter 10

    就像热狗在下油锅之前必须沾上一层面衣,栖身于床铺上的我也将棉被密不透风地裹在自己身上,这个状态很能让我享受所谓的安全感──我注视着昏黄的床头灯,周遭和房外皆无任何一点的声响,彷佛全地球的人类都已经安然进入梦乡。今天的种种如同□起伏的电影,同时间亦是上天给我的一种警示──这几个教训足以使我往后的一生……不能说是打草惊蛇,但绝对会永志于心的了。
    第一，在陌生的环境里，切莫不许没带通讯设备就到处乱跑。
    第二，不准过度依赖地陪,先备知识包括熟知景点与交通、路线，当地通行的语言也不可一知半解。
    第三，懂得适当的拒绝，切忌不懂装懂,否则就是给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四──
    我真是太任性又不成熟了！以后别再自以为高明地和男朋友耍小性子和冷战了！把话讲开才是对付火象星座的上上之策呀！假如对方真的在乎，那么是不可能装作没有这回事的。
    以上。
    关于酒吧的一切都太过喧嚣，对比静悄悄的此刻和此地──就像一场梦境似地，然而不是那种会想再二度体验的梦。
    当时，就在我满心绝望地对着天花板交代遗言时，还有我所揣想的各种惨绝人寰和万劫不复的凌虐和酷刑降临之前，那个即使咽下数百碗的孟婆汤，我也会用尽全身气力记住相识到现在的每一刻的我恋人。他将不可能化作了眼皮底下的现实，活生生地站在距离我不到一公尺的地方……
    大我像是刚从月球跑回来的，他喘息着，汗湿了衣襟。「妳……找到妳了！」
    我从高脚椅一跃而下。
    当奇迹眼睁睁地降临时，真的很难顾的了其他东西──我蹬到大我的身前，双手抚上他的双颊，口中尽是零零落落、不成句的单语：「啊……tiger……我……我……」
    然后我就在当庭广众面前放声大哭了。大我抱住我，我在他温热的胸膛里泣不成声，手掌放到他的背上时，我才知道我的双手竟是那样的僵硬和冰冷。
    我含糊又断断续续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而其他都是「呜哇啊啊啊啊啊」之类的。
    大我轻轻地摸着我的后脑勺，以我不曾听闻的柔和声调说：「我来找妳，不是要听妳的道歉……妳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那时候我甚至想这样和大我紧紧相依直到融为一体，成为实实在在的命运共同体，再也不和他分离。
    而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酒吧的木制门板咿咿呀呀，伴随着一道高亢的：「杏──里──！」
    是落合慧。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像玩具被人抢走的孩子，整张脸哭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红通通得又涕泗纵横。而且他上半身只套着皱巴巴的彩漆绵t，咖啡色的短裤还歪七扭八的，这般不上相的打扮实在有违他平日悉心经营的专业形象。
    于是我只好从大我的拥抱之中稍微挪出身子，以事件的主角关切我可怜兮兮的弟弟：「你……你怎么了？！」
    而抽泣中的慧被我一关切，又再度泪如雨下。「呜哇哇……杏里！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妳有什么万一……那都是我害的！对不起！」
    那时我还毫无头绪，这小子到底在胡乱搅和个什么劲？本次意外的责任归属不需厘清，我落合杏里绝对应该负起全责！毕竟缺乏计划和考虑就在大街上晃荡的人可是我，谁也没差使我这样做啊！
    况且，我无论如何都想停止他的自责──因为慧的音量足以贯彻整个洛杉矶，在接受了演艺人员必须经历的歌唱训练后，他的丹田已经被锻炼的比常人还要更加强而有力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啊！」
    于是慧从裤子的侧边口袋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状的物体。「杏里，妳出门前不是先问过我……」
    他摊开手掌，接着我惊呼道：「那是我的手机！果然在你那！」
    「没错！要是我有仔细点儿回想的话……白天妳要去上厕所前借放在我的背包里，后来我们谁也没记得这件事──」
    唉，慧跟我一样冒失和胡涂，真不愧是同出一源的姊弟。不过我相信于此过后，他也会更再细心和谨慎些了……但愿如此。
    慧继续说：「只要有了手机，就算杏里要来酒吧也……」
    我严正地否认：「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是不明就里地才──」
    「我想也是嘛！生性乖巧的杏里滴酒不沾……哪里会对这种地方产生兴趣呢？」
    是阿列克斯！不知为何，虽然她平时直顺的金发稍有不整，但她整个人却气势万钧，如同一个女战神什么似地。
    「阿列克斯……！」
    「杏里啊，让妳有了不好的回忆，我在此跟妳致歉。」
    「咦？为什么？」
    这件事或许可以少部分地归咎在落合慧，可是绝对轮不到阿列克斯去承担。
    然后，她便指着带我来酒吧的那五个洋男人说：「这些家伙──都是我在大学认识的笨蛋啦！他们以前就喜欢搭讪落单的女生，谁晓得到现在还死性不改！在回去之前，先让我好好地念他们一顿！」
    接着就是阿列克斯以师长的姿态训诫那五个面有愧色的外国人了。而果如她所言，他们以前就是互相熟识了，他们毫不客套、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不过到最后掌握主导权的就都是阿列克斯了，他们五个大男人被她训的闷不作声，而没有一点的反击。
    我回想起她威风凛凛地让那些高大的男子一声不吭，情不自禁地觉得她真是既美丽又伟大。
    而时间过了大概五分钟吧，阿列克斯的额角已热的冒出汗来，她一个转身向我说：「杏里，妳愿不愿意原谅这些蠢蛋？他们不晓得妳不会说英语，妳说了『yes！』他们就以为就是答应！不过妳不用太害怕，这些人没什么恶意，也没想过要对妳干什么，只是喜欢交朋友和轻浮了些啦！」
    嗯……我想也是，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直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有了阿列克斯的出气，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而且只要能脱离险境就好，我从没想过要对他们施以报复和惩罚──再者，要不是我乱回答，他们也不会有所误会啊。
    我点点头。「当然行啊。」
    然后阿列克斯用英语同步翻译，那些人才松了口气。一瞬间我也不认为他们是牛鬼蛇神和作奸犯科的通缉犯之类的了。
    「还有啊，妳可真得感谢这里的老板呀。」
    语毕，阿列克斯手指着吧台──那个眼神略带凶狠的酒保！
    「咦？」
    「要不是他机警地发绝到妳正惊恐不已，又听出妳说的是日语而打给我──我们恐怕到天亮还找不到妳呢！因为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妳会在酒吧里啊！我和这位老板已经是旧识了，所以他很清楚我认识不少日本人。」
    「喔──好的！」
    我真蠢！还以为人家是歹徒的同伙呢！我赶忙对着正在擦拭玻璃酒杯的老板鞠了躬，他见状对我友善地笑了笑。
    此时大我拿出他的手机。「我来通知老爸和老妈！」
    「伯父伯母也？」
    落合慧代为回答：「杏里，在妳跑出去没多久之后，火神就回到家里了……我们原本想等妳回来的，但却越来越不对劲，妳实在是待在外面太久了！所以整间屋子的人都出去找妳，还联络了阿列克斯请她帮忙。」
    然后他说：「要是妳真有万一，我一定会在洛杉矶自缢的啦……」
    唉……幸好没有！否则落合家可就要绝后了！
    于是，当晚我终于得以在午夜的钟响之前返回大我那温暖而明亮的家，阿列克斯整个人已是筋疲力竭，毕竟她白天得照看落合家的两个小鬼头，晚上又得协助抚平我搞出的乌龙──我打算离开洛杉矶前郑重地向她道谢。
    我一踏进玄关，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大我母亲就飞奔过来，将我搂进她的怀中，他的爸爸也跑到了门边，眼神满是担忧。
    「杏里！」她把脸庞埋进我耳侧的发间。「我的笨儿子让妳活受罪了！真是对不住啊！」
    他的爸爸则拍拍我的背，如此说道：「幸好妳回来了……要不然落合家的宝贝女儿我们可赔不起呀！」
    听完这一番话，我情不住地又鼻酸了起来。在洛杉矶的这段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是受到完好而充满爱心的照料和对待的。更明白的说，火神夫妇是将慧和我当作亲生孩子一样的。
    不愧是天使家庭。而我居然对他们孕育出的天使儿子耍大小姐脾气，真是不懂的知恩图报！
    而在睡觉之前，大我敲了敲我的房门。「杏里。」
    「大我！你明天还要练球吧？快去睡啊！」
    虽然是历劫归来，但我可不打算与他彻夜长谈，大我每天的运动量都是很大的，重要的比赛就要到来，他怎么可以因为我而累积疲劳呢？
    「说到底，妳也是因为我才会跑出去的……对吧？」大我面有歉疚。「其实我知道的，是我太自私了，以为妳可以体谅和包容，所以才忽视了妳的心情……」
    「对不起，杏里，明天妳要去哪我都陪妳。」
    望着面有愧疚的大我，我心里想：等好久了──我总算盼到了这句话。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也真是非常有担当的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可以信任他。
    不过，我却如此回应：「不，大我，你明天还是照常练球吧。」
    「咦？」
    大我不可置信地睁着双眼，他若不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是不觉得他的女朋友会这般通情达理。
    「可是──」
    我笑笑。然后双手推着他的背，直向他的房间。「没问题、没问题的！我有自己的打算！」
    「那妳快告诉我吧！」
    「别这么急，明天你就会知道了嘛！」
    「到底是──」
    不等大我说完，我便把他的房门关起，说了声：「晚安！明天见」
    我没有在唬弄大我，我确实想好了该怎么做。所以为了实现我明天的目的，我也不能在床上清醒太久啰！
    毕竟明天我可是要──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文了！太好了！对不起！本月更文目标四篇！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