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Chapter 18

    当诚凛抵达了这个时点──从春天的惨败中站起,跨越了整个夏季,并以深秋为起始──的这个当下，我觉得这支球队纵使今年冬天又止步于哪一所豪强之前……也无所谓了。
    何以言此？且听我娓娓道来。
    送走了桐皇，然冬季选拔赛尚未迎来终局,诚凛紧接着面对的将是阳泉高校。学园祭前听大我提过的义兄冰室辰也便隶属于该校的篮球部里,而与之产生联系和甜点决脱离不了干系的紫原则是阳泉的王牌……不用说,紫原凭借着那足以作为日本移动新地目标身高再加上前帝光正选的经历,他自然也是奇迹世代之一了。
    除坐镇于洛山高校的赤司征十郎，正如同大我所言：「奇迹世代几乎全给妳认识了！」其中虽有份量轻重的差别，不过再怎么说……全国高一生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吧？要在这短短不满一年的时间之内陆续与这群风云人物有所碰触与交会……我这是何德何能？缘分的运行果然难以参透。
    而根据森实的推演──假若秀德不幸败给洛山（她强调这是退一百万步的前提）那么诚凛在成就日本第一的道路即势必得攻克洛山。洛山确切的实力不得而知,然而光是阵容就足以令球员寒毛直竖和倒退三分──奇迹世代的队长赤司自不必提,洛山还有三个拥有无冕五将头衔的二年级……至于剩下的那一位首发的真面目尚在五里雾之中。而i.h的决赛奇迹世代都没有上场,于是洛山的真实面貌也就愈发难于捉摸和神秘莫测。
    我知道森实是出于善意才会刻意告诉我这些,然而说白点……她还不是又先入为主地认为诚凛技不如人了……假使她真的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身为她的挚友，我实在有义务去纠正这不当的成见。
    首先，与奇迹世代站在同一个制高点的大我毋须赘言，前面我已无数次述及蕴含在他身上的潜力。大我还没触碰到巅峰，他仍在进化和成长，他所具备的那份可能性与永不竭尽的热情是诚凛最大的制胜武器。
    再者，堂而皇之跻身于帝光一军之列的幻之第六人黑子哲也……我们比邻而坐都不止半年了，若非亲眼目睹黑子换上球衣，而且幸运地没有看漏与大我和前辈一齐列队的他，打死我都不信他曾和青峰黄濑那帮人一同出赛过。
    身材矮小也就算了，体力还不出众（虽然这话也轮不到我来说）跑得又不快（体育课测百米时黑子是该组的第三名）而且肌肉的构造也没啥特出之处（丽子学姊认证）换句话说，黑子的先天条件对打篮球完全没有加分效果。然而正因如此，不仅是在帝光时代，就是在诚凛也备受重视的黑子……才更彰显他的独到之处。
    毕竟他可是在体育竞赛里以稀薄的存在感成功地扮演了「影子」的黑子同学哦。而黑子绝非单单只是大我的陪衬，他运用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技术与能够准确掌握形势的敏锐嗅觉，至今已无数次成为获胜关键，功不可没。
    然而比起刻意磨练与淡化的存在感，黑子最让我钦佩的还是他强韧的决心与精神力。
    如果真要说出几个大我的缺点，那被提起的□不离十是「冲动」与「禁不起挑衅」之类的吧。虽然跟春天比较起来，现在的大我已经懂得沉着应对的重要性──可是一与黑子相比，他还是有不少的进步空间。
    黑子几乎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平常与冷静。他不是冷漠、不是事不关己，对于胜负，他的执着不输给任何一个人，甚至有可能凌驾于大我之上，他不只谨守着「打篮球很快乐」的原则，他还有非获胜不可的理由，貌似与他在帝光的过去有关。
    而这就是黑子最难能可贵的的地方。他是最熟悉奇迹世代的男人，可是他不退缩、不动摇，他坚信诚凛终将得到日本第一……即便他是那么地清楚那五个人的天分与才华。
    所以既然他的信念如此坚定，那我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对吧？
    有人说影子的浓度来自于光的强度，但是忠实地以「影」自居的黑子一路走来，却也实实在在地使大我的光芒更加闪耀与明亮。
    而这对彼此信赖的光与影，就是诚凛的一年级组合。
    但是，如果说诚凛光靠火神黑子的搭配就能所向披靡，这话未免还是太过牵强。我们篮球部建立虽不满两年，不过若论及前辈，诚凛的二年级生可是不输给那些拥有数十年历史的传统名校。
    虽然──刚建好没多久的诚凛的初期支出或许不少，但不至于连个社团监督也请不起吧？总之不知怎地，我们并没有正式的篮球教练。
    所以自愿承担这份重责大任的丽子学姊才这么让我崇拜啊！她得在念书之余辅佐一支球队，而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一年半！她要负责整体能力的提升──包括制定全体的练习计划与个人的重点加强和规划集训，还得分析对战学校、研究并拟定对应战术，同时也负责接洽友谊赛与留意比赛报名等事宜，还必须学习紧急医疗措置的知识。甚至为了让大我度过补考危机、顺利出赛，她还牺牲了宝贵的美容觉替他收拾平时摸鱼的烂摊子……
    以及，虽然她是那么地不擅长……仍自告奋勇地揽下料理队员伙食的任务……尽管……我们们都可以预见最后将是以何种方式收场……
    不过如果剔除她不拿手的料理，纵说她是地上最强的女子高中生……丽子学姊也是当之无愧的！她无怨无悔地付出了近乎所有的时间与精力，为这支年轻的队伍毫不客气地挥洒着聪明才智！
    是故诚凛非但不曾因学校没有聘请正职监督而缺少什么，相反地，我们拥有的是一个肯与队员一同流汗打拼，以及最能站在同一个水平面去体会球员感受……同时父亲还是前国手成员的可靠教练哦！
    而提到丽子学姊，就很难不联想到她的旧识日向学长。虽然我始终感到好奇：既然日向学长开学后不久便决定加入篮球队，那他为何还要特地去搞一头中分金长发啊？我对这段过往一直耿耿于怀……虽然我也没那个勇气当面询问日向学长就是。只是时隔一年，他那副极具破坏力的形象还驻扎在我内心，挥散不去。
    言归正传……如果给丽子学姊担负教练一职是良好开端，那么由日向学长接下队长一职就是给这支球队吃下定心丸，让他们得以毫无偏移与迟疑地走到现在。我这话可不是信口胡诌──日向学长和我的交情普通，我没有替他美言的必要。
    假若认真观赏过诚凛每一场比赛，一定会发现一个明显的事实：越是到紧要关头，日向学长进篮的机率就越是不减反增，我于是针对这个现象请教过丽子学姊，结果──
    「啊……我们有约定过！要是日向在比赛中没有投进，那他珍藏的战国手办就要被折断……累计的哦！」
    「咦？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日向希望可以藉由外在的压力在比赛中专注精神呀！」
    原来如此。于此之后我看日向学长的眼神多了一分敬意。
    虽然现今的高中篮球界里，以神射闻名的是那个龟毛的绿间，不过凭良心讲，几场赛事观察下来，我真不大记得日向学长投失过几次──单看命中率的话，日向学长没有比绿间差劲到哪里去。
    这是真的。日向学长的专长不在抢篮板或灌篮，也投不出可以贯穿全场的射篮，不过他还是靠着得意技三分球替诚凛进帐了不少分数。而正因日向学长在紧要关头不会失手，他的三分球才更能起到比数变化以外的作用……其为场内选手带来的正面影响──无形之中稳定并团结士气，这般价值难以估量。
    日向学长很明白自己在队中的角色，而为了使自身优势发挥到极限，他无所不用其极──不知厌倦的反复练习是必须的，但是他不满足于此，他以一种不近人情的做法确保自己的每一颗三分都能落进篮框，而「折断手办」就是他采用的最终手段。
    这就是为什么日向学长在后辈之前有威信，对于同辈也极具说服力的最大原因吧。而日向学长在此树立的榜样将潜移默化给下一任队长，然后在世代交替之间不断地被传承下去……于是传统也就于焉诞生。
    而上苍待这支新生队伍不薄，迄今支撑着诚凛篮球部的前辈们有「诚凛铁三角」这么一个美称。
    这名号我是近来才从大我口中得知的──丽子学姊、日向学长，最后是木吉学长……虽然木吉学长春天并没有出赛，今夏之后他才逐渐回归球场。不过由他活跃的表现看来，过去的木吉学长绝对是队友的寄托所在。
    不知怎么搞的，现在的高中篮球界若没有一两个明星般的球员，前景似乎便有所受限。日向学长不是天才，说他是个努力家较为适合。丽子学姊的智谋或许可与他校监督平起平坐，但她到底无法下场打球……而木吉学长的存在恰好填补了那块不足，事实上他正是无冕五将之一──有「铁心木吉」之称的木吉铁平。
    无冕五将虽不如奇迹世代那般受到瞩目和推崇，不过比起一般球员，他们还是来的天资异禀与技高一筹──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对了！193公分的木吉学长比大我还要高，这真的非常惊人，我想他就是全诚凛里视线最为明朗的男人……没有之一。木吉学长在比赛中也运用着身材的优势──今年秋天他以首发的姿态，化身为诚凛不可或缺的一道力量……带领诚凛突破了桐皇学园这道关卡！
    而木吉学长最为人所称的到绝活则是──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判读对方想法，接着采取对我方最有利的行动，甚至是误导对手……这些动作的起始到结束通常不到三秒，对手根本没有反击的时机。
    一旦出手，赢家肯定就是木吉学长！至今还没有哪个人在与木吉学长单独对峙时能拿下主导权的……虽然我这种笨手笨脚的家伙无论怎样都会被看穿，但经历过实战磨练的球员可是大不相同！如果木吉学长本身的技巧就已卓越高超，那么再附加上这种犯规能力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我彷佛可以想象对手会如何气恼了，不过对我们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绝佳战力！
    于是「司令塔」的美称也就理所当然地安在木吉学长身上了，而他那双天赋的大手就是他在空中还能灵活变换持球姿势的原因。
    「原来妳就是火神的女朋友啊！」
    我在走廊上碰见过木吉学长一次。他没有二年级的架子，不但主动开启对话，临走前还分我一颗黑糖，是个非常温和与好相处的学长。
    遥想寒假前夕，诚凛曾与雾崎第一有过一场激烈的交战，而我永远也忘不了的邪恶大反派花宫真就是酿成木吉学长脚伤悲剧的始作俑者。
    一年前，诚凛与雾崎第一便已交过手，花宫真以超越一般常识的下流手法，导致原来膝盖便有旧伤的木吉学长不得不进入医院疗养……彼时的创伤虽已痊愈，却永久性地留下了运动伤害！
    「今年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就算我的膝盖整个毁掉，我也要上场！」
    这是大我在不经意地路过休息室时亲耳听见的──至于木吉学长口中的「最后的机会」代表何种意味呢？指的就是他仅存不多、能与诚凛并肩作战的时间了──木吉学长的膝盖至多再撑一年，他的状况被诊断为是很难撑到三年级的。
    此般近乎扼杀自我前途的悲愿，在今年与雾崎第一的战斗中得到了终极的体现。
    「如果一年级球员崩溃气馁，那我就要成为他们的支柱！如果二年级球员受到伤害，那我就要成为他们的挡箭牌！无论何时都拚上老命……保护诚凛，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这真的很不像是从一个高二男生口中会迸出的台词！不过它确实发生了，而且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场上所有选手的耳中。
    我对此感到十分不可置信──木吉学长甘愿报销膝盖……人类生下来就只有一对而且没有自然再生力量的膝盖──他以超凡入圣的无私与意志也要守护住诚凛……这支不被他人看好、没有专业教练指导，板凳球员不到五个，甚至可用资源也不及他校的稚嫩球队！
    这时候，我真正地体认到了诚凛篮球部不单纯只是个社团……他们是一个大家庭──不分你我、一心朝向共同目标和梦想的大家庭！而造就这般向心与凝聚力的，严格地归功起来正是一年前提议创队的木吉学长！
    说煽情些的话，如果没有木吉学长……诚凛就不可能抵达现在的高度──而这一切源自于木吉学长的人格光辉，他的胸襟与视野在在超越了同龄的十七岁少年！
    而实际上不只是诚凛铁三角，伊月学长的「鹫眼」与水户部学长的「钩射」等等，都是诚凛一路仰仗而来的重要技能。他们为人注意的时刻或许不如首发选手那般屡次三番，不过他们的耕耘与付出同样浇灌了诚凛篮球部这株幼苗，使其更为接近繁茂与茁壮。
    这些前辈是诚凛球队的先驱与领航者，每一位都是这么样的不可或缺与值得敬重──我有预感，两年之内便汇集了各路天才与高手的诚凛，未来势必大放异彩，晋升为全国大赛前几强候补的篮球名校。
    所以诚凛拿下日本第一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往后诚凛吃下败仗我也毫不在意……假若今年没有得到冠军，那展望明年不就好了嘛？诚凛的条件是这么地得天独厚啊！
    而大我……他是何其地幸运！他可是置身于连我都不禁向往起的球队里呢！至于我嘛……当然是继续作为看台上的小粉丝为他加油打气啰！
    只是啊，我总很难抑止自己去揣想……那个来日将展现于大我脸上的笑容。
    对此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