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吾心吾行 所作所为

    如此看来，德拉斯家族为什么能够抓到霍夫鱼，似乎也昭然若揭了。
    “霍夫鱼呢？你们就是这么追上去抓住它们的？”
    艾欧看了看这个矮胖子的身材，也不像是能够制服霍夫鱼的水平啊，动作轻浮中气不足，比一般下地的农夫放哨的水手都有所不如，再来三个矮胖子都不一定能搞定哪怕上最小体型的霍夫鱼。
    “德拉斯家族是神裔，又怎么会干那些贱民才要干的事？”矮胖子不屑，“只要我勾勾手指，它们就会跟垃圾一样涌过来了。”
    这是……人鱼血统的特殊能力？还是人鱼皇族血统的特殊性？
    考虑到莉莉希所说的教堂里的霍夫鱼的清一色性别，看样子第三种可能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啊。
    “你们……是不是只会生下男孩？”艾欧脸色有点古怪。
    “不错，只有我们德拉斯家族的神裔，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是独一无二的！”矮胖子傲然。
    唯独让雌性鱼类爱得死去活来，确实是挺特别的……
    细细回想起来，先前在假伯爵的那个房间里，似乎还挂着不少肖像画，上面画的应该都是德拉斯家族的代代先祖？他当时粗粗扫了一眼就让莉莉希丢开了，上面的人像一幅比一幅不像人，他还以为是德拉斯伯爵收藏的一系列名家画像，毕竟贵族就爱干这种事。
    是世界政府介入之后就不再允许德拉斯家族插手那条人鱼了么？所以德拉斯家只能找人类生孩子，代代下来面前这个矮胖子也看不出来多少跟普通人类差异的地方了。可是另外的那些尸体……世界政府到底从那些丧心病狂的实验里得到了什么东西？
    但那地方的入口就在那个邪教教堂里，世界政府的人出入势必会看到，为什么不阻止？还是说……这也是一项“实验”？
    按照目前所见的世界政府那深不见底的下限来说，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德拉斯家族独一无二的长效复活药剂呢？我想你不介意说说吧？”艾欧看了一眼白骨火焰巨兽的成型进度，又问。
    矮胖子嘴角不自觉拉出一丝弧度，旋即又回复恼怒的样子：“那是我们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你？”
    看来确实有古怪。艾欧没漏掉那个一闪即逝的笑，也不打算要那些东西了，“既然是你们的秘密，那我也不多问了。世界政府在教堂底下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矮胖子看样子很意外，但还没蠢到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有些憋闷地说：“知道，那群鬣狗抢了我家的东西。那本该是我的！”
    “那么那些人，也是你送进去的？”
    “要不是那群鬣狗欺人太甚，那群贱民怎么有可能接触得到神裔的血脉！”矮胖子恨恨道。
    “其实我有点好奇，”艾欧轻声道，“你口口声声‘我神’‘神裔’，你们所供奉的神，跟那条人鱼，是同一个吗？”
    矮胖子一下子定住了。
    “是、不是…我神…神血……”他口中不住喃喃自语着，看起来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果然如此。艾欧早就注意到矮胖子话里的一些逻辑问题了，这个问题问出口，对方的反应无疑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家伙早就疯了。也许是从小长辈的耳濡目染，也许是多年压力逼迫，总之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其实早就疯掉了。一旦触及到他没办法回避的逻辑，其疯癫本质便暴露无遗。
    这家伙没办法回答艾欧的问题。那么，那边的白骨火焰巨兽，其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其一，它就是那条人鱼。德拉斯家族被夺走人鱼所有权之后，不知道跟当时的世界政府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开始进行供奉，而那一系列的仪式或许是自造、或许是挪用，总之他们将它们实行、并且持续了多年，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回应。
    其二，它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德拉斯家族为了夺回人鱼，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整套看似行得通的邪教仪式回来，而当时的世界政府也出于某种原因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持久的供奉切实暗合了某种规律，白骨火焰巨兽就此横空出世。
    其三，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这个可能性虽然小，艾欧也并不觉得事实会是这样，但毕竟没办法证伪。尽管也没办法证实。
    还有第四种可能，就是这玩意其实就是世界政府容忍德拉斯家族这么久、并且没有在走后清扫手尾的原因，它就是世界政府在期待着的那个结果，那个前所未有的实验成果。
    目前这方面掌握信息太少，暂时没办法排除掉大部分可能性。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边正在成型的白骨火焰巨兽，是一个相当值得一战的对手。
    这个体型的对手，他还没遇到过呢。
    不过现在嘛……艾欧看了看还在发癔症的矮胖子，上前就是一刀劈出。
    于是一颗人头骨碌骨碌滚落在地。
    艾欧冷眼旁观，准备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很确定，当时自己砍下去的手感，确确实实是切下来了这人的脑袋。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对于这种罪有应得的人渣，随手杀掉几个已经不会再让他内心有所动摇了。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唔，并不正义，但问心无愧。
    标榜正义者，必然为其所累。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无头的尸体软软倒地，却没喷出应有的血液量来，只缓缓溅了几朵血花出来。待了一会儿，本该慢慢僵硬的尸体竟然又颤巍巍动了起来，胖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支针管，一下扎进了鼓鼓的圆肚皮上去了。
    紧接着，随着针管里的药水注射完毕，那尸体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四处摸索。
    脑袋滚得有些远，两只圆瞪的眼珠子还在定定注视着前方。艾欧见它摸索得费劲，再过一阵也未必摸得到，便过去轻轻踢了一下，那脑袋骨碌骨碌又滚到了尸体身边，撞了一下它跪着的大腿侧面。
    尸体反应不慢，立刻伸手摸索，确认了一下方向之后就将脑袋抓了起来，装回了脖子上。
    两截脖子对得不太准，它扶着挪了几下，严丝合缝起来，伤口附近的皮肤旋即涌动着，仿佛有小虫子在皮下钻来钻去似的，不一会儿，两段便重新合为一体。
    两只死不瞑目的眼珠子转动几下，大口大口的呼吸声随即响起。
    他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