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不说

    我和罗涛相互对看了一眼，只要他承认认识申俊就好。那就没有找错人。
    “你和申俊关系好吗？”我问他。
    “一般，他不理人。和我们不是很合得来，可能是有钱人家孩子，所以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吧。我们也不是很看得惯他。”小老头说。
    “那他和谁好一些，和周去驰？”我问。
    “他和谁都不好。他从来都一副很吊的样子。我们也很少和他在一起玩，因为他是老师和女孩都喜欢的那一类男生，但我们恰恰相反，我们是像狗屎一样的，谁见了都想离得远远的。你说他和我们能有多好？”
    罗涛在旁边笑，“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去观音山了吗？”我突然问他。
    他本来正准备把手里烟往嘴里塞，当听到我的话之后，他的动作停顿在了半空，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你到底是谁？”
    他的眼里有惧色，这和朱八提到观音山一事时，表现是差不多的。
    “我是谁不重要，你回答我就好了。”我尽量把语气放缓。我想让他不要紧张，然后我看了看罗涛，示意他防止他逃跑，因为上次就是聊到观音山的事时候，朱八不要命地跑了。
    罗涛向我示意，没事，他跑不掉。
    “你们走吧，我要工作了。”小老头说。
    “你不把实情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要工作了。”小老头往后转身，似要去取东西。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坐的位置后面，有一对拐杖。他需要靠拐杖才能勉强行走。他是个残疾人。
    我之前担心他会跑，真是多虑了。放他跑他也跑不了。
    “你的腿怎么了？”我问他。
    “一次意外摔残了。一度差点饿死，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在这里工作的机会，我是个残废了，以前的事，不想提了。他们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看来是骗我的。不管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去问申老二和周云驰，他们两还好好的，就不要为难我这个残废了。”小老头说。
    “我不为难你，你如果告诉我那天在观音山发生了什么，我给你一大笔钱，可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说。
    我一度认为，对于贫困的人来说，金钱物质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有诱惑力的。
    但一次我错了，他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惶恐：“我不要你的钱，我什么也不要。你们走吧。”
    我和罗涛交换了一下眼神，罗涛站了起来，“你心里藏着什么，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观音山是什么意思。你们走吧，我真的要工作了。”小老头说。
    罗涛又摸出那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的枪，顶着小老头的脑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然你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小老头是害怕的，这一点从他的脸色就可以看得出来，但他也并没有因此而说话，他紧咬着嘴唇，瑟瑟发抖，并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就这样僵持着。我知道罗涛不会开枪，不管他手里的枪是真是假，他都不会开，所以他只是吓小老头而已。
    可是小老头不吃他这一套，虽然他害怕，但他还是不开口。
    我不信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除非这个人自己想死。但小老头和朱八面对罗涛枪口，都没有妥协，一个选择逃，另一个选择沉默。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话，你就完了。”罗涛说。
    小老头抖得更厉害，但还是不说话。
    “一，二……”
    我阻止了罗涛，“算了，我们走吧，他不说就算了。”
    罗涛也就坡下驴，“好，那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再来。我给你想一夜的考虑时间。”
    我看到小老头那没有头发的顶上，全是密密的细汗珠。他很害怕，也很紧张。
    回到车上，罗涛有些沮丧，“看来我不行啊，一个残疾人都对付不了。这点忙我竟然都帮不上。”
    “那倒也不是了，你不用这么说。这种事急不来的。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为什么他和朱八都不肯说实话。”
    “很简单，他们害怕。你发现没有，这两个人，过的都是深居简出的生活。而且，他们两都带有残疾，朱八就不用说了，两只耳朵都让人给割了。然后这个小老头，他说他的腿是自己摔断的，你信吗？我看他明明就是被人给打断了腿。这两个人都去了观音山，都带有残疾，你认为是巧合吗？”
    “所以你是说，因为他们知道一些秘密，所以他们被人给弄残了，只是残的方式不同。他们两人的残疾，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罗涛点了点头，“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你也这样认为的吧，只是你觉得如果说出来，我们会转到下一个话题。但你害怕转到那个话题。”
    罗涛的这话把我噎了一下。因为他说中了我的心思。
    但我还是自欺欺人地问罗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涛笑了笑，“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没个数？这两个都去过观音山，都认识周云驰和申俊，虽然他们都说和申俊关系不怎么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和申俊很熟，他们都知道，申俊成绩优秀，是老师和女孩子们的宠儿。知道这些，本身就意味着他们很熟了，是不是？”
    “是，那又怎样？”
    “所以这就转到下一个话题了，为什么这两个去过观音山的人，都受到了伤害？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受到了伤害，那就是周云驰，周云驰自己说了，申俊把他给推下了天台，幸亏他命大，落在一辆卡车上，不然周云驰直接就死了。那剩下的人，就只有申俊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呢？”
    我不禁有些激动起来，“所以你意思是，那个动手的人，是申俊。”
    “你不也这么想的，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罗涛说。
    “我没有。”
    “你有，你是最了解申俊的人，他对你有所隐瞒，你是早就觉察到了的，你之所以一直不肯去追究，不过是担心这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觉得你们的稳定生活来之不易，你不想去破坏，你对申俊不忍心，也对自己不忍心。”
    我长舒了口气，“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我不相信申俊会是能割了朱八耳朵的人，他不会那么残忍。”
    “这也就是你不肯承认自己判断的原因。我这样说吧，有时杀人的人，也不见得是残忍的人。如果真是申俊做的，他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也或许不是他做的。做这件事的人，另有其人。一切尚没有结论，尚须待查。”
    “可是如果是申俊把他们弄成这样，那他们提到申俊，应该是咬牙切齿的恨，但他们说起申俊，很淡定，是不是？如果一个人把你弄残了，你听到他的名字，还能很淡定吗？”我问罗涛。
    罗涛也点头，“你说的也有理，但这并不能证明那个人就不是申俊。总之我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
    “但我关心的是，这件事是否与我有关。”我说。
    “不如，我们去一趟观音山？或者亲自到场去看看，会有不同的认知和感觉？也方便我们查清楚事情真相。”罗涛说。
    “我最近很忙，抽不开身。”
    “可以周末去，也不是特别远。要不，我替你跑一趟？”
    我想了想，“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我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可是，你真的要查清楚所有的事情吗？万一查出来，会影响你和申俊的关系怎么办？”罗涛问我。
    我艰难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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